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勤把防水袋拿出來。”黃娜娜說:“比賽結束後,給戰士們換上。”
耿小杰檢查防水密封袋,裡面裝着背心,軍裝深綠色V領毛衣,襯衣以及越野長褲。還有軍綠色平角內褲和襪子。
“什麼時候結束?”耿小杰問。
楊大校看了眼表:“快了所,還有三鍋小時。”
大巴在白樺林中段停下,對講機裡傳來男人的聲音,黃娜娜上車頭去說了幾句什麼,讓司機停車。
白樺林邊緣處,停着兩輛雪地越野車,一輛是醫護,一輛則是監視設備車。
後勤們議論紛紛,耿小杰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出事了?誰倒下了?該不會是陸飛虎吧,二十人裡倒一個的話,概率是5%,耿小杰腦子裡充滿概率學公式,只見黃娜娜和司機下車朝越野車跑去。
負責人站在樹林外交談,黃娜娜說了一會兒又回車上來報告楊大校。
“啷個?”楊大校道。
黃娜娜說:“地雷感應器下雪天壞了,可能要去掉這個環節。”
楊大校:“修?”
黃娜娜搖頭道:“不清楚,東子在修,但他不是技術兵出身。”
耿小杰問:“什麼型號的?”
黃娜娜也不清楚,耿小杰道:“我去看看可以嗎。”
他跟着黃娜娜下車,負責人拿着一個圓盤讓看,耿小杰剎那心中狂喜——這是他們工房研究的成品!
地雷陣是計分的,觸雷後將扣去參賽者一些分數,耿小杰見過這地雷,陸飛虎一定也見過,他肯定知道怎麼避開地雷。
“這個只是起爆器的微調感應器被凍住了,馬上就好!”耿小杰欣喜若狂,問:“終端監視儀在哪裡?換個波段。”
負責人道:“在車上。”
耿小杰上車查看監視器,屏幕上有兩排數字,第一排是1——40的地雷編號,第二排則對應着特種兵教官們的名字。
耿小杰道:“不用微調感應器了,直接把線接在引爆彈簧片上面就沒問題。”他把電磁波段換了一個頻率,下車接過小圓盒,說:“把地雷都拿過來。”
負責人跑去拿地雷,楊大校,黃娜娜在一邊看,耿小杰雙手各持一把螺絲刀,左手十字右手一字,左手逆時針右手順時針,擰開電磁地雷盒上的螺絲,微一使力,整個盒蓋翻了過來,現出裡面密密麻麻的線。
耿小杰左手螺絲刀挑開線,右手換了把小剪刀一剪,左右手各調一個旋鈕,左邊撥到引爆彈簧片,右邊旋到車內感應器的頻道,咔一聲輕響。再把盒蓋挑回來蓋上,兩手同時擰螺絲復原。
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耿小杰說:“好了。”
黃娜娜詫道:“你還能左右開弓?!”
耿小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胡博士一直嚴格訓練,要令門下弟子的操作水平比流水線機械更精確更穩。
設計師的手藝決定了初生草圖與呈交時的樣品,而經過數次改良後,更影響到最後軍工廠流水線上地雷成品的精密程度。
負責人帶着一堆地雷回來放在車前,耿小杰三十秒一個,三十秒一個,神情專注,雙眸閃着靈動的光芒。
負責人道:“這樣就好了?”
耿小杰完全沉浸在這種流水線般的工序裡,頗有種庖丁解牛,心思空澈清明,遊離於萬物之外的氣質。
黃娜娜道:“是的,好了。”
負責人道:“這種地雷是從中央開發組取回來的新樣品,技術環節都在保密測試中,他怎麼會修?”
“你看。”黃娜娜笑着以手指拈着地雷蓋,給負責人看。
地雷蓋的反面刻有工房標誌,胡博士的姓氏首字母,下面還有拼音“Geng”以及組裝日期和編號。
“這是你設計發明的?”黃娜娜道。
最後一個地雷調試好,全過程不到二十分鐘。
耿小杰回過神,茫然問:“什麼?”
黃娜娜:“耿小杰,是你吧,你的項目?”
耿小杰:“啊,對,這些都是手工樣品,胡博士是項目負責人,我只負責給他……打下手,可以埋回去了。”
負責人道:“我去重新佈雷。”
耿小杰:“我去幫你測試終端。”
耿小杰鑽進車內,負責人拿着通話器回樹林裡,黃娜娜還和楊大校在車外聊天兒。
車內終端上,一號地雷燈亮,耿小杰馬上道:“工作正常。”
負責人每埋下一個就試一個,全部模擬引爆器依次重新埋下,耿小杰忽然注意到下面那排的小指示燈。
那代表教官們身上的另外一個電磁感應器……某個參賽者觸雷,代表地雷的燈會亮,三秒延遲後,代表參賽者的燈也會受到感應亮起來。
耿小杰突發奇想,如果把貼着陸飛虎標籤的那個燈設成不亮,只需要動個小手腳,將循環電路設成三千六百秒一次閃燈,把裡面的二極管反接一下,誰也看不出來……
那麼陸飛虎過了地雷陣,就等於一個雷也沒踩到了!這裡只有他自己一個,黃娜娜和大校都在外面……可是絕佳的作弊機會啊!
耿小杰自己考試從來不作弊,但爲了陸飛虎,應該是可以的吧?他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剎那面臨極難的抉擇。
陸飛虎萬一知道他作弊,一定不會高興的吧。
但是如果自己不說呢?陸飛虎永遠也不知道,不知道就等於沒事……耿小杰要隨便動一下這個機器簡直就是超級小兒科,跟修個電風扇開關沒什麼區別,而且不會被發現……要不要去動呢?
蝸牛觸角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閃燈,受到誘惑,心中天人交戰,很想去動一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