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蛟夫人見了,自然更是一個心急如焚,一轉身,只見屋內雲氣蒸騰,一霎時,那巨蛟夫人搖身一變,居然化作了原型,龐大的軀體,一下子便堆滿了原來並不算是狹小的屋子裡面。
柔滑的身軀將我往牆角一擠,但見那陸星河也是一個猝不及防,給那巨蛟推到了牆角另一側去。
"嗚。。。。。。"那曾經在胭脂河的畫舫上面聽到的雄渾聲音再一次的響了起來:"孩子,將我的孩子還回來!"
說着,那龐大的身軀像是拼盡了全力,衝着那結界狠狠的衝撞了過去。
"嗷嗚,嗷嗚!"
我只覺得,整個屋子也像是震顫了起來,只聽那一聲轟然巨響,巨蛟的頭顱早拼盡了全力,將那結界給撞開了。
那個嬰兒見狀,卻露出了一抹孩子本來不可能會出現的,詭異的笑容來。
"哄!"那巨蛟一下子自哪破裂的結界之中鑽了出去,帶着風雷之勢,便衝着那嬰兒飛撲了過去,那嬰兒似乎早料到了這一招,倏然不見了。
"那不是普通的嬰兒,"陸星河咬牙道:"是詭童子罷!"
詭童子乃是一種十分難得一見的妖怪,能隨意變化成任何小孩子的模樣,嬌啼宛轉,最能吸引了女子,尤其是做了母親的女子的注意的,便仗着自己的本事,在那荒郊野嶺之外,騙了女子,來吃肉的。
這個詭童子,一定是給誰派了來,將那巨蛟吸引出去的!會不會,還是那個王八先生……
也來不及多想,我早跟陸星河衝了出去,可是正這個時候,那巨蛟不見了孩子,早是一個氣急敗壞的模樣,怒道:"孩子呢!我那孩子呢!"
這一轉頭,正瞧見了我和陸星河自那結界的破洞之中鑽出來,立時將那火氣轉發到了我和陸星河的身上,怒吼道:"是你們!是你們藏匿起來了我的孩子!還回來!你們還回來!"
說着,張開了那血盆大口,便衝着我和陸星河撲了過來。
巨蛟口內的血腥氣撲鼻,陸星河早搶先一步將我給護在了身後,起手一道毫不手軟的流光破衝着那巨蛟給閃耀了過去。
巨蛟的原型自然是十分皮糙肉厚的,絲毫不見懼色,那流光破再怎麼凌厲,對那巨蛟來說,也僅僅是隔靴搔癢一般,那巨蛟連躲閃也並不願意躲閃,早重新張開了大嘴,尖銳的一排排的牙齒閃耀着寒光:"我那苦命的孩兒,快快回來!母親,一定將你給奪回來!"
陸星河沉聲道:"還請夫人清醒一些!您的孩子,並不是方纔的那個詭童子!"
"哇哇!"那響亮的孩子哭聲再一次的出現了,且,便出現在了我們的身後。
我回頭一看,那個詭童子,正躲在了我和陸星河的影子裡面,正張開了大口,用力的哭喊了起來。
"在那裡!我苦命的孩子,便在你們身後,你們居然敢搶奪了我的孩子,我必然,不與你們干休!"說着,那巨蛟張大嘴巴,在血腥氣之中,一滴又一滴的黏液忽然大顆大顆的
垂落了下來。
那黏液雖然看上去說光潤透亮的,誰知道,那黏液掉在了地上什麼地方,什麼地方便一下子燒出了一個碩大的窟窿來,那窟窿裡面,冒着絲絲的白氣,再明顯不過的,那個黏液,包含着劇毒。
"花穗,你將菩提光的結界使出來,且不要管我!"陸星河將我往後面狠狠的一推:"離這裡遠一些,巨蛟若是發狂,你難免不給殃及到!"
我卻抓住了陸星河的手,道:"大師哥,巨蛟不好對付,而且她又是你的……我不走,你切放心,我不會添亂,一定會幫上了你的!"
"我不想要你也跟着冒險!"陸星河回身看着那個裝腔作勢的詭童子,道:"你快快離得遠一些,那黏液,無藥可醫!"
可是那巨蛟的頭顱早給伸了過來,明擺着,是想將陸星河給咬死,再將那小嬰兒給救出來。
我靈機一動,早跑過去,一腳將那個一面哇哇大哭,一面在指縫之中偷偷觀察我們的詭童子給踢了出去,那詭童子始料不及我倒是對着他來了一腳,滿臉的惶然,可是我去的急,使出來的,又是全身的力氣,那詭童子躲閃不及,早跟一個蹴鞠一般,滴溜溜的便在半空之中劃出了一個不算漂亮的弧線,炮彈一般的衝着那個巨蛟給飛了過去。
"你!"一副十分怨毒的表情出現在了那個詭童子的臉上,誰都難以置信,那般稚嫩的臉孔上,居然會有一個那樣可怕的模樣。
那詭童子兩手兩腳不住的撲騰着,宛如溺水一般,想要自空中停住,可是那巨蛟早張開了口,將那詭童子給叼在了口中去。
"嗷嗚!"一聲慘叫自那詭童子的口中尖銳的喊了出來,只見巨蛟滿口的黏液,正將詭童子給腐蝕住了,詭童子嬌嫩的身軀一霎時冒出來了一籠白氣,白氣蒸騰之中,詭童子的皮膚飛快的腐蝕開了。
不多時,在那個詭童子的慘叫之中,那身軀慢慢的消失不見了,成了一攤子稀碎的血水。
"死了……"那巨蛟顯然是難以置信的模樣:"死了……我把我的兒,吃了?"
"那不是你的兒子!"我忙喊道:"那是假的!若真真是夫人的孩子,乃是與您血濃於水,那怎麼可能經受不住您脣齒的愛撫,成了一攤子血水呢!天可憐見,是夫人命中註定,不該給妖怪欺瞞,乃是好事!"
"是麼……"那巨蛟夫人還是做夢一般喃喃出聲:"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究竟是誰?我尋了他許多年,也知道他就在附近!他在哪兒?他在哪兒!"說着,那巨蛟狂亂的搖起了頭來。那詭童子零零碎碎的血水,落雨一般散落的哪裡都是。
陸星河用寬大的袖子揚起來護住我,擡頭對那巨蛟說道:"夫人,卻不知道, 您那一個孩兒,丟了多久?"
"丟了許多年,我一直尋不到!"巨蛟道:"我見過了一二百次的月亮圓缺,可總等不到孩兒歸來!"
"一二百次的月亮圓缺,該過來了一二十年以上了,"陸星河忙道:"夫人與孩子分別時
,孩子說嬰兒,可是過了這樣久,上次,我們便管您說過的,那孩子,總不會永遠長不大,您想,他如今,還是那嬰兒模樣麼!"
"他長大了麼?"那巨蛟一下子又露出了一副狂喜的模樣來:"長大了麼?長大了麼?他會說什麼模樣,生的像是我,還是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陸星河立時追問道:"那個孩子的父親,不知道究竟是誰人?若是遇那孩子的父親一道尋找,想必,一定也如虎添翼!"
"他的父親麼?"巨蛟閃動着眼睛,露出了一副迷惘的模樣來:"他的父親,與我可並不是一路,他出身名門正派,該是要修仙的,總不能,總不能讓他跟我一起,墜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我不是人類,不是人類。"
"便是如此,只要有情,身隔兩界,又當如何?"我忙道:"您只想着找回了孩兒來,難道不想,再次找回了孩子的父親麼?一家團圓,纔是一個幸福美滿,不是麼?"
"父親麼?"巨蛟似乎不願意想起來,只是搖動着她巨大的頭顱,道:"不必,不必,他該有他的前程,我不能, 耽擱了他。"
"可是,他先耽擱了夫人!"陸星河忍不住大聲說道:"夫人難道,從來不想,給自己討回來了一個公道麼?"
"我不要公道,不要公道!"巨蛟道:"我只要,他能順着自己想走的路,走到了他想要的遠處去!"
"這值得麼?陸星河蹙眉道:"何至於此!"
"值得,自然值得!"巨蛟微微晃動頭顱,道:"我,心滿意足。"
便是念子成狂,也還是要這樣的一往情深?
陸星河攥緊了拳頭,道:"想來,那個人,不配夫人這般對待。"
"你不懂,你怎麼會懂?"巨蛟夫人張大了嘴巴,道:"你們便跟那些個自詡是什麼仁義道德的老道士一樣,什麼都不懂!"
說着,一張口,又衝着我們撲了過來。
"執迷不悟……"陸星河低聲道:"何至於,要這般的執迷不悟……"
"碧霄!"忽然一個聲音自我們身後響了起來:"你,你想起來了麼?"
我和陸星河回過頭去,只見出聲的,不是王八先生,也不是童子,而是那個豐春子。
果然,那個人,居然是先前想也不曾想到的豐春子。
"碧霄?"巨蛟像是努力在回憶什麼似的:"那是誰?我好像,很熟悉。"
"碧霄,就是你啊!"豐春子挺身大聲道:"你忘記了,這一個仙境了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巨蛟擺動着頭顱,怒道:"除了孩子,我什麼也都不願意知道!"說話間,但見那巨大的尾巴晃動起來,衝着我們三個,便拍了下來!
忽然,像是半空之中出現了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將那巨蛟的尾巴給握住了一般,那巨蛟的尾巴居然硬生生的停住了,接着,那巨蛟倏然自那樣龐大的原型,化作了那一個嬌俏的紅衣女子,倒在了碧草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