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妹妹,難道,你已經答應了嫁給山上的某個大王了麼?”秦君浩脫口而出,眉頭擰成了一股繩子。
他在陳洛兒的臉上,實在看不到害怕的表情,更沒有看到憂慮的神色,相反,他覺得陳洛兒似乎是很享受這樣的地方和時間的。
這可不妙。
他不喜歡看到陳洛兒的痛苦,但當她真正沒有痛苦的表情的時候,他又着急起來,因爲這實在太不正常了!一個弱女子被擄到了山上,理應感覺到害怕的,而陳洛兒沒有。
她身後跟着的幾個護衛,也都離她一定有距離,看樣子只是在保護她,而不是監視她!
陳洛兒一聽,笑了:
“秦兄,怎麼會?我父母都在山下,朋友也在山下,我怎麼可以不說一聲,就自己留在山上到了什麼夫了了?別忘了,我還要到京城去呢,那兒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的。”
陳洛兒看着秦君浩爲她真心着急的樣子,覺得感動又憂傷。自己活着的日子不多了,一下子才感覺到,這樣的時刻是多麼美好的時刻啊。有人在乎你,有人爲了你而成了這樣。但,這一切都會離開她的……
“是啊,但是你現在,君浩看不出來你的丁點兒害怕,甚至看不出來你要離開這裡呢……故爾,君浩纔有了這樣的想法,你能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秦君浩自見到了陳洛兒,心裡安下了一些,但是現在新的憂慮又來了,他真怕陳洛兒不再下山了,那纔是最讓他受不了的事情!
陳洛兒看出了他的擔心,也不說明,只是說:
“走吧,我帶你去見個人,瞧你這一身,髒成什麼樣子了,咱的探花郎,怎麼可以成了這個樣子呢?走,先去洗個臉去。”
陳洛兒說完,走在前面,示意秦君浩跟着她走。
秦君浩滿腹疑問地跟在後面,心裡有一萬個不解,便也只能跟着去了。他感覺,怎麼陳洛兒纔上來一個晚上,就好像是這山上的主人了一樣呢。
陳洛兒問秦君浩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秦君浩但一五一十地將一路的經過講給她聽。陳洛兒聽了,唏噓不已,更加感動了。
陳洛兒帶着秦君浩到了哥哥的住處,一走近,發現哥哥“秦頭領”已經起來了,正在院子裡活動拳腳。一見陳洛兒過來了,忙上前問怎麼這樣早就起來了,昨晚睡得還好嗎之類的話,噓寒問暖,疼愛不已。
那些後面的護衛都紛紛問候過,叫這個人什麼大王。
秦君浩這才知道,與陳洛兒親熱地說話的男子就是山上的頭領,不由驚呆了。陳洛兒跟山上的大頭領都這樣的關係了,她一定是答應了這個大頭領什麼的!
他的心不由往下沉,難過得很。
關注完陳洛兒,秦頭領這才注意到了還有一個生面孔的人也跟着呢,他擡起頭來,看着秦君浩,疑惑地問陳洛兒:
“妹妹,這人是誰啊,怎麼這個樣子?咱山上似乎是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啊,你……”
秦頭領也是猜不出這人和陳洛兒到底什麼關係。
陳洛兒仰面看着威風的哥哥,又看看落魄的秦君浩,笑着說:
“哥哥先別問我他是誰,他是我的一個朋友,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先洗個臉再說話吧。再說了,這都早上了,我肚子也餓了,我的朋友也餓了,哥哥快點叫人備些早飯吧,我要吃呢!”
陳洛兒一個一個哥哥,說話的神情也是像一個妹妹對親生哥哥的樣子,間或還撒一下嬌,讓秦君浩更是摸不着頭腦。
秦頭領馬上答應:“好好好,哥哥這就讓他們將早飯送過來,我陪妹妹吃早飯!”
又見衣衫襤褸的男子並不會對陳洛兒造成傷害,便吩咐手下的帶他去洗漱,再換一身乾淨衣裳,然後再過來吃早飯。
秦君浩跟着手下的人去了,自不必說。
見秦君浩一走,秦頭領便拉了陳洛兒到一邊,問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洛兒說:
“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叫秦君浩,昨兒,就是他帶了我上山去的,結果我們半途走丟了,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想來是前來找我造成的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曉我在這黑風山上的,他一個文弱書生,敢一個人闖上來找我,也真是難爲了他啊。”
“那是,敢一個人上來,真是有些膽量的。哥哥這黑風山上,是連官府的人都攻不下來的,他手無寸鐵,竟然敢上來,當真是有些讓哥哥佩服了。好啦,等會兒他過來了,我問問他便是。看樣子,他現在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呢。”
說罷,笑了。
陳洛兒說:“就是,他這一路,一定受了不少的苦,人家在家裡,可是被父母疼愛的少爺呢,哪裡受過這樣的罪?洛兒當真是有些感動了。”
“妹妹,瞧你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喜歡上這個傻小子了?”
秦頭領突然低頭問道。
陳洛兒臉一紅:“哥哥不要亂說嘛,妹妹會難爲情的,妹妹早說過了,現在我年紀還小,不考慮這些事情,等到了二十歲以後再說吧。我說話是算數的……走吧,我進去泡些茶與哥哥的喝,哥哥這山上的茶,是極好喝的。”
“行啊,只要你喜歡,下山的時候,我送你一大包就行了,你想怎麼喝就怎麼喝。”
“行啊,到時候別說了貪心啊……”陳洛兒快活得笑了,兄妹倆一前一後走進了書房裡,坐下,開始泡茶喝。
“哥哥,你不知道吧,剛纔的秦公子,是雲門川老秦家的二少爺,自幼喜歡讀書,聰惠異常,今年中了舉不說,還被皇上欽定爲探花郎呢!妹妹與他,也是萍水相逢,後來因爲說話投機,成了朋友的。哥哥可不要虧待於他。”
“啊,真是看不出來!哥哥只是看出他是讀書人,想不到他還是探花郎呢!了不得了不得!”秦頭領佩服不已。都是讀書人,對和妹妹有關係的另外一個讀書人,一下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此次到雲門川來,就是受了他的邀請,和養父母一直住在他們家裡呢。他見我丟了,嚇壞了,這才和其他的人一起來找我的。你們這裡守衛森嚴,他便自告奮勇地上來找我,說是要與你們談判啥的。”
“哈哈,與我談判……”秦頭領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秦君浩已經洗了臉,梳了頭,然後又換了一身山上人穿的衣裳過來了,秦頭領的手上將他領到了屋子裡的書房裡。陳洛兒一見他的樣子,不由捂着嘴快活地笑了起來。
秦君浩現在穿的衣裳,根本不是他平常穿的衫子這類的衣裳,而是短打,適合行武之人穿的。這衣裳穿在他的身上,與他的氣質配起來,讓人感覺特別滑稽。就連秦頭領,看了一眼也笑了起來。
見他進來了,秦頭領忙站起來,請他坐下。
秦君浩也知道自己現在有些滑稽,不過,更讓他不解的是,陳洛兒在大頭領的屋子裡,居然比女主人還要自由,而且大頭領對她是言聽計從的,他完全蒙掉了,呆呆地坐下,看着陳洛兒,又看看秦頭領,想看出什麼端倪來。
陳洛兒先優雅地給他倒了一盞茶,讓他先喝一口茶再說話。
秦君浩一嗅到特別的茶香,才感覺自己又累又餓又渴,便抓想茶杯子來,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杯,陳洛兒續上水,他又喝了一杯,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彷彿喝夏天裡喝足了水分的樹苗子,終於是緩過了神來。
“洛兒,到底怎麼一回事?現在可以說了吧。”他看出來了,這裡面一定有他自己不知道的隱私的。但是現在,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他都要聽一聽了。只要洛兒還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一點兒,至於其他的事情,他看情況再說。
陳洛兒見他喝足了水,這才笑着給他介紹道:
“秦兄,你的情況我都給這位大頭領說了,這位所謂的大頭領,是洛兒的哥哥呢!”
說罷,抓起了秦頭領的手,親熱極了。
秦君浩心裡難受,陳洛兒現在都有哥哥了,瞧他們親熱的樣子,讓他的心裡像有一根刺一樣!
“洛兒妹妹什麼時候認了一個乾哥哥呢?這未免太快了吧。”他的語氣裡,有一種濃濃的醋意。
“哈哈哈,秦兄,他可不是什麼乾哥哥呢,他啊,是洛兒的親哥哥!不然的話,洛兒在他面前怎麼可以這麼放肆?”
“什麼?親哥哥?你竟還有親哥哥在這世上,而且,他還是位山大王?”
這個消息太讓秦君浩吃驚了!他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這樣的結局的。
陳洛兒走丟了,被人擄到了山上,不料山上的大王卻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巧的事情嗎?
見秦君浩疑惑,秦頭領朝着他微笑,點點頭,露出了讀書人的本相來,說道:
“妹妹說得沒錯,我們倆是失散了十六年的親兄妹!”
“洛兒,到底怎麼回事?這消息太讓人驚訝了!”
秦君浩覺得頭都有些痛了。就是想痛了頭,他也想不到這一層的。
“秦兄別急,我講給你聽,你慢慢喝茶就是了……”於是,陳洛兒將事情一一講來,只是,沒有說出她和哥哥是令狐家的一雙兒女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