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五 折心怒所向恩怨何如

諷刺的是,耿照對天覆神功的瞭解,居然不是由宵明島正宗的蠶娘而來,絕大多數來自如鬼先生修習的蛻生天覆功般,非本家所出的染紅霞。

他二人困居三奇谷時,耿照留心伊人所生異變,甚以碧火神功助其鎮壓、驅除體內的異種真氣,可惜蠶娘前輩手法之奇,遠超過兩人想像,多方嘗試之下,仍是漫無頭緒,不敢貿然造次,只得放棄。

染紅霞對他信任之至,毫無保留,任愛郎運起碧火真氣,遍走全身經脈,耿照雖摸不清天覆功的運作原理,對那股冰雪般的奇寒內息卻異常熟稔。

兩人在谷中每到情濃,纏綿歡好之際,那不受女郎控制的天覆功勁也不是沒出來搗亂過,全賴至陽至剛的火碧丹絕護體,耿照那雄偉巨碩的陽物才免於被凍成一根冰棍兒,落得離體迸碎的悽慘收場。

故耿照於「抵擋天覆神功」之上,實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深厚造詣——畢竟深深嵌入練有此功的女子體內、胯下要害直接遭受奇寒凍氣侵襲的經驗,怕自天地間有此神功以來,罕有人知悉,遑論在異質寒勁之中勇猛挺聳,孜孜不倦地刨刮挑刺,將繃顫嗚咽的女郎送上快美至極的巔峰……

「在……裡面的時候……」某夜在篝火前盡情流汗之後,高眺修長的白皙麗人嬌喘細細,許久都未曾平復,偎着他厚實胸膛的溫馴模樣宛若小羊,有着外人難以想像的柔媚與嬌憨。「會……會不會……很冰涼?」

胸上緊貼着的柔嫩面頰異常地烘熱起來,耿照怔了片刻纔會過意來,明白她問的是直抵花心之時,陽物被天覆真氣包覆的感覺,心知要她開口問及這等羞人的私密話題,可見在意之甚,但另一方面又覺得她忍羞的模樣可愛極了。

還來不及收束臂膀、將玉人擁得更緊,賁起的胸肌「啪!」吃了一記脆摑,溫香離體,掉頭便要起身,竟是鬧起了脾氣。

耿照微怔:「我什麼都還沒做、還沒說,怎地惹她不快了?」身體反應倒比腦子靈敏,一撐而起,自身後將她摟了個嚴實,緊抱在懷裡,隔着溼發貼熨她光裸的肩頸,透着難以言喻的深濃眷戀,卻比什麼言語都更有說服力。

染紅霞才被他弄得連丟幾回,嬌軀軟乏,無力走遠;被這麼一摟,鼻端軟軟的「嚶」了一聲,半點氣力也使不上,心頭的莫名彆扭也隨之煙消霧散,任他摟在臂間,半晌才咬脣輕道:「誰……誰讓你笑話我。好……好沒良心!」說着說着,委屈感油然而生,偎着愛郎強壯的胸膛臂膀,放心地使起了性子,輕輕扭動嬌軀。

耿照摟得穩妥不讓掙脫,聞言不禁失笑。

「……我什麼都沒說呀。」

「你在心裡笑話我!笑我……笑我好不知羞……」原來回應太慢,對臉皮子薄的女郎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表態。

「我纔不會笑話你。我哪裡捨得?」他雙手交錯,握住了她飽滿渾圓的乳峰,像抓着什麼極其貴重、又愛到了極處的物事,滾燙的掌心裡蓄滿勁道,炙疼乳肉似的深深掐陷,彷彿將與她融爲一體,卻又保持著令人心安的謹慎與珍視。

染紅霞的**極是敏感,剛消褪不久的**,更令她全身肌膚如含羞草般纖細易感,被束在臂膀間的身子輕顫着,胸口乳上泛起豔麗動人的片片櫻紅。「嘻皮笑臉的,我……我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只顧……只顧自個兒快活,萬一……萬一你受了風寒……那可怎麼辦?」

聽來像是逞強要面子的話語,不知怎的,耿照卻覺她可愛得難以言喻。方纔死命夾緊雙腿的,明明是你啊!還有花徑裡直欲逼死人的吸啜勁兒,強到像要將男兒吞吃殆盡似的,是與她平日一本正經的貞淑形象,全然無法聯想在一塊兒的嬌蠻騷浪——

當然這話是決計不能說的。耿照愛煞了她的彆扭和絞擰反覆,閉上雙眼,沉醉在她溼濡微刺的髮梢與肌膚香澤之間,以鼻尖輕刮她膩滑的頸側,柔聲道:「不會的。我的紅兒又溼又暖,裡邊燙得像火一樣,美死人啦?不會受寒的。」

染紅霞被他廝磨得渾身酥軟,綿到了極處的身子癱掛在男兒臂間,不住僵顫,瑩白的雪肌上泛起大片嬌悚;分明已無一絲餘力反抗,嘴上兀自不依不饒,勉力吐出呻吟般的悠斷氣音:

「胡……胡說!我……人家纔不是……呀!」腰眼一僵,一枚巨物自身後擠開漿膩溼滑的花脣,裹着滿滿的蜜汁直抵最深處,插得膣中蜜肉大搐起來,果然是滾燙如火,半點也不覺寒涼。

在盡情需索她的身子的同時,耿照對天覆功體的認知,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靈敏起來。此固無益於解決染紅霞本門功力逐漸被鯨吞蠶食的窘境,但已足夠了解真氣衝撞天覆功體時,所生的反應與徵兆。

在龍皇祭殿中,當他雙掌印上鬼先生的胸膛、吐勁震斷其周身經脈之際,掌底那種虛無飄渺般的落空之感,正是來自這種微妙至極的特異直覺。

他清楚察覺自己確實粉碎了些什麼,但絕非是活生生的溫熱血肉,遠遠不只那樣;若要形容得更具體些,就像在吐勁的剎那間,鬼先生的血液之中有什麼異物忽然凍結成形,牢牢護住了經脈的管壁內外,猛然外放的碧火真氣先是粉碎了最外層的異質護殼,再將血肉碾爆在內裡的護殼之上——看似徹底破壞,但畢竟在外力與經脈之間,已混入裡外兩重的不明異質,比之於直接作用於肉身,碧火功的威力就算打了折扣也不意外;與其說「摧毀」,更像是借外力之便,將異質與**混爲一元。

這樣的過程,耿照並不陌生。

在阿蘭山的蓮臺第一戰,李寒陽助他混一體內諸元,重塑而成萬中無一的「鼎天劍脈」,約莫如是。差別僅在於:鼎天劍脈是以碧火神功的真陽之火鑄煉而成,而鬼先生體內的變化,卻是借外力擠壓合於一元,這也非常符合天覆神功的陰極屬性。

「你演過頭了。」

望着以獰笑掩飾疑惑的俊美妖人,耿照的反應顯得格外冷淡,如流水隨心般,彷彿說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枝微末節,既無驚喜,也不覺有甚好得意的。「那一掌我甚至不確定能將你全身的經脈毀去,而你居然連神智也一併被粉碎了……若換成是你,你能信麼?」

鬼先生聳肩一笑。「所以能逃得走,那才叫刺激啊。反正有我那惹人憐愛的小弟在場,無論我怎麼演,你都只有放人一途,否則就只能手足相殘啦,是不是?」

他原以爲提起胡彥之能稍稍激怒耿照,誰知少年依舊是面無表情。鬼先生於中掌的瞬間,便已打定主意要以弟弟爲擋箭牌,誠如耿照所說,不管他是否真的喪失心神,胡彥之也決計不會撇下他不管;僞作癡呆真正要眶的,非是耿照或其餘七玄人等,恰恰是胡彥之。

蛻生天覆功可說是鬼先生的最後一張王牌,世上除他與母親二人,並無他人知悉,當然也包括胡彥之。

此訣胤野得自丈夫,經不世出的武學奇才胤丹書反覆琢磨十數年,以自身的武學心得與見解重新詮釋,捨去仗恃奇陰功體克敵的攻擊性,着重其「剝極必復」、「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面;當年胤野四處流離,伺機爲丈夫報仇時,某次曾陷九死一生的境地,全賴此訣忽生作用,才得撿回一條命,乃至武功大進,重新收束狐異門殘部,轉入地下活動。

這是一門在功訣自體發動之前,都無法估計其效果的特殊心法,遑論發動的條件及歷程。鬼先生唯一能參照的,也就只有母親口述的經驗罷了,再來一回還能不能產生同樣的效果,連胤野自己也沒把握。

在經脈俱毀、功體崩壞之後,尚須一物爲引,方能推動蛻變,猶如火種之於火苗,此乃內家所謂「一陽初動」;至於「火種」爲何,鬼先生此前一無所知,裝作癡呆,是爲了易於從胡彥之身上取得,他是連這點也都考慮在內,才能於倉促生變之際做出決斷。

然而,見得耿照冷靜的模樣,鬼先生益發肯定小弟應無大礙,無論耿、明二人付出何等代價,終是將他由鬼門關前搶了回來;顧忌一去,笑容更顯輕佻。「我一直想問你,你的右手和經脈到底是怎生恢復的?只有這點,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實是令人在意啊。」

耿照冷冷回望着他。

「若旁人問你,你被我毀去的膻中、氣海,乃至全身經脈功體,到底是如何恢復的,你怎生回答?」

鬼先生微微一怔,忍不住笑出來。「看來,是我問得笨啦。以『奇遇』二字便能說盡的,本無解釋的必要;便說了也說不明白,旁人也未必能信,不如說奇遇便罷。既然如此,那便只剩最後一個問題啦,你怎知我會到棲鳳館來?你別說什麼先天真氣感應、獵王追蹤奇技啊,這般胡扯,太也看不起人。」

「那瓶中所貯,」耿照一指他攢在掌心裡的瑪瑙小瓶,淡然道:「乃是精煉過的淫毒『牽腸絲』。你自祭血魔君處得來,原可退走遠方,緩進徐圖,能害的女子就多了。我料你自負聰明,受不得這等挫敗,定要第一時間討將回來;世間女子權位之高,莫有甚於娘娘者,你以爲我有將軍做靠山,必將腦筋動到朝廷之上。除此地之外,哪有其他任你異想天開處?」

這話由他說來,語調平板、波瀾不驚,諷刺的意味格外濃厚,聽來刺耳之至。

鬼先生原本還挺得意的,未料被這麼一說,竟顯得如此幼稚無聊,怒極反笑:

「別人尚毋須無此驚怕,然你耿典衛除了奇遇多多、好運多多,貌美如花的紅顏知己也不是一般的多。你莫瞧這瓶子甚小,我方纔試用時刻意估了下分量,要將七八名女子弄成言聽計從的性奴,已是綽綽有餘;若捨得多用一點,將其中一二人炮製成心智全無的**母狗,也儘夠了。

「……我該挑哪個纔好?染紅霞、符赤錦,還是就近請明姑娘試試靈藥的美妙滋味?再不然,令孤竹國的伏象公主撅起美臀,趴在街口任人享用,似乎也是個好主意。」

他帶着猥瑣的淫笑嘖嘖有聲,如此作態,自是爲了激怒耿照,待他心神略分,便要搶先出手,誰知說到這份上,眼前的黝黑少年仍是垂手而立、眉目寂冷,卻非早先在龍皇祭殿中那種神遊物外、無所羈繫的寥落空靈,更像是初初凝固的火山熔岩——外表雖似山岩般冷峻,內中卻有如烈焰翻騰,無片刻休止,故能無視於自己接二連三的挑釁,並非不爲所動,而是有更爲巨大的標的攫取了他的怒火,無從旁分。

那個對象決計不會是他胤鏗。

「你生着什麼人的氣,對罷?」鬼先生眯着眼,打量冷徹如石雕的少年,邊揣測這份異乎尋常的憤怒裡,有無上下其手的可能性。「敵人的敵人,也可能成爲盟友。典衛大人或可考慮,先聯合次要的敵人,以打擊最主要的標的。」將手裡的瑪瑙小瓶一拋一接,嘴角微揚,含笑輕輕把玩。

耿照回過神來,初次微露一絲動搖,自非爲了鬼先生的提議,而是被那句「你生着什麼人的氣」所觸動,不得不面對自己。

張口欲辯,忽見牀榻深處,支起一張額發垂亂、悽豔動人的絕美容顏,青絲下一雙盈盈妙目滴溜溜地一轉,瞥向依偎鬼先生腳邊、癡纏不休的幼嫩宮女,眸光繼移,又轉到仰躺趴臥、玉體橫陳的任宜紫三姝身上,目中饒富深意。

耿照順着明棧雪的視線掃過錦榻,心念微動,才發現眼前所見,透着一處極不自然的怪象。

荷甄所著的內外衣衫早被除下,裙裳襦衫也好、肚兜羅襪也罷,東一件西一件扔了滿牀,不知是她淫毒發作時抵受不住,慾火焚身自行褪去,抑或受到鬼先生的粗暴對待,衣布倒是沒見什麼缺損,凌亂地散覆在任宜紫與金銀二姝身上。

趴臥的任宜紫臀上,斜蓋着一條月牙白的緞裙,應是荷甄穿在下裳裡的貼身衣物,滑亮的緞面益發襯出任家丫頭臀瓣之渾圓彈手,曲線美不勝收;金釧發頂覆了只雪白羅襪,形制保守的柳綠肚兜則扔在銀雪股間,雖是衣衫完整,遠遠談不上什麼春光旖旎,考慮到她膽小畏生的脾性,倒也有番促狹似的惡趣味。

耿照無心欣賞少女的體態之美,重新留意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事實——荷甄失衣,是在任宜紫等三姝被制伏之後,故衫裙肚兜等纔會覆於其上,而非是被壓在身。

既然如此,鬼先生挑選荷親做爲試藥的對象,豈非毫無道理?

荷甄的模樣堪稱玉雪可愛,也算是一名美人,卻未必強過了金釧銀雪,休提明豔動人、容貌絕佳的任宜紫;便順**而行,荷甄也不應爲其首選。退萬步想,金銀雙姝劍法高明,轉成性奴後還能供其驅策,好過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宮女;任宜紫乃皇后親妹,以之威脅娘娘或任家,皆是一着好棋。況且,任宜紫所著睡褸薄如蟬翼,幾可透視,纖細苗條的玲瓏嬌軀若隱若現,連剝除衣衫的工夫都省了,掀起下裳、長驅直入,立時便能侵奪她的身子;鬼先生捨近求遠,其中必有因由。

耿照腦中雜識紛沓,明知事有蹊蹺,種種不合情理的線索條列出來,卻無法指向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稍一分神,獰惡勁風已至面門,竟是鬼先生把握良機,先發制人!

他二人之間,隔着一堵攔腰分斷的屏風,以及驚恐萬分的皇后娘娘,鬼先生距皇后較耿照更近,幾乎在伸臂可及的範圍內,是以明棧雪一擊不中、反被摔入錦榻之後,耿、明二人皆未再輕舉妄動,便是考慮到了皇后的安危之故。

鬼先生握有精煉的「牽腸絲」,明棧雪的奇襲策略也只能用一次,此際再採近身纏鬥,要防他以淫藥潑灑,那也不用打了。鬼先生舍下對自己最有利的目標——皇后娘娘與明棧雪——逕取鳳居內最最棘手的耿照,亦是一條奇計,若非先受了明姑娘提點,耿照這下便要吃上大虧。

可惜鬼先生仍是晚了一步。

勁風撲面,耿照身子一矮,自他掌底穿過去,但這也在鬼先生的預料中,早留了七八着後手,無論耿照從哪個角度、採何種體勢撲向皇后,欲將娘娘從鬼先生的宰制之下搶出,不免要將腦後背門等要害賣與死敵;以蛻生天覆功催發的天狐刀氣已隱然成形,鬼先生信心滿滿,絕對有隔空取命的把握。

誰知耿照足尖一點,竟撇下了皇后,整個人如大鵬鳥般越過半截屏風,掠上錦榻!

(他要救……明棧雪?)

鬼先生早知他二人必有私情,但耿照不顧娘娘死活、也要先軋姘頭的舉措,到底是大出他的意料。鬼先生腳跟二立霍然轉身,虛劈三記,呼嘯聲裡,無形刀氣接連掃出,可惜目標所趨毫無道理,出刀的方位、路徑終究是轉得硬了,只掃落半截紗帳,「篤、篤、篤」悶響過後,楹柱間留下三道斧斫般的薄銳痕跡。

——教你後悔莫及!

鬼先生惡念陡生,正欲捏開瓶口,將「牽腸絲」潑向屏風下的皇后娘娘——屆時無論誰都好,一定得給袁皇后找個男人泄火,免得生生熬死了她……看耿照是要由他帶走皇后,總好過娘娘殂落東海,給朝廷個鬥死慕容柔的藉口,還是他耿典衛甘冒大不韙,以身犯禁,姦淫娘娘以救她一命?

光想像耿照的表情,他就樂壞了。直到耿照彎腰抱起榻上的任宜紫,一把朝他扔過來爲止!

(什……什麼!)

鬼先生頓止不住揮出的臂膀,只能硬生生將真氣一斷,扭轉體勢捏住瓶口,不讓藥液濺出;就在同一時間,耿照忽自任宜紫凌空飛至的玲瓏嬌軀後閃現,如影隨形,和身撲向精赤結實的絕世妖人!

此計雖好,萬不幸用計的人卻是耿照。

鬼先生壓根兒不信他會爲了留下自己,犧牲在場任何一人,索性不理飛擲而來的嬌小少女,暗提真氣,做好接敵的準備,卻在耿照迫近的剎那間貼地一刀,奇寒的無形刀氣激揚塵灰,旋即將它們凍結在半空中,宛如一株株細小的雪珊瑚;凝冰的劈啪細響一路迤邐,掃向袁皇后所在的屏風處!

——不是隻有你,才懂什麼是「聲東擊西」!

豈料耿照頭也不回,竟無半分猶豫,同樣做好了接敵死戰的準備,以任宜紫的身體爲掩護,毫不留力,出掌攻向鬼先生!密如連珠的貼肉勁響,繞着身子下墜的少女竄閃飆揚,兩人掌去臂來、推挪運化,似於任宜紫周身甩動兩條相連的繩影,颼颼聲不絕於耳,帶得向上飄飛的紗褸裙襟劈啪獵響,迸出無數裂口。

彷彿要向對手宣示自己「毫無顧忌」的決心,兩人出手皆無保留,臂影間真氣鼓盪,頃刻間已換過數十招,快得連殘像都留之不住,只餘勁風壓咆。

身在戰團最中心的半裸少女,明明正飛快墜下,被周圍已失常形的繩臂虛影一襯,便像靜止一般,纖細的腿兒、瑩潤的鴿乳,被錦帶束成小小一圈、並不比大腿粗多少的扁圓小腰……猶如被定影在半空中的一幀圖畫,襯與她閉目昂頸的精緻小臉、向天激揚的紊亂青絲,美得半點也不真實。

然而,催發至極的鼎天劍脈與蛻生天覆功,豈是好相與的?這四條臂膀之間,堪稱是世間最小、卻也最獰惡的噬人風暴,被四向拉扯的紗褸僅僅支持了一霎眼,旋如引火炸開的馬蜂窩般暴綻開來,穿過勁風的碎片持續被分割解裂着,最終並無一片殘餘得以落地。

除了錦帶束腰的一圈殘布,以及套於肘間的兩隻袖管,任宜紫身上可說是一絲不掛,原本穿着睡褸時還有幾分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模樣,如今**再無遮掩,反倒加倍顯出她那宛若精靈般的纖細苗條來,不知怎的,竟有着充滿生命力與野性的魅惑之感,出乎意料地顯現出極是誘人的女子風情。

胸前頓失束縛,那雙精緻超凡的小巧鴿乳,應着墜勢向上拋甩,因乳質極其細綿,竟甩成了腹圓頂翹的尖筍形狀,看來亦是分量十足,手感應是妙不可言。花生米似的的乳蒂光滑細圓,除了頂端針尖大小的沁乳眼兒,竟無絲毫妨礙觀瞻的凹凸縐褶,完美得不可思議;粉色的乳暈僅比銅錢略小,形狀渾圓,亦無豆瘢肌悚等,彷彿以胭脂調水繪就,酥豔豔的教人直想含入口中,盡情吸吮。

她的軀幹極是扁窄,胸肋直到腰際間形成一個鮮明立體的三角,其上的腹肌線條既柔潤又清晰,充滿躍動感,猶如奔跑跳躍中的羚兔一類;小巧圓臍周圍的肌肉微微隆起,有着少女獨有的瑩潤腴嫩,由小腹至腿根卻是平坦一片,直到覆着稀疏柔絲的恥丘處才又圓凸飽滿。

身處在勁風的夾縫之中,任宜紫縱使昏迷不醒,嬌軀卻無法自外於兩股真氣的衝擊,內息爲其所引,漸漸形成共鳴,雪白細嫩的肌膚泛起大片潮紅,百骸內真氣激盪,就在紗褸爆碎的剎那間攀越極限,衝開了被封的穴道。

少女「嘌」的一聲睜眼,驚覺自己正失速下墜,周遭勁風飆閃,身上涼颼颼的未着寸縷,而眼前那赤身**的,不是對自己無禮的妖人是誰?百忙中一掌轟出,正中他胸口膻中穴,尖聲怒斥道:

「……惡徒,去死!」

蛻生天覆功具有「發在意先」之威能,掌風尚未着體,胸口已自行佈滿真氣,任宜紫彷彿打入一團深不見底的棉花堆裡,棉花旋又化成柔韌的鋼片,猛將她彈擊回去!

鬼先生的意識到這時才追上身體,暗叫不好,趕緊節制護體真氣,耿照卻趁機連消帶打,奪了他始終握在掌裡的瑪瑙小瓶,乘勢一撈,接住體勢散亂的任宜紫,反手扔回了錦榻之上。

在此同時,無人理會的奇寒刀氣將剩下的半截屏風轟得粉碎,四分五裂的木片底下卻未見着血肉模糊的皇后豔屍,原來明棧雪已搶先一步撲至,摟着袁皇后滾到了錦榻前,堪堪避過這致命的一刀。

皇后娘娘險死還生,驚得俏臉煞白,尚未回過神來,忽聽得頭頂一把熟悉的嬌嫩嗓音叫道:「惡賊……咦,你怎麼沒死在阿蘭山?」語氣又驚又喜,正是小妹任宜紫。阿妍正欲攀着榻緣起身,驀地任宜紫一聲輕哼,隨即傳來那「毅成伯吳善之妻明氏」的驚叫聲:

「娘娘!您怎麼了?惡賊,你對這位……這位小娘娘做了什麼?」

阿妍奮力回頭,宜紫丫頭竟又昏厥過去,想來只能是妖人做了手腳。

吳善之妻自身後環抱阿妍,瞧了瞧榻上,又回頭盯着她,反覆幾度,錯愕驚惶的神色越見迷惘,約莫礙於禮法,沒敢脫口逕問「怎地有兩位娘娘」云云。

阿妍見她奮不顧身來救自己,又聽她改口稱宜紫丫頭「這位小娘娘」,謹慎得可愛,心中好感更甚,啞聲低道:「她是我妹子。多謝你救了我,能不能……扶我起來?」吳善之妻連忙稱是,嫋嫋娜娜地攙扶阿妍起身,果然是千嬌百媚,我見猶憐,難怪妖人刻意劫了她來,藏於鳳居。

吳善封在鄴城,不知每年會在平望待上多少時日?若能召其妻明氏入宮,陪着說說話也好。佛子與荷甄如今成了這樣,此後能說上話的人,只怕又更少了……阿妍輕搖螓首,強迫自己將這般軟弱的念頭驅出腦海。

算了罷,別再給其他人添麻煩了。誰沒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吳善之妻也好,慕容將軍的夫人沈氏也罷,都是姿色過人的女子,貿然召進皇宮,若教聖上見了,又要生出許多事端……日子寂寞,就自己排遣罷?發發呆望望天,時間也就過了。

阿妍露出一絲自嘲般的苦笑,隨即收斂形容,定定望着那過往被自己尊爲人生導師、跪稱「佛子」的邪惡妖人,拿起了鳳榻牀頭的一隻鏤空金球。那金球製作得十分精巧,裡外數重、層層相套,這種多寶格似的小玩意兒在富貴之家並不罕見,但鳳居雖然富麗堂皇,卻沒什麼貴重的擺飾,牀頭這隻金球也就格外顯眼。

乘載金球的底座以堅實厚重的紫檀刻就,說是座子,更像無蓋的匣盒,磚頭似的面上挖出個半球形的凹槽,金球置於其上,如嵌進下半截一般,穩是夠穩了,就是不怎麼美觀。

金球分量甚是沉重,阿妍須以雙手才能捧起,冷不防地往地上一扔,卻非失手墜下,而是刻意爲之。那鏤空金球一落地便自行轉動起來,彷彿球中設有什麼機括之類;轉動片刻,驀地發出尖亢刺耳的鈴聲,震動了整片樓閣,遠方依稀聽得兵甲鏗擊、腳步雜沓的聲響,當是被驚動了的金吾衛士搶上頂層,前來護駕。

鬼先生自詡對皇后瞭解甚深,第一眼瞥見這枚金球擺飾時便覺古怪,只當是東海諸侯所獻,又或其妹擺着玩的小玩意兒,未曾深究,沒想竟是任逐流不惜重金,求自覆笥山四極明府的精巧機關,讓皇后示警之用。

儘管走到了這一步,但他還沒有輸。

「看來時間已經不夠啦,我得快些離開。」俊美異常的絕世妖人拗了拗指節,歪嘴斜笑道:「典衛大人,咱們的恩怨,這便做個了結罷?拖成了隔夜飯,滋味可就不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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