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衛敏兒一把奪過牀單,慌亂地檢查起來,真的沒有……她又衝到牀邊,努力的查視着牀上的每一個角落。
身後,劉適呆呆地站在那裡。
“適哥哥,你要相信我。”衛敏兒急切地看着他。
“敏敏。”劉適努力壓抑住心內的波濤,擠給她一個笑容:“沒關係,我不會在意。”
“不。”衛敏兒連連後退幾步,“爲什麼不相信我,我沒有,我沒有背叛你。”
“敏敏。”劉適大聲制止住已經接近崩潰的衛敏兒,“從我知道你嫁去齊國,我在意的只是如何將你接回我的身邊,卻從未想過要你爲我守身如玉。你……你實在不必如此。”
“我沒有,我沒有。”衛敏兒雙眼含滿淚水,委屈又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劉適。
“那這怎麼解釋?”劉適指着牀單,雙手因爲用力,微微發抖。
衛敏兒痛苦地搖着頭:“我……我不知道。”
劉適一把拽過她的胳膊:“你明知道我不在乎這些,我在乎的是你騙了我。”
“我沒有,我沒有騙你。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衛敏兒掙脫了他鉗制着自己的雙手,跌坐在地。
“敏敏。”劉適調整一下自己翻騰的情緒,儘量冷靜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因爲你嫁給過別人兒看輕我們的感情,可是今天,爲什麼要用那顆守宮砂來騙我,難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個樣子,難道你我的感情對你而言也是可以算計的?”
“爲什麼不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劉適冷冷一笑:“你在這裡慢慢演戲吧,朕上朝去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衛敏兒癱坐在牀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肩膀:“這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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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宮,仝玉正收拾着需要帶走的行裝,明日,他們就該啓程離京了。
文重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先生,你自從進京就一直不大正常。玉兒現在一點也看不透先生了。”仝玉小心翼翼地說道。
“玉兒,你就準備這樣和齊王一起離開京城?你父母的冤情也不管了?”
仝玉正在收拾東西的手停了下來:“殿下現在很頹廢,我得陪他回去。至於爹孃……我會去求衛敏兒。陛下那麼在乎她,她日後一定會成爲皇后。再說,爹爹曾經是陛下的授業恩師。我曾經以爲一定是齊王登基,所以千方百計接近齊王。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陛下成功了。陛下一定會看在曾經的情分上給爹爹平反的。”
“你想的太天真了。你我心知肚明,曾經的謀反只不過是甘太后捏造的冤案。先帝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情勢所逼,當時國舅爺權勢過大,陛下年齡又太小,如果一味袒護,必定會激怒甘家。所以他犧牲了仝太傅。最後,陛下登基,甘家沒落。可是直至先帝去世也沒有給仝太傅平反,這是爲什麼?因爲天下皆知太子曾經謀反。先帝沒有給仝太傅平反,就是要把曾經的謀反算在仝太傅一個人身上,這樣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你現在要陛下爲仝太傅平反,這是要他自打嘴巴嗎?”
文重說的這些,仝玉不是沒有想過,她只是一直在逃避這些問題。現在,文重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分析得字字見血,戳地她的心內疼痛不已,她轉過身去,不去看文重:“先生,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我要說,你也要聽。”文重走到她的面前,繼續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齊王起兵,推翻這個不仁不義的君主。你的父母才能一雪前恥。”
“我不要聽,我不想聽……”仝玉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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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中,仝玉與落寞的衛敏兒不期而遇。
百花盛開的季節,兩個美麗的女人,一語不發的對視,眼中看見的是同樣的悲哀。
仝玉對着她悽然一笑:“恭喜衛姑娘,得償所願。”
“謝謝,也要恭喜你,可以和齊王殿下比翼雙飛了。”
聽她這麼說,仝玉悵然地笑了笑,她思慮片刻,對着衛敏兒跪了下去。
“你這是幹什麼?”衛敏兒顯然嚇了一跳。
“求求你,求求你幫我一個忙。”
“說什麼求呢。”衛敏兒攙起她:“來京城的路上,我高燒不退,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掉,只有你,不計前嫌,給我送來草藥。說起來,我欠你一個人情……說吧,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仝玉咬了咬嘴脣,下定決心,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
“你居然是……”衛敏兒顯然大吃一驚。
“衛姑娘,我知道此事非比尋常。可是,我爹他是冤枉的,我相信衛姑娘對此事一定看的很清楚,就請你看在我爹與衛老將軍曾經同朝爲官的份上,幫我在陛下面前說幾句好話吧。我知道陛下他很在乎你,爲了你,他都可以不惜與齊王反目。如若你爲家父說上一兩句話,陛下念着你的情面,說不定會赦免了家父。”
衛敏兒直視着遠方,眼內是無盡的悲涼:“你高估我了,若在以前,說不定他真的會看在我情面上如你所願。可是現在,他恨死我了……你的要求,我真的無能爲力。”
“衛姑娘。”仝玉以爲她是不願意爲自己冒險,正要繼續懇求。卻聽見御花園深處傳來一陣女人的嬌笑。
兩人聞聲望去,只見劉適摟着一個身穿宮女服飾的女子調笑着。
“陛下,不要……”女子害羞的躲避着劉適不安分的雙手,兩人打鬧着來到了衛敏兒和仝玉面前。
宮女認出了衛敏兒,臉色微微不安,趕緊退到了一邊。劉適好似沒有看見她一般,一把拉過那個女人,摟在懷中:“你怕什麼呢?朕現在封你一個美人好嗎?”
那名宮女驚喜萬分,趕緊跪下接賞:“喬瑾容謝陛下隆恩。”
劉適伸手扶起她:“說,還要什麼賞賜。”
喬瑾容撇了撇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的衛敏兒,心內暗自得意:“都說這個衛敏兒如何了得,是陛下的心頭肉。如此看來,傳言真是不可信。”
她對劉適莞爾一笑:“臣妾……臣妾的父親是長安城萬珍酒樓的一個小小雜役。”
“賞……賞他做一個少府丞如何?”喬瑾容話未說完,劉適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衛敏兒與仝玉心內一驚,少府丞是輔佐少府卿共同掌管皇室錢財和衣食住行等各項事務的肥差。如今劉適一句話居然讓一個酒樓雜役擔當此任。
喬瑾容吃驚的看着劉適,半晌才反應過來,又一次跪下謝恩。
劉適高興地摟着她往御花園伸出走去,從頭至尾沒有看衛敏兒一眼。
仝玉又吃驚又不解地看向衛敏兒。
衛敏兒微微苦笑:“你看到了,我沒有騙你,今非昔比,你的忙,我幫不上。”說完,她丟下仝玉踉蹌着離開了。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她對仝玉虛弱地笑了笑:“爲了你的父母,你願意冒險嗎?”
“恩。”仝玉急切地點了點頭。
“去求剛纔的那個叫喬瑾容的女人,看得出,她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倘若你不擔心她將你身份泄露出去,就去求她。爲了顯示劉適對她的榮寵,爲了向我示威,說不定她會幫你這個忙。而劉適,他恨我,現下,爲了讓我難堪,別的女人的要求,他通通會答應。這對你而言,可能是個機會。”
仝玉疑惑地看着她,好似沒有明白她的話。
“你想一想吧,這只是我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