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她?”
秦頭領好生緊張,額頭上的汗水都冒出來了。
周氏微笑着,緩緩地看了一眼秦頭領,然後走到他身邊,悄悄地說道:
“弟妹照着大頭領的吩咐去看了那姑娘的腳心,發現其中左腳正中間的位置,有一粒紅痣,比較明顯。”
“啊,真的嗎?”秦頭領失聲而出,激動異常。
“當然是真的。這事開不得玩笑,以後秦頭領方便的時候,可以自己去看。妹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想來,這姑娘於大頭領定是一位極重要的人。好啦,我的任務完成了,先回去了,那丫頭問蘭先留在這裡,大頭領若還有差遣的地方,自吩咐她去做就行了。當然,還有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差人來說一下就行了。”
說罷,正要走的時候,呆呆站立在原處的秦頭領突然走到門外,蹲下,捂着臉,無聲地痛哭起來。他是男子,不好像女子那般嚎啕大哭,但是他的肩膀使勁地抽動着,看得出來他努力在忍受着什麼一樣,而且不是一般的事情。
老二和老五都被搞蒙了。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天開始一切正常,自來了一個有些狼狽的年輕姑娘後,這大頭領就開始有些不正常起來了。
“大哥……”老五走上前去,輕輕地拉秦頭領。開始他有些不高興,是因爲自己看中的姑娘被老大給叫到他的房間裡來了,他覺得老大說話不算數,但是現在,他感覺到了,這姑娘是一個普通人,於老大而言,是極重要的,不然的話,一向穩重的大哥怎麼會像現在這個要樣子呢?
他若僅僅是喜歡這個姑娘的話,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匪頭子哭成這樣的人,不是一般人!他知道他有些誤解自己的大哥了,心於是軟了下來,上前拉他,但是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的淚水更不願意讓人看到。大哥的心裡,該有多少的苦啊!到這山上來的人,無不是有故事的人,誰都可以說上一大段的心酸往事,不然,誰會跑到這山上來?
老二和他的媳婦周氏看到這一切,也不好上前勸慰,只是默默地站着,陪着秦頭領。周氏看不過去,眼睛裡也落出淚來。
她本是山下有一個鎮子上的姑娘。幾年前,老二帶領一幫人去打鎮子上的一個惡霸時,看到了她,隨手將她擄到了山上。她想死,便看到秦頭領的一瞬間,她突然看到了太陽一樣。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想着若是給秦頭領當夫人的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哪知道,秦頭領卻將他許給了老二,自己非得等到兄弟們都有了夫人後,這纔會考慮終生大事的。
她又有了死的心,但是想着在這山上能夠看着秦頭領也是好的,於是活了下來。後來,二頭領對她也是百般的話,她的緒才慢慢平靜下來,接受了現在的生活。
秦頭領哭泣了一陣,心中的塊壘終是隨着淚水的溢出,消退了一些,他站了起來,沒有看任何人,用雙手將滿臉的淚珠兒一下子擦了,甩到了空中裡。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對着驚訝不已的老二和老五並周氏不好意地說道:
“弟弟妹妹們不要笑話哥哥,今天有些失態了。好啦,妹妹你可以走了,不過二弟還得麻煩你一件事情,馬上將寨子裡的大夫叫過來,給這位叫洛兒的姑娘診治一下,我看她額頭旁邊有傷,得趕緊包紮,記住,要最好的大夫,拿最好的藥來!”
“哎,這就去!”
老二帶着夫人周氏匆匆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老五。
秦頭領想了想,對老五說:
“五弟,這事有些複雜,大哥以後自然會與你交代的,只是,你不要想歪了,大哥不是奪人所愛的小人,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現在,你去吩咐下面的人,叫人來,將我旁邊的屋子好生收拾一下,放上新的被褥,佈置一新,今天晚上,洛兒姑娘和問蘭丫頭倆人就住在這裡了。”
“大哥,你多想了。”老五其實現在也看出來了,這事情複雜,不是簡單的奪人所愛的事情。他當小弟的,平常爲大哥分憂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所以,他也沒有多想,馬上下去找人來佈置房間了。
秦頭領遣走了兩位兄弟,然後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氣進了書房,對裡面站在姑娘身邊的問蘭丫頭說道:
“問蘭,你先出去門外面候着,我叫你進來的時候你再進來吧。我現在有幾句話想與這位洛兒姑娘說說。”
問蘭只是看了一眼倆人,也不敢問,便退了出去。
問蘭一走,陳洛兒緊張起來了,心想這位秦頭領好生奇怪,明明是將自己許給了老五的,現在不但不守諾言,反而差人過來又是看腳又是叫出去的,現在屋子裡只剩下她和他倆人了,他要幹什麼呢?
她本能地縮緊了身子,警惕地看着秦頭領,心想若真到了關鍵時刻,她也只得閃進空間裡暫且躲着了。
秦頭領看着陳洛兒,默默地,然後突然走到陳洛兒椅子旁邊,蹲下,一把拉住她的手,哭了出來:
“妹妹,我的好妹妹,哥哥終於是見到你了!”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陳洛兒的承受範圍,弄得她不知所措。秦頭領感情真摯,不像是在演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見陳洛兒一派茫然,秦頭領控制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然後擡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陳洛兒的對面,拉了她的手,激動地對她說:
“你是我的妹妹啊……哦,當然,你定是認不得的,咱兄妹倆失散的時候,你不過一個多月大一點兒,你是沒有記憶的了……妹妹,我的好妹妹,哥哥這麼多年,一直相信你還活在這人世間,每每燒香拜佛,現在看來,老天爺真是開了眼了,竟將妹妹你送到了哥哥的面前來!”
陳洛兒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知道現在沒什麼危險了,便是對秦頭領對她所說的話,她完全聽不懂,不過,當他說的有些話和養母楊氏告訴自己的有些對得上的時候,心裡也開始鬆動了。
她永遠都不知道,她在這世界上,還會有一個親哥哥存在,所以,第一時間裡,她不知道怎麼去迴應這突然而至的驚喜和激動。
“秦頭領,你,你說我是你的親妹妹?這,這話可不能亂講的,你可有什麼證據嗎?”
陳洛兒還有一些殘存的理智。此生有這樣一位好哥哥當然是好事,不過,萬一認錯了,豈不是白高興一場嗎?所以,她努力控制自己,要十拿九穩後,纔敢與這位讓她仰慕的山大王相認的。
秦頭領看着陳洛兒可憐巴巴的臉兒,像父親一樣,用手將她額前散亂的頭髮理了理,溫柔地說道:
“好妹妹,自然是有證據的,不然的話,我怎麼可能與你相認?”
“在哪裡?快拿出來讓我看看吧。”陳洛兒有些迫不及待。
這事太奇了,奇得讓人不敢相信呢。
“就是這個。”秦頭領緩緩解下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個玉蟬兒,放到了陳洛兒的手心裡,讓她看。
陳洛兒一看,驚異不已:
“我也有這樣一個呢,倆玉蟬兒好生相似!”
說着,陳洛兒趕緊將自己脖子上的玉蟬兒解了下來,將兩個放到一起,一看,除了繩子的顏色不大相同外,玉蟬兒幾乎是一樣的!
“這個,這個能說明什麼問題麼?”陳洛兒還是謹慎。
秦頭領拿着倆玉蟬兒在手上,悠悠地說道:
“妹妹那時候剛出生,自然不知道這事的。當時,父親見生了一個粉嫩的妹妹,好生喜歡,便讓母親去定一個玉質的掛件回來。母親去了,定了兩個,一個交給了我,一個就掛到了妹妹的脖子上。這倆玉蟬兒出自一個雕玉師傅之手,自然十分相像,所以,剛纔聽他們說妹妹有一個玉蟬兒和我的十分想似的時候,我就心裡一動。因爲在這世界上,能與我的玉蟬兒相似的恐懼不多,再加上問了妹妹的年齡,又是被人養母養大的,聯繫起來一想,竟十有八九是妹妹了!”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當時看到你的第一眼,竟有一種感覺,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樣。”
陳洛兒恍然大悟。
“這就是親情啊,我們的骨子裡,是流着相同的血的,所以,見着了就會有親切感和熟識感的。”
“僅憑着這一點兒,也不能完全就說我們倆是兄妹了啊?”陳洛兒覺得還沒有十分的把握。
秦頭領說:
“那是自然,光憑着一個玉蟬兒,還不能完全肯定我們倆就是親兄妹,也有可能你的玉蟬兒被別的人拿走了,或者賣給了人家,所以,我一直忍着,找來了周氏和問蘭倆人,讓他們脫下你的鞋,看看你的腳心。”
“正是呢,我還沒有問你這一茬喲,無緣無故的,看我的腳心做什麼?”
秦頭領看着陳洛兒高興地說:
“妹妹,你自己或許都不知道吧,你的腳心,有一個特殊的胎記,我們全家人都知道。”
“什麼胎記?我當真還不知道呢。”陳洛兒驚訝不已。
“你的腳心,有一個紅色的痣,正在腳底的中央,一般人很少長有這樣的胎記的,所以,當週氏出來說了看到的情形後,我就肯定了,你就是我找了十六年的親妹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