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夜風給吹狠了,閒詩自小到大還沒打過如此狼狽又響亮的噴嚏。
一時間,閒詩面色尷尬地看了一眼繁星盜,又飛速地躲開眸光。
繁星盜眉峰蹙得更緊,閒詩見他朝着自己走近半步,以爲他要來扯身上的披風,於是,暗罵他小氣的同時,連忙站起來準備逃開。
誰想,就在她微微搖晃着站起身的時候,繁星盜黑巾後的耳朵敏感地豎了豎,原本確實準備探向披風的手竟臨時改變了方向,改爲一把將她面對面地摟入了懷中。
這個男人……不是討厭女人的嗎?怎麼會主動來抱自己?莫不是瘋了?
就在閒詩詫異到忘記了掙扎的時候,一身白衣的花流雲在屋頂上飄然而立,將她與繁星盜這曖:昧又刺眼的一幕完全看進眼中。
剎時間,時間像是停滯了一般,誰都沒有任何動彈。
待閒詩反應過來時,明知自己該乾淨從繁星盜的懷裡掙脫,卻在對上花流雲充滿厭惡與譏諷的眸光中,整個人僵硬到一動不能動。
他的眼神彷彿在暗示她,這個時候,她即便距離繁星盜三丈遠,都已經晚了,太晚了。
因爲他恰好逮到她與繁星盜摟摟抱抱的姿態。
若她的夫君是一個明事理的男人,她可能還有解釋的機會,以及被相信的餘地,但她的夫君本就對她與繁星盜有諸多懷疑,此刻見到這曖:昧的一幕,等於是罪證確鑿。
花流雲眸光陰鬱地看了閒詩半餉,又痛恨地瞪了繁星盜片刻,方緩緩道,“看來我猜得沒錯,你與那五個女人果然脫不了干係。”
緊接着,花流雲望向閒詩道,“你不是喜歡乾淨的男人麼?這個男人睡過我五個妻子,且還弄大了她們的肚子,據我所知,她們雖然被我休棄,卻還是將肚子裡的野種生了下來,而那野種的親生父親,就跟死了一樣,對他們全都不聞不問。你現在主動投入他的懷中,是想懷上他第六個野種?你不覺得太過骯髒?”
閒詩只輕輕一掙,便從繁星盜的懷裡掙脫,擡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看着自己的眸光冷靜而坦蕩,彷彿在無聲地詮釋着什麼。
“凡事都講究證據,你有何證據,他就是那五個女人的姦夫?沒有證據,切勿冤枉了人。”
這番打抱不平的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閒詩後悔時已經無法回收。
但這絕對是她的真心話,她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繁星盜的爲人,他雖是個盜賊,但絕對不是那種染指他人妻子的卑鄙小人。
繁星盜的眸光一顫,深邃的鳳眸中似有晶亮的光華在悄然涌動。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般信得過自己。
花流雲最恨閒詩向着別的男人,尤其是這個從來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繁星盜,而他一生閒詩的氣,嘴上便沒了遮攔。
“呵,聽你這口氣,根本與他站在同一陣線,莫非你在懷疑,那五個姦夫是我派來的?”
對於這個問題,閒詩確實懷疑,但是,她不想再觸怒花流雲,便緊咬着脣瓣沒有吭聲。
那姦夫究竟是不是他派來的,他心裡該是最清楚的,但他嘴上應該不會實話實話。
“沒有哪個男人爲了擺脫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而不惜往自己頭上扣上一頂又一頂的綠帽,除非他是個半傻之人。”花流雲一邊以這種方式擺脫自己的嫌疑,一邊又道,“大男人敢作敢當,不像有些窩囊廢,嘴上說不喜歡女人,實則對女人垂:涎三尺,偷財物也就罷了,居然偷起了人:妻,真真不要臉至極。有種便去偷個尚未婚配的黃花閨女,別在我家丟人現眼。”
罵人的話說完,花流雲居然誰都不屑再多看一眼,轉身便飛下了屋頂。
閒詩快步走到屋頂邊緣,看見花流雲白色的身影迅速從翠竹居離開,一次也沒有回頭。
明日,她會不會馬上收到他的休書?
應該會的。
否則,他怎麼會扔下她跟其他男人留在屋頂,不管不顧地離開?
閒詩望向花流雲早就消失了身影的遠方,明白後悔已經來不及。
一轉身,閒詩發現繁星盜居然又怡然自得地坐了下來,擡頭望着天空,似在欣賞夜色,彷彿花流雲那番貶損他的話對他毫無影響。
閒詩氣鼓鼓地走到他面前,質問道,“在他上來之前,你已經發現他了對不對?你是因爲發現他即將上來,所以才故意抱住我?你爲什麼這麼壞?”
繁星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抱你,是爲了讓你看清他。”
閒詩不解,“看清他什麼?”
“看清他值不值得你託付終身。”繁星盜頓了頓聲,道,“他若值得你託付終身,或者問一問你跟我摟抱在一起的原因,或者將你帶走懲罰,萬不該將你留在這兒,與我這個萬惡的姦夫培養感情。”
閒詩雖然滿臉寫着不認可,但心裡卻知道,繁星盜這話說得並不是全無道理。
當花流雲跳下屋頂的剎那,她對他失望至極,她寧可被他臭罵一頓,被他狠打一頓,也比被他不管不顧來得強,因爲他打她罵她,至少還說明他在乎她。
但可悲的是,他像是已經忘記了她這妻子的存在,兀自離開了這裡。
也許,是他對自己失望透頂的緣故,一個馬上要休掉的女人,對他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閒詩抿了抿脣,無視心中不斷流淌着的苦澀,勉強牽了牽脣角,道,“他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嘴上雖說得難聽,但心裡比誰都相信,我與你之間的清白。”
繁星盜不屑道,“相信便不會不顧你,傻女人。”
閒詩白了他一眼,故意轉移話題道,“你要試探他有諸多辦法,幹嘛非得用抱我的方式,你不是討厭觸碰女人嗎?莫非剛纔是捨己爲人?”
繁星盜牽了牽嘴角,“差不多。”
這男人的臉皮,實在不是一般的厚,居然承認抱她是捨己爲人?
沉默了一會兒,閒詩長嘆一口氣,道,“都說婚姻豈能兒戲,我偏偏兒戲了一下,明日,我可能便要離開這裡了。”
繁星盜瞅了她一眼,用他獨特的辦法安慰道,“別傷心氣餒,我那好兄弟正在等着你嫁給他。”
閒詩只當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道,“嫁過又無主的女人,往往被稱之爲殘花敗柳,你那兄弟喜歡殘花敗柳?”
繁星盜抿了抿脣,像是傾注了十二分的誠懇,竟正正經經地回答,“非常喜歡。”
閒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