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已經熱的讓人開始受不了了,特別是中午,簡直讓人渾身難受,巴不得能夠捧着一塊冰一解這夏熱之苦。
那綿延的數裡荷花蓮湖,一眼望不到邊際,只看到綠油油的荷葉迎風舒展着裙角,似乎在興奮着什麼。而荷葉之間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裡面已經夾雜了不少小小的花骨朵,這些骨朵綠中帶着一點粉紅,像極了羞澀的女子躲在叢中不敢露面。
蓮湖之上,那高架的廊橋尤爲顯眼,江南風格的漆紅涼亭在夏季裡獨遮一方天地,留下不可多得的陰涼,當真是賞荷花可用的好地方。
看到這亭閣,那再往前就會發現其中一片地方的荷花已經開始綻放了,那湖上的亭閣與其他地方不同,那就是這裡已經坐了幾個人,正在清談着什麼。
“霄軒,這大中午的,熱死人了,你把我們叫出來到底要幹什麼啊!”蓮裳手執一把玉骨扇,正幽幽的扇着風,這夏日雖說是荷花盛開的時候,但是她卻極其怕火辣的陽光,所以這種時候她一般都是在涼亭躲太陽呢。
蓮裳對面,正端坐着一身明黃龍袍的雲霄軒,已經沒有喝藥的他看起來精神不少,俊逸的容顏也年輕了許多。桂冠豎着墨發,剩餘部分披散下來,與明黃的龍袍印在一起卻格格不入,或許這明黃色,當真不適合他。
綠梅是四季常開的特殊花,況且她也不像蓮裳那樣怕太陽,所以不覺得熱,只是對於雲霄軒今天大中午的把她們叫出來還真是有些不爽。
紅楓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那含苞待放的荷花,巧笑嫣然,她知道雲霄軒不會莫名其妙叫她們出來,肯定是有事,就等着雲霄軒開口了。
“蓮裳,我……”雲霄軒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蓮裳,頓了幾下繼續說道,“夢塵那丫頭出了點兒事,若凡如今也在瘋狂的找人,我就想到蓮裳卜算的能力不錯,想來求你幫幫忙,算算那丫頭在哪兒,有沒有事。”
這兒子好不容易成個親,媳婦兒又是他自己同意了的,結果天不如人意,他的媳婦兒茶還沒喝到,人就不知道被擄走到哪裡去了,這麼多天沒點兒消息,他能不急嗎?
“夢塵?”在場幾位女子皆是看向他發出疑問,蓮裳沉吟了一下,黛眉微擰,“霄軒,夢塵是八尾貓妖,按道理來說這人間界的妖除非是老傢伙,不然沒有人能夠治得住她,她怎麼會出事了,你把詳細情況說一下看看?”
“是啊,夢塵是這世間罕有的絕世天才,她的法力比我們幾個恐怕還要高深幾分,若是她都對付不了的對手,我有點兒擔心。”綠梅當初是見過她的貓妖印記的,擁有神性的貓妖,怎麼會那麼容易被人間界的修行者治住,難道是哪裡沉寂多年的老妖怪發現了她,想要奪走她的玲瓏珠不成?
“蓮裳,我想過程不必問了,夢塵不見了,肯定是那些不問世事的老傢伙出來了。”紅楓比較冷靜,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況,覺得先找到童夢塵比較要緊。貓妖有七竅玲瓏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就怕是老妖怪們發現了她貓妖的身份,忍不住貪婪她的玲瓏珠。
若是童夢塵此時知道她們這樣的猜測,不知道會不會仰天長嘆欲哭無淚,人家那點法力雖說在同輩修行者中是佼佼者,但是和老妖怪們一比簡直是被虐的份。她怎麼就這麼倒黴啊,遇到的對手不是老傢伙們就是那個死變態,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要是他們真的打上玲瓏珠的主意,嘖嘖,她還是坐等人家掏心算了。
“你們等等,我來算算。”蓮裳頓了一下,還是平伸出雙手青蔥玉指快速掐了幾個手印,指尖泛光在虛空中比劃着。綠梅她們倒是沒什麼,雲霄軒就盯着她的手還有她逐漸變得不太好看的臉色,看起來這蓮裳是算到了什麼不好的結果了。
“噗!”突如其來的一口鮮血從蓮裳口中吐出來,淺粉的衣裳染上了斑斑血跡,這一個反應不僅嚇到了雲霄軒,成功的把綠梅她們也給嚇懵了。
此時蓮裳俏臉一片雪白,嘴脣更是變得沒有血色,蓮裳顧不得這麼多,抹了一把脣邊的血,望着雲霄軒時黛眉間多了一絲憂色。
“霄軒,你還是說說那天到底有什麼異常吧,我怎麼算到夢塵如今氣息如此微弱?”剛纔她卜算童夢塵的時候,突然遭遇到了什麼東西的阻隔,本來卜算就有些違背天命,她算算就算了,但是這夢塵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雲霄軒臉色微變,蠕動了兩下嘴脣,才緩緩把童夢塵與雲若凡成婚的事跟她們一一說了一遍,這件事他一直沒有告訴蓮裳她們,就是怕她們知道後不同意,畢竟當初的嵐兒最後的處境她們都是看到了的,就怕那小丫頭重蹈覆轍。
“啪!”綠梅一拍矮桌,頓時桌子上一個角就被她一巴掌拍斷了,雲霄軒也顧不得心疼他的檀木桌子,錯愕的看着綠梅,不知道她這番舉動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雲霄軒,你還真是沒長腦子啊!”綠梅憤憤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指着他腦門兒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知不知道夢塵那丫頭笨的要死,你居然自作主張把那兩個湊到一起了,居然還不告訴我們,是不是不把我們當朋友了?”
“綠梅,冷靜。”紅楓悶悶的吐出兩個字,看着雲霄軒也是無奈搖頭,對於雲霄軒這隱瞞的做法,她其實也不太贊同。
“死梅花,你安靜點兒先。”蓮裳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當然容不得這種情況還有人瞎鬧,當即喝了一聲綠梅。喝完才逐漸冷靜下來細細說着,“我剛纔其實察覺到兩股氣息,夢塵的法力我熟悉,所以這兩股氣息都是她的。一股就在王府,極其微弱而且有東西阻隔我的探測,另外一股……在極北之地。”
“什麼!”三人聽完,當即驚叫出聲,雲霄軒更是臉色一白,極北之地,若是夢塵又怎麼會跑到那裡去,而且,蓮裳說了是兩股氣息,雲霄軒心裡頓時涌出來一抹不祥的預感,希望,千萬不要是他猜的那樣。
“蓮裳,我先去王府看看,今天的事麻煩你了,但是希望你能保密。”雲霄軒匆匆忙忙的起來就要走,蓮裳俏臉發白,但還是點頭,能夠幫他的忙就已經很好了。
隨着雲霄軒的遠去,五角亭裡陷入了寧靜,良久,綠梅才幽幽開口,卻又欲言又止,“蓮裳,你猜,會不會是……”
“希望不是,不然看我怎麼收拾那個臭小子。”蓮裳發狠的一掌將木桌拍得粉碎。再之後,這裡繼續一片死寂,如果可以,她們真的想出去好好看看到底怎麼了,真是要命。
極北之地,漫天黃沙飛揚中,一抹白影霎時間飛掠而過。
“噗!”白影可能是飛不走了又或者是受了重傷,一個不注意從天上掉了下來,摔在沙粒上大口大口的嘔着血。
“真是蠢貨,明知道自己不行還不自量力,若不是空語及時收了勢,恐怕你此時早已經是一具屍體。”雲若凡一手捂着胸膛,一手擡起衣袖擦去血跡,又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很奇怪的是,雲若凡重傷在身,他卻在說着奇怪的話,明明身體就已經撐不住了,他卻好像那身體不是他的一樣,毫不在意疼痛和吐出的鮮血。
“該死,這身體快撐不住了。”雲若凡走了幾步後,又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顯然傷的太重走不了了。他一邊運氣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發覺心脈嚴重受損,若是不拿到救命的良藥,恐怕已經救不回來了。
雲若凡身體銀光一閃,他就軟軟的倒了下去,原地已經多出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只不過這人有着比白玉還要白皙的肌膚,銀灰色的眸子神色深邃,面沉如水,脣角都是死死抿着。
“罷了,你我本是一體,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天零擰着駿眉喃喃自語良久後,還是將倒地的雲若凡拉了起來,光芒一閃就從這黃沙之中消失了。
傍晚十分,天色已經逐漸開始變暗。
離王府內依舊一片寧靜,侍從婢女們該幹嘛幹嘛,就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凡苑範圍之內。
今天莫名其妙聽到這裡發出一聲慘叫,也不知道是誰的,所以府裡的人個個都被嚇得不敢靠近這裡。
“死青鸞,你快點把這個給我解開。”童夢塵此時正被一條金色的繩索捆的嚴嚴實實,背後是粗壯的樑柱,這繩子將她結實的綁到上面,任憑她怎麼掙都掙不開。
而青鸞呢,此時同樣不好過,他偷襲把童夢塵留下來了,可是別忘了還有個寂靈呢,然後結果就是寂靈怒極後把青鸞揍了個鼻青臉腫。
困住童夢塵的是青鸞身上的捆仙繩,經過青鸞特殊秘法之後,除了他本人之外沒有人能夠解開,不然寂靈也不會這麼糟心了。
但是青鸞又死都不肯解開,於是這暴揍加上童夢塵的咬牙切齒怒罵聲一直從早上持續到了下午。
“砰!”木門被用力的撞開,鎖住木門嗯門栓瞬間斷成了兩截,青鸞童夢塵還有寂靈全都把眼睛轉向了那門口。
結果,就只聽見一聲悶哼,就看到一抹狼狽的身影一頭栽倒在地,那沾滿血漬和黃沙的衣袍隱約還能看出來,那繡了精緻祥雲的白色。
“雲若凡!”童夢塵瞪大了眼睛驚呼,這一聲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語氣是如此的緊張,一旁的寂靈墨墨的搖了搖頭。
他或許,還是不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