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仝玉用了雲兒從外面買回來的藥後,便沉沉地睡下了。
劉適下了早朝依舊如往常一般來到了昭陽殿。
殿內靜悄悄的一片,劉適疑惑地叫了一聲:“玉兒……”
“陛下,娘娘睡下了。”見他進來,雲兒趕緊跪地請安。
劉適皺了皺眉頭:“午膳用了嗎?怎麼就睡下了?”
“回陛下,娘娘說今日沒什麼胃口,趕巧婕妤娘娘送來了一點雪耳,奴婢想着正好可以給我們娘娘換換胃口,便煮了一點雪耳羹給娘娘喝。娘娘說味道很好,用了一碗之後便睡下了。”
“原來是這樣。”劉適坐到了軟榻上,“她若想吃新鮮口味的東西,你就直接去和少府丞要……”
“是,陛下。”
“朕去看看她。”劉適起身往寢殿內走去。
仝玉躺在牀榻上,似是睡得極爲不安穩。
劉適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趕緊上前搖了搖她:“玉兒……”
“陛下……臣妾好難受……”
仝玉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玉兒,玉兒。太醫,去叫太醫。”劉適對着殿外大聲喊道。
昭陽殿又是一片混亂。
一衆太醫掛着醫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快去,快去給玉兒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劉適抓着其中一個太醫的衣襟,急切地說道。
“是是是。”太醫一疊聲應着,他盯着劉適緊抓自己衣襟的雙手,怯懦地說道:“陛下……您。”
劉適這才反映過來,趕緊鬆開了雙手道:“快進去吧。”
太醫躬了躬身,急忙走進了寢殿。
“怎麼回事。”見太醫診斷完畢,劉適緊張地問道。
“回稟陛下,娘娘是……”
“是什麼……”
“是中毒……”
“中毒?”劉適不可置信地問道:“怎麼會中毒,什麼毒,嚴重嗎?”
“回陛下,據臣診斷,娘娘中的是夾竹桃的毒,幸好,娘娘食用的分量不算太重,否則……”
“否則如何?”
“回陛下,夾竹桃的葉、根、莖、花、都有劇毒,人只要食用了夾竹桃,輕則會出現噁心、嘔吐、昏迷等症狀,嚴重的話會失去知覺甚至……死亡。”陳太醫據實稟報。
“混賬。”劉適氣急的叫道:“雲兒,雲兒……”
雲兒見他火冒三丈,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陛下。”
“娘娘中午都食用了什麼。
“回陛下,娘娘從早上醒來到現在,只食用過一碗雪耳羹。”
“把剩下的雪耳拿過來……”
“是……”
雲兒顫抖着將剩下的雪耳送到陳太醫的手中。
劉適冷冷地說道:“陳太醫,你看看這雪耳是否有什麼問題。”
“是……”陳太醫將雪耳放在鼻尖聞了聞,又從隨身的醫箱中拿出一根銀針探了探。
銀針緩緩變爲黑色……
“這……”看見此景,劉適大吃一驚。
陳太醫跪在地上,如實稟報:“回稟陛下,此雪耳中卻是摻入了夾竹桃粉,另外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紅花和麝香,此兩者對未有身孕的人有避孕的作用,對懷有身孕的人,有……滑胎之用。”
“豈有此理……”劉適勃然大怒,“雲兒,你是說着雪耳是喬婕妤送來的。”
“是……喬婕妤與娘娘素來親厚,娘娘生病的這段的時間,只有喬婕妤來的最勤。”
“這個惡毒的女人。”劉適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宋鹽踱到劉適的身後,在他耳邊輕輕說道:“陛下,後宮中,爭風吃醋這是常有的事。只怕是陛下你對昭陽殿如此厚待,所以引起其他娘娘的不滿。”
“這樣便要害人麼,如此惡毒之人,朕不能將她留她身邊。傳朕口諭,將喬婕妤送往冷宮,朕從此不再見她。”
“是。”宋鹽朗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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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亨元年十二月,年關將至。
喬瑾容被打入冷宮,喬有糧被罷官免職,衛敏兒禁足椒房殿,仝玉代掌鳳印,統管後宮。
劉適現在幾乎是長住昭陽殿,每日在這裡用膳,晚上再在這裡批閱奏摺。日子似乎安穩又平靜……
這日,下朝之後,劉適帶了個小宮女來到昭陽殿。
小宮女見到仝玉機靈地跪下請安:“奴婢竹青給娘娘請安。”
“快起身吧。”仝玉扶起了她,轉身笑着對劉適問道:“陛下,你這是做什麼呢,臣妾這宮中侍女已經不少了。”
劉適笑着說道:“多一個人伺候你不好嗎?竹青以前是伺候母后的,很得母后歡心,現下馬上年關了,宮中各項慶祝,宴會什麼的都要你操心,母后怕你太過勞累,所以叫朕將她帶了來。”
“那臣妾明日可要去好好謝謝太后。”
“你喜歡就好。”劉適坐到了軟榻上。
雲兒端了一杯茶送到劉適的手邊:“陛下,這是內府今日新送來的茶,陛下嚐嚐看。”
劉適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漸漸的,笑容凝結在了脣邊。
“陛下,陛下你怎麼了。”仝玉疑惑地問道。
“哦,沒什麼。這茶很好,是四川的蒙頂茶。”劉適回過神來。
“陛下真是厲害,喝了一口就知道。”
劉適凝視着前方,淡淡的說道:“味甘而清,色黃而碧,酌杯中,香雲罩覆,久凝不散……這是敏敏最喜歡的茶。”
“陛下,操勞了一整日,該用晚膳了。”見劉適突然間的默默出神,仝玉不動聲色的說道。
“不了,朕今日就不陪你了。”劉越站起身來:“朕回宣室殿,還有些奏摺要批閱。”
見他這麼說,仝玉不再挽留:“臣妾恭送陛下。”
“小姐,起身吧。陛下已經走遠了。”雲兒走到依舊跪在地上的仝玉身邊,輕聲說道。
仝玉緩緩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對身邊的竹青微微笑道:“你,叫竹青?”
“回娘娘,奴婢是叫竹青。”
“在昭陽殿不必拘禮,你也別這麼緊張,往後還要你爲多本宮費心了。”
“奴婢不敢。”竹青小心的答道。
仝玉給雲兒使了個眼色,雲兒心領神會的將殿中其他侍女支開了。
“竹青,坐下,本宮想與好好說說話。”
“娘娘,奴婢不敢……”竹青猶豫着。
“沒關係,坐下吧。”
“娘娘,有什麼吩咐,只要奴婢做的到,奴婢定當竭盡所能。”竹青坐到仝玉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仝玉將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取了下來,遞到她的手中。
竹青看了看,詫異的問道:“娘娘?”
“這是本宮送給你的,收着吧。”仝玉微笑着說道。
“謝謝娘娘。”竹青欣喜的接過,便要跪倒在地。
“免禮。”仝玉笑着扶起她:“本宮問你,你一直在太后身邊伺候?”
“是的,奴婢從八歲開始便一直伺候太后,到今年已經七八年了。”
“哦……”仝玉略有所思,“那麼,你對陛下應該也很瞭解了。”
“奴婢不敢。奴婢到太后身邊時,陛下已經幽居太子府,奴婢也只是偶爾隨太后一起去探望過陛下,談不上了解。”
仝玉微微一笑:“即使偶爾相見,總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太后這麼看中你,本宮相信你自然是個聰慧的女子。這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昭陽殿的管事宮女了。”
“奴婢謝娘娘提拔。”竹青高興的說道。
“既然你到了昭陽殿,你就是本宮的人了,對本宮盡心,本宮往後自是不會虧待你,該如何做,本宮相信你自己心中有數。”
竹青看着微笑着的仝玉,再次跪倒在地:“奴婢往後定當盡心侍奉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