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月芒望着梅樹,道:“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梅樹擡起頭來笑了笑,道:“這幾日,最好打起了精神來,可不要出了什麼差池。”
月芒眯着眼睛,心下里起疑,還要問,李月浜倒是說道:“哎呀,點點滴滴都要牽動了你的心,還真真是讓人羨慕啊,便是一奶同胞的哥哥,也不見你多麼關心哩!”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月芒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這種人,實在讓人放心,沒必要關心。”
說着,兩兄妹你一言我一語又接着吵了起來。
“喂,梅樹,事情可靠麼?”大馬猴從爭吵不休的月芒兄妹身側繞過來,低聲道:“小生怎麼覺着,這一趟渾水,是越趟越深?”
“誰說不是呢!”梅樹苦笑了一下,道:“誰讓現如今守着這個倒黴差事的,是我。”
“李家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趕來聚齊了……”大馬猴摸着下巴,道:“那盲長老將天蠶聖衣交給了咱們,不是也挺冒險的麼……”
“富貴險中求麼!”梅樹伸了一個懶腰,道:“就跟在賭場一樣,押下去得越大,贏得彩頭也就越大。”
“這倒是……”大馬猴擡起頭,這個時候,那個戴着綠頭巾的胡人早將他們一行人引出來了,一縷橙色的陽光正撒在了梅樹的頭上,照的梅樹的側臉,像是也再發着光。
外面正是夕陽西下的模樣,雖然還是春天,靛藍色的天空卻有了幾點紅色的燒雲,看上去瑰麗如畫。
身處在胭脂河畔上,一羣水鴨正在寧靜如畫的河面上遊了過去,身下剪影微微顫動
和風清新,李月浜也從跟月芒的爭吵之中抽出身來,望着那陽光,笑道:“夕陽無限好,能美人懷中抱,就更好了。”
“滿腦子只有女人麼?”月芒道:“你以後,如何繼任了李家的大業。”
“成大事者,後宅三千。”月浜笑道:“你懂什麼,橫豎以後在咱們家的後宅之中,也再沒有了你的位置了。”
“誰稀罕你給留位置……”
踏在那林間柔嫩的小草上面,大馬猴也滿心的擔憂,正這個時候,卻見梅樹停住了腳步,回了一下頭。
“餓死了,你還耽擱甚麼,快點走!”那走在了前面的月芒倒是着急了,回頭喊道:“讓我哥出錢,咱們去吃大蹄髈。”
“請他們可以,請你還是請不起的。”
“來了。”梅樹轉過身,笑道:“既然如此,往點心鋪子去吧,我來親自下廚,做了好的吃。”
“不給我哥!”
“你管不着!”
一行人倒是暫時的忘卻了危險,不曾瞧見了,那山林之中,正有幾道影子,在虎視眈眈的望着他們那給夕陽拉長了的背影。
“他們拿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開了口。
“唔。”另一個聲音應了一聲。
“咱們可有機會麼?”那陰森森的聲音帶着一股子迫不及待。
“不好說。”另一個聲音倒是沉沉穩穩的。
“旁人也還罷了,”那陰森的聲音道:“單單那個梅樹,看上去不好對付。”
“無妨。”另一個聲音道:“走着瞧。”
“嘶……“空氣之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拖行着,滑過了那草葉子上面去了。
點心鋪子裡面十分溫暖,廚房之中已經傳來了濃郁的香甜氣息,梅樹將盤子全數給擺滿了,擡起頭來,道:“可以吃了,請不要客氣。”
“好手藝,好手藝!”大馬猴和月浜月芒兩兄妹交口稱讚:“倒是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
“過獎了。”梅樹也坐下來,卻笑道:“這可惜,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吃自己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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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就真的是一個怪癖了。”月芒口內咬着肉,含混不清的說道:“你這樣的人哪,便是因着手藝太好,老天才讓你沒有口福,不能兩全其美。”
“月亮還有陰晴圓缺呢!人如何兩全其美去。”月浜含着笑,道:“這樣的人,我倒是放心。”
酒足飯飽,月浜月芒慣常又在鬥嘴,大馬猴卻站起身來,道:“出來了這
樣久,書還不曾溫,小生可須得回去了,希望提前離席,莫要壞了幾位的興致。”
“無妨,”月浜含笑道:“你別說,在下也有些個睏意了,碧桃姑娘那裡還在等着在下,在下也一起告辭去了。”說着,也真的站起身來,跟大馬猴倒是一起走了,臨了,還跟梅樹擠一擠眼睛,做出心領神會的模樣來。
月芒狠狠的瞪了李月浜一眼,梅樹倒是苦笑了起來,怎地,這個李月浜,總怕妹妹嫁不出去要賴在了家裡一樣,好生生的,如何跟做媒一般?
月芒嘟嘟囔囔不知道罵了李月浜一句什麼,且自回身去收拾碗筷了。
明明是一個大小姐,卻一點架子也沒有,明明什麼家務也不會做,也還要笨手笨腳去幫忙。
真是一個複雜的人。
“發什麼呆?”月芒轉過頭來,道:“那個甚麼蠶的,便在你這裡罷?好生保管,可不要出了什麼差錯。”
“我如何是那種笨手笨腳的人。”梅樹側頭去看窗戶外面的朗朗寒星,笑道:“自有分寸。”
“嗤……”月芒發出了一聲類似譏笑的聲音來。
“對了,”梅樹側頭道:“你那些個內丹,還差多少?”
“沒多少了,”月芒將一手油膩在抹布上面蹭了蹭,且將那小袋子拿出來,打開珍惜的看了一眼,道:“就快湊齊了。”
“那個心願……”梅樹想起了蘇子恆,道:“很要緊罷?”
“那是自然,不然,誰會這樣費心費力。”月芒利索的將那袋子給束上了,且說道。
“嗯……”梅樹猶豫了一下,道:“人心若是用換才能得到,你覺得,不打緊?”
“不換的話,人心得都得不到,怎麼來的,又是什麼打緊。”月芒漫不經心的說道:“十鳥在樹,不如一鳥在手,你沒聽說過麼?”
“是倒是……”梅樹第一次有了這樣猶豫的感覺,有些個話,當說不當說?
正這個時候,梅樹卻只覺得,耳朵旁邊涼了一下子,他蹙起眉頭,修長的手在耳邊一抹,卻見手上粘上了殷紅的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