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閒詩過度驚詫的反應,邰爺似乎早有所料,一點兒不覺得異常。
在閒詩憤恨的瞪視下,邰爺的脣舌緩緩地退出,卻似帶着濃烈的不捨與不滿足。
在另一番強烈的預感中,閒詩盯着邰爺那雙可怕的眼睛,喃喃地問道,“你與繁星盜是何關係?”
此時此刻,她的心是顫抖着的,連帶她吐出的每一個字,也是顫抖着的。
在她閉着眼睛的時候,那是萬萬沒有想到,昨晚還在幫着自己與盪漾抗爭的繁星盜,怎麼睜開眼卻變成了另外一個男人。
若是變成了其他的陌生人她或許還可以接受,但爲何偏偏是她厭惡至極的邰爺?
“繁星盜?”邰爺微微地蹙了下眉,又突然點了點頭,道,“哦,想起來了,他跟爺提過,這是你替他取的諢號,好吧,從現在起,爺也稱呼他爲繁星盜。不過,這名字取得,着實難聽,幼稚。”
閒詩氣憤地咬着脣,真想罵他一句,你的名字才難聽幼稚,但是,她只知道他叫邰爺,還不知道他究竟姓甚名誰。
等不及這男人說那麼多廢話,閒詩直截了當地問道,“難道你就是他那結拜兄弟?”
邰爺坦誠地予以回答,“如假包換。”
聞言,明明早就猜到了這個糟糕的結果,閒詩還是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她哪裡能想得到,繁星盜口口聲聲維護着推薦着的兄弟,居然會跟這個應該風馬牛不相及的邰爺扯上關係。
其實,她有猜想過繁星盜那兄弟長什麼樣,性情怎麼樣,談吐怎麼樣?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她以爲他那兄弟應該跟他差不多,相貌不賴,大俠風範,幽默風趣……
可結果,卻是這個她半眼也不可能看得上的邰爺,真是太荒唐太可笑了。
惡狠狠地瞪着邰爺半餉,閒詩恨聲道,“繁星盜一定是瞎了眼,纔會跟你做兄弟。”
話落,她便打算從他的身軀下掙脫,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個惡鬼不如的男人。
可是,她剛剛從他身軀下的位置轉移到了他的身側,邰爺只消一隻手便攬住她的腰肢,從而控制住她整個人的行動。
閒詩掙扎了一番不得,氣呼呼道,“繁星盜呢?你叫他過來,我要見他!”
邰爺輕啓薄脣道,“他把你託付給爺之後,便走了。”
託付?繁星盜究竟知不知道她與邰爺之間的過節?居然這般輕易地將她託付給別人?
閒詩暗暗將繁星盜恨得咬牙切齒,這個混賬男人,她如今還是有夫之婦,怎麼能說介紹給誰真的便推給誰呢?
再一次將眸光投向這個戴着燙金面罩的邰爺,閒詩快速回憶了一遍兩人接觸過的場景,幽幽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一次在鴻鵠樓,他強吻她,說是拿她來報復花流雲,其實很牽強。
第二次在承歡河邊,他強吻她,說是懲罰她,其實更牽強。
第三次在那間屋子裡,他趁着她昏睡不醒而強吻她,說是變太行徑,也十分牽強。
唯有她現在問出口的理由,倒顯得最是可能。
邰爺直視着閒詩的眼睛,冷冷地吐出兩個簡單利落的字眼,“想要。”
真真是霸氣十足的口吻。
想要她與喜歡她,是兩種不同的涵義,想要她並不一定喜歡她,而喜歡她一定會想要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閒詩咬了咬脣,問道,“昨晚我中了鴻鵠樓的魅藥——盪漾,爲此,你知道繁星盜跟我在一條溪流邊,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沒有自愛的女人不愛自己的名節,但這種時候,爲了徹底地擺脫這個男人,閒詩真的不惜毀掉自己的名節,還有自尊。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邰爺滿嘴無所謂,道,“就是想要。”
這口吻,像極了一個執拗的孩子,對於一個被自己看中的物件,哪怕是壞的,想要便一定要拿到手,否則便不能舒暢。
閒詩正準備用誇張的細節再刺激他一番,邰爺先於她又道,“盪漾藥效強勁,聽說第一次服用者,尤其是女人,很容易出現許多不準確的幻覺,興許,昨晚陪伴你的人,一直不是繁星盜,而是爺。”
“呵呵,”閒詩冷笑一聲,“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雖然很痛苦,但還是記得很清楚,將我壓在身軀下的人是繁星盜。”
閒詩故意強調“壓在身軀下”這五個字,試圖讓邰爺覺得噁心。
但她的企圖並沒有得逞的跡象,因爲邰爺臉上自信滿滿,彷彿她說得全是瞎話,而他假設的可能纔是事實。
這個男人,憑什麼總是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驕傲樣子?彷彿她永遠是他手心裡可以隨時捏死的一隻螞蟻?
閒詩瞪着這個不讓自己離開的男人,越想越痛恨,趁着他不注意,張口便在距離她最近的胸口狠狠地啃上了一口。
這一口雖不至於將他的胸口咬破,但卻痛得邰爺雙手微鬆,閒詩便趁着這個關鍵時刻,從他的臂彎裡掙脫,成功地跳下了牀榻。
來不及穿鞋,閒詩飛快地朝着房門跑去。
一邊跑着,閒詩一邊極其擔心,邰爺會不會又拋出那長絹將她纏捲回去。
結果,邰爺卻並沒有甩出長絹,而是以一種極爲慵懶的聲音,緩緩說道,“花流雲他就在外面,你若是不怕他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把門打開,大大地打開,爺沒意見。”
閒詩嚇得腳步一頓,但隨即便不屑道,“不可能!別以爲我會信你的胡說八道!”
邰爺擡了擡眉,“你可以衝動地打開門試試,或者,謹慎一些,從門縫裡望一望,看看誰在胡說。”
閒詩幾步走到門後,雙手雖已經搭在了門栓上,卻因爲他的話遲遲不敢貿然打開。
這門雖然質地考究,卻不知怎地果真留有一條大縫,閒詩眯眼看出去,心臟猛地一縮。
邰爺說得沒錯,花流雲確實正站在門外幾十步開外的地方,此刻她能看到他的側身,似乎他正在翹首等待什麼人。
閒詩盯着花流雲瞧了半餉,霍然又轉過身,氣呼呼地質問道,“是你故意叫他來的?”
邰爺眸光叵測地問,“是。在你看來,我故意叫他來,是來看你我被捉姦在牀的好戲的?”
難道不是?
閒詩厭惡兼防備地瞪着他,道,“小人!僞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