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冰子只是搖搖頭,道:“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過你未免也太小看了某家了……”
說着起手也是一揮,一道七彩光芒閃過,房檐上竟然衝了一隻麒麟下來。
我一下怔住了,麒麟乃是神獸,則不那麼可能,會給一個凡人驅使?必方早昂着頭,衝着那麒麟噴吐出來了一股子火焰去。
“嗷嗚……”那麒麟呼嘯而出,伸出了鋒利的爪子,衝着那必方抓了過去。
必方昂起頭來,尾巴一掃,麒麟雖然個頭龐大,卻十分靈敏,一下子便閃避了過去,腳生祥雲,凌空而起,奔着那必方便頂了過去。
必方一轉身,擰過來要啄那麒麟,麒麟身子側空一翻, 不曾叫那必方碰上,反倒是一轉身,咬在了那必方飄揚起來的尾翼上。
火光四濺,焰火似的羽毛落了滿地。
必方卻是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居然正衝着那麒麟的面門,又吐出了火焰來,麒麟顯然是猝不及防,往後一個倒仰,那必方趁機伸過了鋒利的腳爪,與那麒麟更激烈的纏鬥了起來。
兩下里,是一個不分勝負。
那破冰子全然是一副樂得瞧熱鬧的樣子,喜滋滋的盯着。
這樣耗下去,誰也不討好,我忙道:“破冰子法師消失了這許多年,總該也是有甚麼大事,纔會重出江湖的,咱們既然有舊,倒是不如細細說說,上來便要火拼,實實在在,也沒什麼意思,我家大師哥大不了落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是您一個長輩,未免就是一個以大欺小,恃強凌弱了。”
“哎呀,嘴皮子也挺下功夫的麼!”那破冰子望着我微笑道:“可是事情本來,也是你家大師哥先動手的呀?我總不能給他打過了左臉,再伸出了右臉去。”
“說是這麼說,可是誰看到了?”我盯着破冰子,道:“旁人論事,可沒這麼多因由。”
“嘖嘖嘖,看來,某家還吃了虧?”說着,一伸手將那麒麟召喚過來,道:“你想聽細說,某家便細說給你聽,這一次麼,某家也不過是機緣巧合,受人所託罷了,瞧着有趣,玩一玩也無妨,本來那定國公夫人便是個喜歡沾腥氣,這次,教她沾夠了,豈不美哉。”
“受人所託……”我望着那個破冰子:“難不成,是哪一個定國公夫人的少年郎?”
“你猜的不錯,那個小孩兒倒是也挺有心思的,只不過,膽子太小。”那破冰子搖搖頭,道:“沒趣沒趣……事情鬧大了,反倒是害起了怕來,直央求某家撤了神通,某家過來之後,也想着在定國公夫人那裡弄點子甚麼好處出來,偏巧倒是碰上你們兩個了。”
“可想而知,是一個整日嫉妒檀先生,恨不得檀先生失寵,好讓定國公夫人的寵愛,重新落在了自己身上的了……”我望着破冰子:“請了您來,面子倒是夠大的。”
“橫豎,百無聊賴,”那破冰子道:“某家一想,這個定國公夫人,
大概是一個在人間有些個權勢的,一個人情換一個人情,藉着這個機會,教她幫一幫某家也不錯。”
“怎地,世上還有破冰子法師需要旁人幫忙的事情?”我問道:“不知可方便說出來麼?我,倒正是那夫人派了來管理此事的,可以幫着拉一拉線。”
“也好也好,”破冰子笑道:“免了很多麻煩,你也跟着落好。某家的乾女兒不見了,四下裡總尋不得,料想着人多好辦事,這個定國公夫人,聽說人脈極廣,該有法子。”
“乾女兒?”我盯着那破冰子:“敢問法師的乾女兒是……”
“你還不知道麼?”破冰子直起身子,一雙閃爍的眼睛盯着我:“便是你那個二姐姐玉琉啊。”
我一愣,怪道玉琉會那百花神教的法術,還能從那落雁塔裡逃出來,難不成,竟然是因着跟這個破冰子有關係……
“某家跟玉琉,那也是難得的對脾氣,”破冰子盯着我和陸星河,道:“聽說,你們將她害的挺慘?哈哈哈哈……那個孩子,溫柔敦厚,聰明是聰明,只是沒什麼心計,不跟你一樣,一點虧也不肯吃。”
玉琉那一副僞裝,大概沒給她害過的話,都看不出來的罷?一手的黑血還能假裝無辜,嘖嘖嘖,卻是一門本事。
“聰明露在了外面,哪裡還能稱得上聰明呢!”我望着那破冰子,道:“真正有心計的,還是那些個裝傻的人。”
“你的意思某家自然明白。”破冰子笑道:“那一次,玉琉給關在了落雁塔裡面,與某家送信,是某家將她給救出來的,一出去重獲自由,她當即便說是有一件要事,須得回去做,還說,要取了厚禮相拜,某家便等着她,可是左等不來,右等還不來,問路尋蹤符也使不上,現如今,還是不知道,事情要怎麼辦,爲難啊爲難。”
我自然知道玉琉在哪裡,那玉琉,現如今已經給封印到了死魚眼的虛空界之中去了。
死魚眼望着我,纔要開口,我先說道:“原來是爲着尋我那二姐姐,破冰子法師也確實是一個用心良苦,居然爲着她,甘願冒了這樣的大險,不過花穗今日多話一句,關於那玉琉的下落啊,我正知道。”
“怎地,你知道?”那破冰子陡然坐起身來,盯着我,道:“既然你知道,那便快快的說出來!”
“可是,我今日心情不好,並不想說。”我望着那破冰子。
“你心情不好?”破冰子盯着我:“那,你心情爲何不好?如何才能好?”
“我心情不好,自然是爲着那檀先生的事情了,” 我笑道:“這太后吩咐下來的差事,我自然沒法子抵抗,事情完不成,太后要罰我。我豈不是要跟着沾包?倘若那檀先生的身體好了,也許,我心情便好了,一不留神,那玉琉的下落,也許我就能說出來。”
“你真的知道?”破冰子盯着我:“某家又怎麼知道,你不過是一個信口雌黃,哄騙着某家
解了那化物咒呢?”
“好說,”我望着那法師,道:“雖然法師不曾提起,可是想來法師急着要尋玉琉,一方面是掛念玉琉,還有一方面,大概正是因着玉琉要與您的那一個厚禮罷?那個厚禮,不是名震三界的法器更魂器是什麼!”
破冰子的臉色陰晴不定,忽然展顏笑了:“不錯……不錯……說得很好,看來,你果然知道玉琉往何處去了。”
“我這個人,從來不撒謊。”我望着那破冰子,道:“怎麼樣,這個下落,法師想知道,就用解咒來換。”
那破冰子哈哈大笑起來,道:“想來,你也不會騙了某家去……既如此,某家便告訴你,這化物咒,本來呢,是無咒可解的,不過嘛,他吃下甚麼葷腥,就要化作甚麼生靈,那……再吃下一味東西,就又能變成想變化的了。”
“您的意思,是吃下人肉?”
“不不不,是吃下了人胎……”破冰子笑道:“不足月的嬰孩兒開膛破肚取出來,方纔能解了錦鯉魚的咒術去,誰叫某家,下的是一味重藥呢!”
“這個法子,簡直是喪心病狂。”陸星河望着破冰子,道:“怪不得, 你要給逐出了太清宮去……”
“道貌岸然的皮,披着有一個什麼意思?”那破冰子打了一個哈哈,道:“這一點,假仁假義,你倒是跟元春子,是一個一脈相承的。”
“便是假仁假義,可也比你這傷天害理強一些!”陸星河道:“話不消多說,今日裡,在下便帶你回太清宮請罪!”
說着揚起了手來,必方身上的火焰更是光芒奪目,直閃的教那麒麟眯起了眼睛來。
那破冰子卻搖搖頭,道:“小丫頭子說的倒是也有幾分道理,今日跟你打鬥,與某家的名聲不好聽,既如此,下一次,某家親自來問這個小丫頭子好啦……”說着,只見那整個瘦削佝僂的身影,忽然一下子化作了一股子青煙,隨着夜風飄然而散,什麼痕跡也不曾留下來,那麒麟也轉瞬之間,焰火一般的消失了。
彷彿方纔那一切,全數是一場夢境一般。
死魚眼皺起了眉頭:“鏡花水月之術……”
鏡花水月之術乃是璇璣子親傳的法術,能將人眼前一切,統統以幻術矇蔽,但是有靈力的人,一般也能看透了幻術,只有那鏡花水月之術,能將一切變化成虛影,破無可破。
那一股子青煙隨風而散,靈力也瞬間全數都感知不到了,往東南西北去追都不知道,自然無計可施。
眼瞧着死魚眼一臉的失望,我忙道:“大師哥不要着急,這個破冰子,一定還回來尋我問玉琉的下落的,到時候再想法子,也無不可,眼下里,咱們且去瞧一瞧那個檀先生罷。”
“可是,救那檀先生,一定需要嬰胎,”死魚眼沉聲道:“往何處去尋嬰胎來?”
“沒關係。”我拉着死魚眼,道:“我總能想出法子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