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亦辰堅持認定我和宇文清有染……
他勉強肯接受我,心裡卻帶了這根刺;而現在,他不肯再帶着這根帶接受那個孩子,那個他認定不是他骨肉的“小畜生”。
但他目前接不接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得不到他的允許,只怕他不會容這個孩子平安降臨人世。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孩子的平安出世。
相信只要他出世,他與安亦辰父子之間天生的血緣親情,早晚會被喚起,而我的清白,則再也毋須分辯。我的幸福依然有着希望,縱然目前會很艱難。
安亦辰,你可知道,那份幸福,對我有多重要?
但到傍晚時,我已發現我的處境着實不容樂觀。
我要去園中散步時,被院外的侍衛攔住:“王妃,王爺有令,王妃體弱,宜在房中靜養,不得出院一步。”
懵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被安亦辰軟禁了。
夕姑姑忙拉我:“公主,別和他們計較,等王爺回來,我們和王爺說吧。”
安亦辰的部屬,個個出身行伍,只知軍令如山,和他們說了,也不過爲難他們,讓安亦辰知道了,反而更不自在。
忍了氣,我默默回了房中,臥於長榻上,把頭髮散了開來,讓夕姑姑一下一下爲我梳着,感受着頭皮漸漸放鬆,心神方纔略略舒展,迷濛欲睡。
夕姑姑見我倦了,拿條軟毯子爲我蓋了,只坐在塌畔守着我,撫着我軟滑如緞的青絲。
朦朧之際,見有侍女走到夕姑姑身畔,附耳說了幾句,夕姑姑點點頭,又瞧我一眼,我將微睜的眼閉了,不一會兒,才聽她細碎的腳步聲迅速走開。
安亦辰回來了麼?夕姑姑是去見他麼?
我的心跳隱隱加速。
天知道,我多麼盼望安亦辰終能容下這個孩子,哪怕我不得不向他低頭,向他乞恕,哪怕他一時對我冷顏相向,相敬如“冰”。
門外依然有侍女在守着,察探着我的動靜。
但我明白,除了夕姑姑,其他的人,只要安亦辰一句話,立刻會由侍女變成我的監視者,甚至變成我的謀害者。
沒有了安亦辰的支持和保護,在秦王府,甚至在整個的大晉,我都是孤立的,孤立而無援。
我也想驕傲,驕傲如以往一般伸展我的伶牙利爪。可我只是個被捆了羽翼的鳥兒,困囿於安亦辰給予我的小小牢籠中,根本無法飛開。
那個小小的牢籠,曾用情絲編織,讓我不捨離去;當我想離去時,情絲中已纏入了金絲,成就了掙不脫也捨不得掙脫的金絲籠。
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的悲哀和不安,我繼續臥於榻上,闔着眼,只作睡着,卻終於還是忍不住,眼角慢慢溢出溫熱的水滴。
夕姑姑好久都沒有回來。
而屋外,漸有熟悉的腳步聲輕緩地傳來,又有侍女躡手躡腳離去的輕微動靜。我便知道,安亦辰來了。
腳步聲頓在我的榻前,呼吸聲沉重而熟稔,曾無數次輕旋在我的睡夢之中,讓我安妥,讓我寧和。
習武者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拭了我眼角的淚,如羽毛般儘量輕盈地滑過我的面龐,沿着我的頸,肩,胸,腹,溫柔滑下,停於我的小腹處。
我猶記得當日懷第一個孩子時,他也喜歡那樣撫摸我,特別喜歡撫摸我的小腹,雖然他知道,那個並不是他的骨血。
但這一次,不管是不是他的骨血,他顯然都不打算憐惜。我已覺出,他按在我小腹的手掌,力道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五隻手指,已經深深凹陷入我柔軟的小腹,似欲這樣子生生地扎進去,把他討厭的孩兒連血帶肉勾出。
我雙肩一聳,猛地坐起來,掙扎着推開他的手,喘着氣,驚慌地望着他,雙手緊緊護住自己小腹。
安亦辰似被我戒備的舉動震驚到,眸光凝了一凝,濃黑的眉深深蹙起,看來蕭索而落拓,不見尋常的雍容。
他在我沉睡中顯現出的神情,是不是纔是最真實的內心流露?
“亦辰……”我顫抖着聲音喚着他的名字,咬了咬下脣,盈了滿眶的熱淚,低聲哀求:“這孩子是你的,讓它好好生下來,好嗎?”
安亦辰雙手扣着我的肩,嘴脣黯無血色。他深深地望向我,忽然一把將我擁到懷裡,將我的肌膚按揉得幾乎每一寸都貼到他的身上。他的話語中,糾結了黑夜般漫無邊際的疼痛和沉鬱:“棲情,拿掉那個孩子,算我求你,行麼?我不想見到你日漸挺起的肚子,更不想見到……見到屬於那個人的孩子在我跟前活蹦亂跳……我真的承受不住……不要逼我恨你,不要逼我離開你……”
我緊張地抱住他,失聲哭道:“多信我一點,好麼?多信我一點!我也喜歡你,我絕不要你離開我,絕不要你恨我。”
安亦辰胸部一動,已嘲諷般嘆出一口長氣,溫熱溼潤的鼻息撲於脖頸,淚意般的鹹澀;他破碎般哽咽道:“我信你?棲情,你告訴我,我怎麼信你?從去年春天把你帶入晉國公府,我竭盡所有給予你我所能給予的全部,不論是尊重,還是愛情,只要是你要的,哪怕……哪怕知道你懷的是蕭採繹的孩子,我都願意視同親出……看着你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睡得一天比一天好,我也很開心,我以爲你的心裡,總算有了我,並將……將宇文清漸漸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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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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