閒詩縮了縮脖子,哪裡敢講出事實,若是被花流雲知曉,跟他搶事的很有可能是繁星盜,他豈不是更加生氣,甚至暴跳如雷?
“不許隨便罵人。”閒詩此話一出,心裡卻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這維護的話究竟是爲繁星盜說的,還是爲了她接下來的謊言而做準備。
花流雲眸光瞬間變得有些生冷,道,“喲,除了我,你還拜託了其他人?”
這廝不會又在懷疑自己給他戴綠帽子了吧?
閒詩立即道,“我只拜託了你,可能是我爹孃還拜託了其他人。”
“呵。”花流雲自嘲一笑,“你若是早知道自己爹孃那般厲害,何須找我?”
“我是想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閒詩知道花流雲心裡不高興,誠心道,“抱歉,讓你費心費力了。”
花流雲輕嘆一口氣,感慨道,“對你而言,妹妹獲救是個好消息,對我而言,卻是個壞消息。這件事若是傳出去,本少爺的臉不知道往哪裡擱?”
閒詩連忙安慰他道,“放心,這件事不會傳出去的。”
“哎,”花流雲再嘆一口氣道,“不知道那個救你妹妹的人是誰,若是哪天碰上了,保不準他心裡使勁嘲笑本少爺。”
閒詩抽了抽嘴角,故意轉移話題道,“你來找我的另外一件事是什麼?”
“你還真是善良。”花流雲自然看穿了閒詩的用意,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但很多時候,善人沒有善報怎麼辦?”
閒詩的眉頭微微凝起,問,“我剛告訴了你一個好消息,你該不會是給我準備了一個壞消息?”
花流雲豎起大拇指,“聰明。”
閒詩沒有立即問,而是竭力猜想着,花流雲帶給她的壞消息是什麼?
閒燕自然是不可能,難道是跟爹孃有關的?
杜有?
騰地站了起來,閒詩一臉緊張道,“是不是杜有對我爹孃……”
花流雲立即搖了搖頭道,“跟別人無關,與你有關。”
“我?”既然跟爹孃無關,哪怕猜測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閒詩心裡的緊張卻減輕不少。
這會兒她好端端地站在屋頂,有什麼壞消息是她不能承受的?
她不怕。
花流雲攬着她的肩膀,與她一起坐下,緩緩道,“等我把事情告訴你之後,你會不會罵我是烏鴉嘴?”
“烏鴉嘴?”閒詩愈發不解與好奇,追問道,“究竟什麼事,麻煩你趕緊說清楚。”
“一號當鋪倒閉了。”
若非被花流雲強行按着肩膀,閒詩就要再次騰地站起,“倒閉?不可能!”
“三日前,阿祥拿着銀子去贖玉佩的時候,被告知掌櫃的家裡死了人,是以歇業幾日。今日他再去,當鋪竟已易主。那掌櫃全家已經逃離京城,雖有人報了官,但抓不抓得到很難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你那塊玉佩,他才動了歹心。”
閒詩的心不斷地往下沉落,難怪這幾日鮮少看見餘呈祥,偶爾見到了,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模樣。
原來他是想告訴自己當鋪的事,甚至對自己充滿愧疚,但卻說不出口。
沉默了一會兒,閒詩道,“官府若能抓到人,那是好事,但若是抓不到,也便算了,就當替你省了錢。”
畢竟那塊玉佩並非她娘留下的,而是繁星盜借她的。
只是,她如何向繁星盜交待?難道要把她真正的祖傳玉佩賠給他?
“你倒是想得開。”
閒詩使勁壓下對繁星盜的擔憂與虧欠,沉聲道,“想不開那玉佩也回不來。”
在花流雲看來,這是一個堅強的小女人,哪怕心裡難過得緊,表現出來的卻是難能可貴的淡定與從容。
“我也派了人去追查,敢謀奪我娘子的玉佩,斷手斷腳那是輕的。”
說話間,花流雲竟將閒詩攬緊了些,配上他護短的口吻,閒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將他推開,但念及自己的身份,而他又沒對自己做什麼過分舉動,也便強忍着接受了。
兩人便以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坐着,待斗轉星移,閒詩覺得渾身都快完全僵硬了,偷眼朝着身旁的男人看去,竟仍睜着一雙清明的桃花眸子,神采奕奕地仰望着夜空。
忍不住動了動明顯已經痠疼的身子,閒詩出聲問道,“喂,你還不回去睡?”
花流雲睨她一眼,“睡是想睡,想被留睡。”
這個無恥的男人,閒詩索性裝傻道,“若是你喜歡,這屋頂讓給你,我回房。”
花流雲突然鬆開閒詩的肩膀,緩緩站了起來,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更有自知之明。”
閒詩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問道,“這塊石頭真是玉枕?”
花流雲笑了笑,“如假包換,我的意思是,若它只是塊石頭,我送你一隻玉枕的錢。”
閒詩眨了眨眼,“莫非在你眼中,這塊石頭已經是我的了,是以你準備問我買?”
花流雲再次朝着石枕瞄去,“雖然這隻東西無名無姓,但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上頭好似刻着無字天書--鹹魚老師太專有?”
閒詩白了花流雲一眼,他似乎受用不已,又道,“你若是捨得賣,我自然是捨得買的。”
“嗯,等我缺錢的時候,一定會考慮賣給你的,雖然這好比是天上掉下來的石頭,哦,恐怕是玉枕,但既然沒人認領,我就當撿到了寶吧。”
花流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確實撿到寶了,不過,早些處置爲妥,不然,萬一丟玉枕的傻子反悔回來尋找,非但你損失,我花家也是一大損失。”
說完,花流雲朝着閒詩拋了個充滿挑鬥的眼神,很快便離開了屋頂。
閒詩琢磨着花流雲說過的話,總覺得他在懷疑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看來,她真的很不適合撒謊,也不適合做虧心事。
翌日,閒詩回到寢房,正換好一身衣裳,便聽見了敲門聲。
想是那兩個丫鬟來送熱水了,閒詩打開門一看,卻猶如見鬼似的,差點震暈過去。
門口站着的確實是一個丫鬟,身着丫鬟的衣裳,略微高挑的個子,雙手則端着供她盥洗的熱水盆,只是,這丫鬟的臉卻長得很是驚悚妖豔,是閒詩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