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騎兵紋絲不動,愣在當地。他們習慣了單于的威嚴與號令,沒想到這個小子氣勢不弱,一時之間,他們害怕單于有何損傷,只能聽憑他的指示。
禺疆略擡手臂,揮退他們,要扭轉局勢,不需要他們,一人足已,只是,他想看看她在絕境之中會有什麼精彩的表現。
騎兵遵命退開。
突然,四個男子快如鬼魅地出現,闊天和夜天明按住禺疆,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洛桑和林詠舉刀擋在前面,英勇不凡。
闊天冷靜道:“屬下四人一直在找尋公子,公子安然無恙,屬下就放心了。”
禺疆跪在地上,面色沉鬱。
楊娃娃退開兩步,嘴角微微上揚,心中讚歎他的鎮定,“如果你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饒你一命。”
“什麼條件?”
“第一,下令讓你的騎兵後退五十里,只留下六人。第二,放過加斯部落所有人。”
聰慧冷靜,氣魄驚人。
禺疆亦忍不住讚歎她,似笑非笑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也得答應。”
一道怒喝突然炸開,緊接着,巴盧神不知鬼不覺地現身。
禺疆心神一緊:千不該萬不該,讓巴盧有機可乘,絕對是一個大大的失策。
巴盧注意到押制着自己的兩個騎兵有點鬆懈,趁其不備,掙脫他們的壓制,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以閃電之速衝到禺疆面前,制服敵人,瞬間扭轉局勢。
“啪——啪——啪——”
巴盧狠狠地抽着禺疆的臉,發泄着方纔被抓的恥辱。
禺疆不閃不避,任巴盧一下又一下的狠抽,嘴角滲出血。
他瞪着楊娃娃,眸光如箭,凌厲得彷彿能夠穿透她的胸腔。
“單于!”禺疆的部屬策馬逼近,陣勢迫人,殺氣凜凜。
加斯部落的散落騎兵紛擁而上,擋住寒漠部落的前鋒,彎弓搭箭,銀刀高揚,兵刃相對。
瞬時,對壘局勢劍拔弩張,廝殺將起。
楊娃娃面向五千鐵騎,纖纖玉指指向禺疆,揚聲道:“你們膽敢動手,他,第一個成爲刀下亡魂。”
巴盧拽禺疆站起來,兇狠道:“滾回你的部落,否則,我先砍了你的胳膊。”
禺疆的眼中佈滿了戾氣,高聲道:“兄弟們,加斯部落每個人,全部都得死!放箭!”
廝殺拉開帷幕。
兩個部落的騎兵,混戰,械鬥,彎刀猛刺,冷箭飛掠,刀光霍霍,鐵馬長嘶,血濺草原。
慘叫聲此起彼伏,刀刃錚鳴的聲音激盪開來,在草原夜色中迴盪。
楊娃娃看着這血腥殺戮的一幕,無可奈何。
忽然,她看見巴盧執刀砍向禺疆,心神俱顫。
剎那間,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禺疆不能死!不能死!
條件反射的,她迅速地掏出手槍,厲聲道:“巴盧,住手!”
巴盧怎麼會聽她的話?
刀光閃耀,閃電般劃過。
禺疆身子的重心向後,翻滾在地,躲過頸側兩把彎刀的威脅,接着躲過巴盧致命的一擊。
與此同時,楊娃娃扣動扳機,“嘭”的一聲巨響,巴盧握刀的右手中槍,彎刀掉落在地。
他慘烈地叫着,手腕鮮血直流。
闊天和夜天明見狀,欺身上前,和禺疆纏鬥在一起,試圖制服他。
巴盧緩過神,撿起刀瘋狗似地衝上前,砍向楊娃娃。
洛桑和林詠大驚失色,挺身上來,截住巴盧,三人混鬥起來。
楊娃娃放眼看去,廝殺的場面混亂不堪,加斯部民四下逃散,兩個部落的兵士殺紅了眼,眼中只有殺戮,只有鮮血,只有敵人的武器,只有敵人的頭顱……兩個騎兵仍然扣押着夏心,沒有單于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作主。
禺疆勇猛過人,弓馬騎射一流,武藝高強,身形變換神速,招數凌厲,赤手空拳對付闊天和夜天明,綽綽有餘。不久,他撂倒兩人,閃到楊娃娃身旁,冷不防地扣住她,盯住她手中的奇怪物件。
他很奇怪,剛纔那一聲巨響,居然能夠讓巴盧的手腕鮮血直流,這巨大的聲響,就是這奇怪的物件裡發出來的?
楊娃娃大驚,擡起膝蓋往他襠下猛頂。
他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迫於無奈,急速後退三步,眼中急速閃過一抹驚詫。
須臾,他再次逼近她。
楊娃娃眉心緊蹙,下意識地舉起手槍,對準他的胸口,以眼神示意闊天和夜天明去幫忙制服巴盧,然後瞪着禺疆,冰寒道:“不想死,就別動!”
禺疆面色陰寒,“你想要我死?”
一想到此,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好像被撕裂了,痛得入骨。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她急速掃出一槍,正中黑臉大漢的後腦勺,又急速回槍指着他的胸口,威脅道:“再動一下,你就會像他一樣。”
黑臉大漢的後腦炸開一個血洞,鮮血橫流,倒地身亡。
禺疆震駭地愣住。
楊娃娃捕捉到他眼中的懼色,疾言厲色地吼道:“叫他們住手,快點。”
“爲什麼不打死我?打死我啊!”他步步進逼,指着自己的頭顱,黑眼佈滿了血絲,染血一般,猶如嗜血的惡魔,“是不是捨不得?”
她心膽俱裂,微一失神,就被他扣住手腕,手槍被他奪走。
緊接着,他避過她的攻擊,出其不意地攫住她,把她打橫放在馬背上,然後他一躍而上,扯動繮繩,一陣狂風似地衝出血腥瀰漫的戰場。
突然,禺疆勒馬,調馬回頭,沉沉下令:“兄弟們,全部留活口。”
……
狂奔**,回到寒漠部落已經是早上,彤色朝霞灑遍草原的每個角落。
楊娃娃在馬鞍上顛簸了**,起初覺得頭疼,胃裡翻江倒海,幾次想吐,全身快散架似的,痠痛不已;後來,她昏昏沉沉地陷入黑暗之中。醒來時,已是第二天午後時分。
草原的夏季溫差很大,中午酷熱難熬,寢帳裡悶熱得猶如蒸桑拿;晚上涼風嗖嗖,冷意襲人,一不小心,就會感冒。
楊娃娃眉心微蹙,坐在小凳上,偶爾往嘴裡塞着瓜果。
站在旁邊的婢女叫做真兒。
真兒自稱奉單于之命來伺候她的,這小丫頭個頭不高,大約十五六歲,皮膚白裡透紅,容貌清秀,看起來很單純。
楊娃娃知道,真兒服侍自己的起居,也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被禺疆擄來,怎麼辦呢?
逃走是肯定的,關鍵是怎麼逃。
如果是一個人逃走,那就簡單多了,但是她放不下闊天四人和夏心。
他們現在何處,是否安然無恙?
禺疆,這個王八蛋,到底想怎麼樣?她永遠不能離開他,成爲他的奴隸?
此時此刻,她非常想念二十一世紀的空調、冷飲、熱水器和馬桶等等方便的高科技產品,想着想着,她煩躁起來,在帳中走來走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差點抓狂。
真兒的眼睛隨着她的身影轉來轉去,晃得眼都花了;於是,她建議姑娘沐浴。
楊娃娃大喜過望,在溫涼的水中泡了好長時間纔起來。
沐浴後,舒服多了。
真兒提醒道:“天快黑了,姑娘是否準備一下?待會兒篝火歡慶會就要開始了。”
“篝火歡慶會?我也要去嗎?”楊娃娃問。
“是的,單于說姑娘一定要去,姑娘還要……爲大夥兒跳舞。”
“什麼?要我跳舞?”她驚得跳起來,一雙水眸瞬間充滿了怒火。
“單于是這麼說的。”真兒顫聲道,被她凌厲的目光嚇住了。
楊娃娃皺眉,暗罵着禺疆。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她勾起脣角,笑得風水起。
幸好,這個重要的包包一直陪伴着自己,沒有丟。
一切準備就緒,夜幕籠罩,她披着黑色披風,隨真兒來到篝火歡慶會。
火焰明亮,草原兒女載歌載舞,一邊吃喝,一邊欣賞歌舞,笑逐顏開。
部民與兵士席地而坐,裡裡外外圍成一個大圓圈,最裡面的一圈排開低矮的案几,案几上擺放着各種動物烤肉、瓜果點心、奶酒等食物。真兒說,這些案几是爲部落中響噹噹的人物準備的,這些人物主要負責部落日常事務與兵士訓練。
她看見約拿和麥聖坐在其中,坐北朝南的一個大案几,坐着的正是單于,禺疆。
禺疆身穿赤紫色寬袍,盤坐在虎皮褥子上,威風凜凜,霸氣縱橫。
此時,他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淡淡,似笑非笑地看着歌舞表演。
真兒帶着楊娃娃在最外圍坐下來,琵琶、胡笛、胡笳等多種樂器一起吹奏,樂聲悠揚。
匈奴的樂器的確與衆不同,音域高亢渾厚,曲調熱情奔放,楊娃娃沉浸在異域音樂風情中,觀賞着草原美女的舞姿。
七個草原美女忘情地載歌載舞,踢踢**,晃晃胳膊,轉幾個圈,變換一下隊形,舞姿很簡單,並沒有什麼難度。
那個領舞的美女值得一看,雖說她的舞姿很一般,不過,她的身段妖嬈**,如水一般柔軟無骨。最獨到的是那雙嫵媚的杏眸,眼風勾人得緊。她隨便這麼一斜一橫一勾,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不是狂噴鼻血,就是深受重傷——內火不得疏解,憋得難受唄。
呵,漠北草原的大美女,今兒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