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蕭雖然已經失蹤多年,但書房的擺設還是和他在時一樣沒有移動過。
鳳幽月走進去,清淡的花香撲面而來。聽鳳蒼說,容妤嫺喜愛養花養草,鳳清蕭爲了能在看書時經常看見妻子,特意在書房四周圍了個小花園供容妤嫺休息。雖然夫妻二人失蹤多年,但這些花花草草被鳳家打理的非常好。
此時,鳳伯帶着下人將書房裡的書都搬了出去,書架上顯得有些空,地面上少了幾擡箱子讓書房裡寬敞不少。
鳳幽月走到書桌前坐下,桌面上擺放着鳳清蕭沒畫完的畫,畫面上穿着粉裙的少婦懷中抱着一個小女孩兒,那是年幼時的她。
從這幅畫上,鳳幽月能夠感受到鳳清蕭對妻女濃濃的愛。
她淺嘆一口氣,細細在畫上撫摸片刻,心底又酸又漲。
當初剛來這個世界時,許是因爲共情的作用,再加上佔據了這具身體的歉意,使得她執着於尋找這對夫妻。
後來她和鳳蒼與鳳清巖相處的越來越融洽,從未感受過親情的鳳幽月心底有了奢望,對鳳清蕭和容妤嫺更多了幾分來自於她本心的思念。
而如今,這份思念愈發濃郁。鳳幽月甚至覺得,她似乎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只不過那些年走散了而已。
這樣由衷的情感,讓她感到欣喜的同時,思念猶如附骨之疽,讓人覺得難熬。
鳳清蕭和容妤嫺的行蹤沒有一點線索。
她不知道他們如今是死是活。
鳳幽月嘆了口氣,揉揉酸澀的眼角,拿起一旁的毛筆,垂頭將那幅沒畫完的妻女圖補完。
她的畫風和鳳清蕭極爲相似,雖筆觸略顯青澀,但感情同樣濃烈。
月上枝頭,鳳伯和下人們退了下去,瀟湘苑又安靜下來。
鳳幽月放下筆,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完整的迎夏妻女圖躍然紙上。
她滿意的勾了勾脣,伸手端過一旁的茶杯飲了一口。
砰——嘩啦!
放回桌上的茶杯從邊緣滑落,摔在地上支離破碎。
碎片崩開,濺得到處都是。
鳳幽月皺了皺眉,推開椅子蹲下身,將碎片一片片撿起來。
然後又在書房門口拿了一塊抹布,將浮灰擦掉。
擦乾淨後,她蹲在地上仔細找了找,確定沒有碎渣後準備起身。
視線不經意掃了一圈,鳳幽月的動作忽然頓住。
“嗯?”
她目光微凝,順着書桌往前爬了幾步,爬到一個花盆前。
花盆的模樣很別緻,裡面的滴水觀音長勢喜人,濃郁的翠綠霸佔了一方空間。
鳳幽月目光下移,落在花盆的邊緣。
花盆下面的地板上,似乎被劃了一道痕跡。痕跡不重,看起來就像是稀鬆平常的劃痕。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不會在意這個劃痕,但鳳幽月卻覺得奇怪。
在她的記憶和鳳蒼的描述中,鳳清蕭是個有潔癖的人,而且他在一些方面的表現有些變態。
比如桌面、地板、書架,以及任何能夠造成劃痕損傷的地方,不能出現單數。比如桌子上如果出現一條劃痕,鳳清蕭要麼會將桌子換掉,要麼會自己再對稱的劃一道。
鳳蒼以前經常罵他是少爺矯情。
不過鳳幽月知道,這和矯情沒半點關係。用心理學來解釋,這其實是強迫症。強迫症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比如東西必須要擺放原位,或者物品一定要分門別類,又或者一切必須要對稱。鳳幽月曾經有個朋友就是強迫症,每天不停的摘眼鏡,摘了帶帶了摘,最後實在被折磨的受不了跑去看了心理醫生。
不過鳳清蕭的強迫症沒那麼嚴重,頂多就是遇到單數的東西覺得不舒服,不會影響生活。
就看這書房裡的擺設,基本都是雙數的。
書架南北各兩個,椅子左右各一張,就連毛筆的款式也是成雙成對出現的。
不僅如此,在他的書桌左邊有一道劃痕,聽鳳蒼說鳳清蕭忍了半個月最後揹着容妤嫺暗搓搓的在右邊又劃了一道。
這樣一個強迫症的人,應該不會允許地板的劃痕是單數吧?
難道是沒注意到?
鳳幽月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對勁。她扭頭看向門口,確定沒人後輕輕的將花盆搬了起來。
然後,瞳孔猛然一縮!
在花盆下面的地板上,竟有一個半截小拇指長短的箭頭!
鳳清蕭在地板上刻個箭頭做什麼?而且還用花盆藏了起來。
腦海裡頓時有無數個念頭閃過。
“小冥小火。”鳳幽月將兩個小傢伙從空間叫出來,“看守四周,不要讓人靠近這裡。”
小冥小火看了一眼那箭頭,擡腳跑出書房,並且設下兩道防護罩。
鳳幽月深吸了一口氣,低頭貼近地板,伸手摸上那箭頭。
刻得很深,應該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這箭頭代表什麼呢?
鳳幽月眸光閃動,順着箭頭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
書架?
她起身走到書架前,書架上的書已經被鳳伯搬了出去,只剩下一些文房墨寶和古董物件。這些東西的位置從來沒有移動過,一直都按照鳳清蕭曾經安排的位置擺放着。
箭頭指的究竟是什麼?是書架,還是書架上的某樣東西?
鳳幽月圍着書架檢查了一遍,連個劃痕也沒有,更別說什麼線索。
她皺着眉站在書架前,視線在書架上一遍遍掃來掃去,心裡不斷的猜測。
忽然,她的視線頓了一下,落在一個筆架上。
這筆架並不奇怪,也沒什麼特別的。但是鳳幽月卻偏偏注意到了它。
因爲,這書架上的一切物件,只有它是鳳清蕭親手做的,其他則全是蒐集來的大家藏品。
如果說這書架是用來擺放大家藏品的,鳳清蕭爲何要把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放上去濫竽充數?
難不成是覺得自己的手藝比那些大家還要好?
鳳幽月覺得古怪,將那筆架拿了起來。
筆架的材質是的金絲玉,雕刻的是青山翠柏的形狀,做工不算細緻,甚至還有些粗糙。
鳳幽月翻來覆去看了看,筆架上沒有箭頭,也沒有任何文字。
難道是她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