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聞言,只得又將醉豬模樣的蕭採繹扛到我牀上,爲他脫了鞋,解了衣裳,扔入被中。
我聞着滿屋的酒氣,大是不悅,道:“多抓些蘇合香到香爐裡去。明天記得把我房裡的被衾帳幔都給換了,臭死我了。”
侍女低頭應了,一邊將外間她們原睡的被褥換了,抱了乾淨的被褥重新鋪了讓我睡。
我給這麼折騰了半天,又冷又倦的,倒也乏得夠了,倒頭就睡。
侍女見我犯困,悄悄掩了門自到後面下人房中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濛濛,只聽有人要茶水,我也懶得理,索性將被子蒙到了頭上大睡。
不一時,聽到有人砸茶盞的聲音,以及蕭採繹的喝罵:“人都死哪去了?茶都沒有?”
我給吵得不行,蓬頭散發鑽出被窩,打開裡間的門,湊着窗邊留着起夜的一盞如豆小燭看去,蕭採繹鬆散着小衣,正坐在桌前,將頭埋在胳膊間,嘴裡咕咕囔囔罵着,卻是不斷叫人倒水來吃。
料想他喝了那麼多酒,必是口渴了,此時並無旁人伺侯,哪有人給他端茶倒水?我雖然雙眼澀痛得幾乎睜不開,也只得迷迷糊糊走過去,打了呵欠道:“誰叫你喝那麼多酒?渴死活該!”
我搖了搖茶壺,倒還有半壺,也不管冷熱,倒了半盞來,遞送到他嘴邊。蕭採繹就着我的手一口氣飲盡了,勉強睜了眼,迷離的黑瞳已眯了起來,遲疑般問道:“你是棲情?”
“我是棲情。你吵到我了,趕快回牀上睡去!”我用力搬起他,把他往牀邊推去,道:“快去睡了,我都困死了。”
眼見他給我快推到牀邊,不知怎的給他一甩,卻成了我倒在牀邊了,沖天的酒味直撲鼻端,正要爬起來,他忽然衝下來,按了我的肩,怒睜着雙眼,喝問道:“爲什麼不聽我的話?”
我掙扎着去推他,叫道:“繹哥哥,你醉暈頭啦!按得我好痛!”
“我沒暈,你才暈了!我早就警告過你,那個白衣不對勁,你怎麼也不聽,還又送上門去,和他幕天席地幹那見不得人的勾當!你……你……”
我猛地悟了過來,伸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擰了一下,怒道:“你又跟蹤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蕭採繹吃痛一鬆手,我趁機跳下牀來,正要回牀睡覺,忽然腳下一騰空,已被蕭採繹拎了起來,直直地扔到牀上,跌得眼冒金星,不由怒道:“你瘋啦!”伸出手來就用尖利的指甲去抓撓他的手臂,希望疼痛能讓他清醒些。
直到此時,我都沒想到要逃,都不曾預料到我可能遭遇的危險。或許,是我高估了蕭採繹的定力;或許,是我低估了蕭採繹對我的感情;或許,那麼多年的感情,讓我對蕭採繹的信賴根深蒂固,從不曾想到過他也可能會傷害我。從小到大,他幾乎一直在保護我,我也已習慣了他的保護,哪怕是深夜眠臥在他懷間睡着,都會覺得正躲藏在人世間最安全的地方。
但我真的錯了。酒醉之後,人的劣根性比原來放大了絕不只十倍,而醉酒的人,也比平時可怕了不知多少倍。
蕭採繹被我抓撓了兩下,手臂的皮膚立刻給刮出了血痕,呻吟一聲,忽然抓住我的雙手,緊按於錦衾之上,另一隻手忽然便扯開了我單薄的小衣,然後是他自己的,俯身便壓下來。
全身肌膚猛地暴露在清冷的空氣中,我機伶伶打了個冷戰,才覺瞌睡給驚凍得不見了。
“繹哥哥,你要做什麼?你瘋了!我是棲情啊!”我躲閃着他滿是酒氣的亂拱,掙扎着要喚醒他。而他已將我雙腿托起,身體的最柔軟處,迅速被一團熾熱的堅硬頂住。
“棲情,我要的,就是你。”他的聲音忽然極平靜,連眸子都深沉之極,看不出半分醉意,我只覺一道冷線從脖子處直灌下來,周身都溢滿了驚怖的粟粒。
下一刻,他的身子已猛地壓了下來,一下子將我的身體貫穿,我一聲尖叫,渾身痛得痙攣起來,冷汗迅速從額上滴下來。
蕭採繹似給那聲尖叫驚住,頓住了動作,用力晃着腦袋,似逼着自己清醒,確定自己正在做的事。
“繹哥哥,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虛弱地顫聲說道。這個自幼護着我的繹哥哥,他赤裸的古銅色胴體對我來說是那麼的陌生,讓我害怕得渾身顫抖。
如豆燭光下,蕭採繹的神色變幻不已,似迷茫又似清醒,忽然俯下身來輕輕吻我的額和麪頰,眸中的憐愛一如往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棲情。”蕭採繹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我很感謝白衣最終沒有動你,我也不會再給他機會動你。他絕對不適合你。如果你執意要選擇他,我只好逼迫你選擇我。”
我張了張嘴,還要說話,卻被身體撕裂處的劇痛驚作了痛苦的呻吟。蕭採繹已撫去我額前及鼻尖的汗珠,緩緩動作。
我敢確定,至少此刻,蕭採繹是清醒的,他的動作很和緩,同時不斷地用親吻和撫摩試圖讓我放鬆自己。
可我全身依然緊繃,我無論如何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白天,我拒絕了我最心愛的白衣,晚上,我卻爲另一個視同手足兄長的男子徹徹底底地佔有。
“你放開我吧,繹哥哥……我好疼,我好難受。”我哭泣着向蕭採繹祈求。他向來禁不住我的眼淚,我一落淚,便是天大的禍事,他也敢爲我闖,爲我擔。
蕭採繹眸黑如夜,深不見底,卻緩慢而堅決地搖頭,由着我在他高大健壯的軀體下無力地掙扎,顫抖,戰慄,絕不放手。
我忽然明白了杜茉兒說的話。她說,每晚和我父親在一起,她總有被強暴的感覺。
叫我怎麼接受,最親近的兄長,突然變成了與我肌膚相親同牀共枕的夫婿?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身體,漸漸被他打開,細微的快感開始在尖銳的疼痛中簌簌跳動,慢慢將疼痛變得麻木。可我只是木然,木然地彷彿那個被衝擊得悸顫的嬌小軀體根本不是自己的。
好容易,蕭採繹結束了他的纏綿,小心地清理了我的身體,才吻一吻我的額,將我擁在懷中,睡下。
很強烈的男子氣息,從他懷中散發開來。這種氣息,曾讓我感覺很安全,可此刻,我更懷念另一個清新甘芬的懷抱,那是我所冀望的永遠。
而現在,那種永遠,是不是已經越來越遠?會不會永遠只是冀望?
我的淚水,再也幹不了,一直地流着,於是,蕭採繹的胸膛,一直是溼漉漉的。
我以爲蕭採繹已經睡着了,可過了好久,我居然又聽到了他在說話。
“棲情,我知道你心裡在怪我,也許還在恨我。可我真的不能讓你跟了那個白衣。我調查過他,他的背景絕不簡單。他自幼在華陽山一個山寺中長大,看來應該是個因體弱被送給佛門寄養的世家子弟,非富即貴;教他醫術的師父有很多個,任何一個都是當地非常有名的大夫;最詭異的是,他八歲那年,教出過宇文昭、安世遠他們這批極有名武將的神鬼道人,都曾在他所住的那個山寺中住過一年;前些日子,他居然還能向被安氏拖得疲於奔命的宇文氏借到最精銳的兵馬;還有,那個出現在鶴翎峰的紅衣女子,應該是宇文昭近年所收的義女宇文緋雪。宇文昭的義女哦,你的平頭百姓的醫者白衣,居然敢一巴掌把她給打跑了!”
他的聲音由低沉漸轉爲嘲諷:“棲情妹妹,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不會猜不出這個白衣是什麼人吧?你說,我能讓你跟他麼?”
我慢慢掩住了耳朵,一個字也不想再聽。可蕭採繹的聲音,還是透過指縫沉悶地傳入耳朵:“我白天看你們那樣,以爲你早已失身給他,還好……但即便你已經失身,我也不會讓你跟了他。我早就打算好了,你這一輩子,我都得守護着。旁的人……我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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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讀者已經猜到會這樣了,事實上,內容簡介裡也有提到。不能算是悲劇吧,只是從依據人物性格和環境一步步走下來的結果。
看過《夢落大唐》的親們可能會比較容易接受這種事,畢竟蕭採繹可比漢王好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