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井口上蓋着重重的石板,下是下不去的。
倘若這是自盡而亡的人,那幽魂一定會在這裡等着替身,走不出去,何況,這裡還蓋着厚重的井蓋子。
我嘗試了一下,想要將那個石板打開,但是那石板上封着"千斤咒",施法的人靈氣強大,憑着我的力量,根本打不開。
正一籌莫展的時候,身後卻冷不丁有一個人拍了我一下:"大師哥要尋你,說你取一個梅汁總不回來,擔心的緊,他那個位置也不好亂動,我往廚房問了,說你可能往這裡來了,怎地,黑漆漆的,你要做甚?"
我本來是唬了一跳的,可是一聽這個清越的聲音,正是蘇沐川。
回過頭來,可不是他正笑的虎牙和酒窩都露出來了。
我勉強一笑:"二師哥走路貓似的,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怎麼是二師哥不出聲來?"蘇沐川笑道:"分明是你太過用心,連二師哥喊你也聽不見,你看着這個井口,要做甚?"
"不過是,聽見了一個沒聽過的傳說,起了童心,過來瞧瞧罷了。"我微微一笑,道:"二師哥也不要多想。"
"怎麼不多想?"蘇沐川側過頭,道:"你要是想打開,二師哥什麼也不問,幫你就是了,不過這個法咒乃是師父親自寫的,咱們兩個合力,也不見得能弄開的。"說着,四下裡專心致志的看了起來。
"二師哥,爲什麼,你總是這樣的信我?"我嗓子梗了一下子:'這讓我覺着,總是欠了二師哥的。"
"這怎麼了?"蘇沐川蹲下身子,摸索着那個井口上的蓋子,喃喃道:"等哪一日,我請你幫什麼忙,你也莫要問緣由就是了。"
"但願,花穗有那個本事,有那個機會。"
"嗯,總會有的。"
"二師哥,我想問問你,當年,花穗給旱魃吸空了靈氣的時候,真的死了麼?"
"嗯?"蘇沐川回頭看了我一眼:"就是因着沒有生氣了,才說現在你是死而復生的,你今日裡,怪問題倒是問的倒是很多,出了什麼事了?"
"
沒什麼事。"我望着那個井蓋,道:"二師哥,打不開,就算了。"
正當我說話的時候,卻聽見正殿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天地都爲之一顫的巨響。
我立時回過頭來,盯着那正殿的方向。
"是靈氣衝撞。"蘇沐川也回過了頭來:"有紫氣。"
果然,一道紫氣像是連接着天空和地面,形成了一道非常綺麗的線。
紫氣,是祥兆,可是在這個太白犯主前面出現,實在很詭異。
"二師哥,咱們去看看!"我拔腿便往正殿跑,蘇沐川忙也跟着過來了,氣喘噓噓的到了正殿前面,但見在法陣之中的師兄弟們,一個個都是神情凝重的模樣。
我到了陸星河身邊,低聲問道:"是什麼?"
這個時候,那一道紫氣已經慢慢的消散開來,空氣裡面瀰漫着一種粉粉的香氣。
"不知道,但只覺得,來者不善。"陸星河皺着好看的眉頭:"過一會子,你走的遠一些。"
"大師哥,掌門人呢?"我左右看了看,都不見掌門人的蹤跡,方纔根本來不及往這裡來告訴有人要下毒的事情。
"師父方纔說是淨手,這一會子也不見回來。"陸星河握住了我的手,道:"不要怕,萬事有我。"
朱顏郡主還在那華蓋之下,跟國師坐着,望着那一道紫氣,也有些個吃驚似的:"那個是什麼?"
國師皺着眉頭,道:"只希望,是本座猜錯了吧……那種珍貴的東西,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
我心頭一震,忍不住脫口而出:"難不成,那一道紫色,是那紫蛸殼的粉末?"
是,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一個紫蛸,只有指頭蓋大的一塊殼子,已經足夠毒死許多人,那一道漫長的紫氣,需要多少紫蛸女子去?
"咳咳,"開始有身子弱一些個的師弟咳嗽了起來,臉色也差了。
若真是紫蛸殼的話,在場這些個人,但凡是將那粉末吸進去的,全數都是在劫難逃。
我立時跑到了那個大香爐前面去,將那蓬萊上仙給的沉香木掰下
來,擱了進去。
蘇沐川望着那大塊的沉香木,像是看明白了什麼,但是並不曾問。
我忙道:"大師哥,方纔那一道紫氣,和一聲巨響,是從何處傳來的?"
陸星河答道:"便是猶如一個花火一般,也不知道從哪裡爆了出來,派了師弟去查看,在正殿後面,瞧見一些個炸碎了震天雷殼子。"
"太清宮,混進了什麼了不得的人來了?"國師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那一段蓬萊產的沉香木,用的還真是豪奢。"
那個在廚房之中下了紫蛸殼的小道士,究竟是誰?
正這個時候我卻聽見左近有一個人"咯吱"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
我擡起頭來,只見一個滿頭滿臉都藏匿在黑色面巾下面,只露出一雙剪瞳秋水的人,正蹲在正殿寬闊的房檐下面。
這個人身形十分瘦小,略略有點像一直這樣打扮的魘十七。
可是這個人,四肢不僅健全,而且靈活柔軟的像是猿猴一樣。
這就是那個下毒的人麼?
"什麼人?"我一開口,口中的硃砂包早丟了出去,那個人十分靈敏的閃避了過去,笑道:"好好好,妙妙妙!手上的勁頭呱呱叫!打打打,逃逃逃,看你抓着抓不着!"
說着,飛身便從那房檐上靈巧的翻了過去。
我忙道:"大師哥,當心是那調虎離山之計,大師哥坐鎮這個方位,國師守着朱顏郡主也動不得,我追過去瞧瞧!"
說着,一腳蹬在了正殿的石獸上面,手一撐那屋檐,一下子輕快的翻到了牆上去。
"花穗,你小心些!"陸星河皺眉道:"這個人是誰還不知道,打不過,趕緊退開!芳榮,芳白,芳惠,芳華,你們幾個,隨着三師姐一起追過去!能捉活得最好,若是那個人下重手,你們也出殺招!"
"是!"
那些個聲音早給我拋到了腦後去,我早順着細細的房脊一路在月色下追了過去。
那個靈巧的身影像是燕子一般,騰挪閃動,宛如在太清宮的房頂上,早已經輕車熟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