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良久之後,陸星河方纔收住了手:“大概你也聽出來了一個‘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罷?哼,看不出,你倒勉強算是我一個知音。”
所謂知音,大概便是沒有抱頭鼠竄,而是呆若木雞罷……
我覺得我的耳朵幾乎聾了,已經分不出甚麼是好,甚麼是壞來。
“既如此,我就破例,再與你彈奏一曲桃花春垂,”陸星河自鳴得意的說道:“我彈琴,倒是也還約略算得上一個得意……”
“大師哥,原來你在這裡!”那柔翠不知是自何處聽到了陸星河彈琴的聲音,也一臉嬌羞的趕了過來,剛滿心歡喜的要過去陸星河身側,卻一眼瞥見了我。
只見那一雙杏子眼登時流露出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的嫌惡模樣來,尖酸的說道:“花穗?我還想問你,差了你去何尚書家裡幫着何公子瞧一瞧妖鬼作亂之事,你是落荒而逃了,還是又粘在大師哥身邊裝可憐?小小的鏡靈你都處置不好,幹什麼吃的?”
我微微一笑:“柔翠師姐,我吃什麼,可是你給的麼?既然如柔翠師姐管飯,今日便與花穗些個清蒸螃蟹,油爆大蝦,白灼肉片,還有芙蓉扇貝湯便是了,多謝多謝。”
“你……”柔翠一瞪眼要發作,想起來陸星河還在眼前,忙且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道:“你瞧你這好師妹,我說她一句,她便說我這許多,這般的沒有上下,傳出去到了外人的耳朵裡,指不定怎麼說咱們太清宮管教不善,居然有這個一個粗蠻任性不懂事的小姐!”
陸星河的雅興給柔翠打斷,只擡起了眼皮,道:“那又如何?”
“這……”柔翠似乎一下子給陸星河這句話卡住了脖子:“大師哥,你怎地如此偏幫?須知師傅將管教師弟師妹的職責交給了咱們身上,若是不加以管束,那他日裡若是走上了邪魔歪道,可怎地是好?”
“乳酸算得上一個邪魔歪道?”陸星河的死魚眼透着一股子凜冽:“連孩子都知道,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是在指摘師父養而不教麼?”
柔翠一聽,俏臉登時就白了,一頭望向了我,臉色更難看了,一股子無名怒火在她剪水雙瞳之中熊熊燃燒,看上去亮的嚇人。
我便假裝沒看見。
陸星河略略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柔翠,你來尋我究竟何事?”
柔翠一咬牙,方纔說道:“大師哥,宋太傅來了。”
“宋太傅?”陸星河臉色一沉:“這般要事,你怎地不早說!”
柔翠滿臉委屈:“是大師哥說今日事情,教師弟們處理,你要……”說着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你要陪花穗的。”
陸星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也罷,我這便過去,對了,這一個月,到師傅回家之前,都不許再教花穗出太清宮,你記得住麼?”
柔翠滿臉的不甘心,還是點點頭,道:“記住了。”
陸星河大概對那一首《桃花春垂》不曾彈奏出來很有些遺憾,略帶氣悶的又對我說道:“花穗,你且回房去吧,那一首曲子,大師哥下次彈奏給你聽。”
我心下想着,大師哥,你還是放過我罷,但仍甜甜一笑:“是,靜候大師哥佳音。”
陸星河這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衣袂飛揚的出去了。
柔翠望着我,一步一步逼近我,沉聲道:“花穗,師姐知道,你這一回來,魂魄不齊,腦子也像是壞了,說話辦事,總有些個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