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外,有個朋友好辦事,”我做出了一副十分憨厚的模樣來:“只不知道玉琉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中了國師的圈套。”
“玉琉跟國師有交情,便是過來救我,也斷然不會跟你一樣親自過來。”安歌輕笑道:“玉琉的心,比海還深,一般人,可也不好鬥的過她。連我也說不準,那玉琉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殺我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身份因着陸星河的夢話,給玉琉揭穿的事情,忙道:“上次倒是也見到了,玉琉姐姐心細如塵,委實乃是一個厲害人物。不過,怎地,她不是跟安歌姐姐十分親厚麼?”
“玉琉從來不肯跟我見面,”安歌道:“每次與我互通消息,總要帶着那個傀儡替自己傳話。八成,有甚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怕我知道。”
“面和心不合?”我奇道:“同是三王爺的人,何不戮力同心?”
“這話你改日問問她也好,”安歌輕笑道:“便是一處裡的人,勾心鬥角,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我忙點點頭,道:“可怕可怕,總還要防備着,自己人在自己身後插一刀。”
怪道玉琉總要帶着那個傀儡公子,原來是做這個用的。
安歌笑道:“不過,說起了心計來,大概你也不遑多讓罷?”
我笑道:“小孩子的把戲,全數能讓安歌姐姐看穿了的,有個甚麼好說。”
“不對,”安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瞧不出旁人真心的,頭一個是國師,第二個,便是你,你這個丫頭,好像連自己都能騙過去。”
我忙道:“不過騙人也得分對誰。今日與姐姐,乃是一個一見如故,本來真真是打算着將姐姐扣做了人質,再換回我孃的,可是再想想,也聽說過,三王爺本便是真命天子,重回皇位乃是大勢所趨,幫着三王爺的人,順應天命,大概也是給自己積福,何況……何況說真的,安歌姐姐面前是騙不過的,索性不騙了,藉着機會,賣一個人情,做一個朋友豈不是更好。”
“你年紀雖小,道理懂得倒是不少,”安歌一聽我對三王爺的大計這般贊同,倒是也很愛聽,笑道:“人人都是表裡不一的,難得你肯在我面前坦坦蕩蕩,也教人佩服得緊。今次你救下了我,你孃的事情,且包在了我身上就是了。”
我笑了笑,道:“既如此,多謝安歌姐姐費心啦!”
說着,且見前面有一個小花園,小花園前面,站着兩個國師手下的公子,正神色嚴肅的站在了門口上,我矮下身子,蹲在後面,細細看了看,那小花園好像正有一個側門,能通向了國師府外面去。
安歌低聲道:“若是這樣容易便能逃出去,國師才真真不算是國師,小門口上,一定另有安排。”
我點點頭,道:“我覺得也是,國師那個人比鬼還奸猾,乃是一個人精,誰知道是個甚麼詭計,這樣吧,姐姐不
嫌棄的話,我且尋一個名目引開了他們,你只看着什麼時候他們鬆懈了,再好逃出去。”
安歌點點頭,道:“可未免有些個冒險……”
我答道:“我也是渾水摸魚慣了的,莫要多掛心。”說着,且溜過去,往一個公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引得他們正對着我,背對了門口去。
那個公子見了我,奇道:“姑娘是……”
“不瞞公子,”我堆出了一臉的笑容來:“國師府實在是太大了,閒晃之中走錯了路,不知道那個驅邪大會在何處,公子能指一指麼?”
那公子打算熱心,且答道:“你順着小花園過去,能看見一個迴廊,再順着迴廊往東面走,過了月牙門兒,尋了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另一個公子因問道:“姑娘來參加驅邪大會,卻不知道是哪一個門派下面的?”
“啊,我是太清宮來的,”我笑道:“既如此,多謝公子了……”覷着眼睛往後看,只見安歌正慢慢的躲藏在了那大門柱後面,輕聲念動了符咒,可是那個大門卻紋絲不動。
哦哦,門給國師封上了。安歌皺起了眉頭。
那兩個公子一聽,倒是肅然起敬的樣子,拱手道:“原來是太清宮的貴客,失敬失敬,聽過國師那泰山,便是太清宮的掌門人,原來竟也算是同氣連枝的。”
啐,誰跟你們那人精國師同氣連枝,我又笑了笑,說道:“可不是麼,聽我家小姐也說起,國師乃是年輕有爲,不僅相貌出衆,更是法力無雙,真真是個人中龍鳳,沒得教人佩服。”
那兩個公子一聽我稱讚他們國師,臉色也露出了歡喜之色:“太清宮名震天下,與太清宮聯姻,那也是我們國師府的一大幸事。”
我又問道:“這國師府靈氣沖天,四下裡的結界都是令人佩服的模樣,卻不知道是怎樣的法咒?”
那兩個公子微微有些個爲難:“這個麼……雖然咱們稱得上自己人,可是還是機密要事,委實泄露不得,還請姑娘見諒。”
我點點頭,道:“說的是,真真的是小女魯莽了,這話問的不妥帖……”
但是隻要我問出來,那兩個公子的心內必然有所想,這樣,準能教安歌給覺察出來。
果然,安歌微微一笑,顯然已經自那兩個公子心事之中猜了出來,玉手撫弄在門框上面,門悄然開了,衝着我眨眨眼睛,飄然自去了。
我這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說真的,跟安歌在一起,連自己真實的心中所想也無法表露出來,難以控制,稍稍一走神,甚麼想法也要給安歌知道,簡直累到了快要不能承受。喘了一口氣,但見那兩個公子突然臉色一變,對着我拜了下來。
“誒?”我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定然不是拜我,身後來人會是誰,一想就知道,忙夾腳要走,不想卻還是給那人一把抓了過去,輕聲笑
道:“你給本座搗亂搗完了,伸腳就要走,嗯?”
“國師這話我卻聽不明白了,”我回過頭,道:“本來,你就想着藉着那兩個公子的手,放走了安歌罷?我也不過是橫插一槓子,管安歌多討要一個人情罷了,這人情給誰不是給,浪費了也不值得,再者說,這樣子,安歌豈不是更相信,你不是故意要放她走的,再隨着她尋覓到了三王爺的巢穴去豈不是更方便了?”
“哎呀,”國師的綠眼睛眯起來:“怎地,叫你瞧出來了?”
我答道:“不錯,一早就瞧出來了,你怎生知道,我瞞着安歌有多辛苦?你不感念我幫了你一個大忙,反倒是還大呼小叫,真真乃是一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其實,這是自國師一出來,我方纔想到的。
安歌那個人坦蕩蕩的,看上去倒是並不壞,比玉琉看上去好得多,而且她那能耐出奇,打不過的敵人,還不如轉化成自己人的好,我也真的很想跟她做個朋友,纔出手趕在玉琉前面幫了她一把,可是國師這個時候出現,擺明了見到了安歌走,卻不出手阻攔,我這才猜出來了,國師還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將三王爺的老巢一鍋端了。
“看來,你能看穿了本座的心,本座卻看不出你的心,”國師用食指將我的下巴托起來,笑道:“許久不見了,旁的本座也不着忙,且來謝謝你。”說着,旁若無人,就要往我嘴上湊。
我一歪頭躲過去了,道:“現如今,國師要開了那個甚麼驅邪大會,卻將妖女放走了,現如今,不怕旁人說國師是言而無信,牛皮吹破?”
“那安歌本來就不是百花神教的,本座將她當作百花神教的拉出來,纔是一個丟人現眼。”國師說着,捏着我胳膊上的金蛇釧道,低聲道:“要不,把真正的妖女送上去與大家瞧一瞧?”
我笑道:“這也好辦,本妖女便管大家說一說,國師本也是百花神教的一員干將,時時百花神教要開集會,國師必定親自前往,吃裡扒外,拿着皇糧做大官,還要通敵賣國的事情。”
“你這小嘴兒,什麼時候能歇一歇?”國師的眼睛像是兩彎綠色的月亮,雖然含着笑意,卻還是凜冽無比:“你累不累?”
“國師還是擔心擔心自己罷,”我答道:“安歌不容易騙得過,你派去追蹤安歌的人,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能耐。”
“這個你就不要費心了,”國師笑道:“你還是想一想,婚事辦成中土模樣,還是我們南疆的模樣?”
“我的婚事更不要國師費心了,我家大師哥自然會操辦的。”我撇撇嘴,道:“國師大概是喝海水長大的,管得倒是寬。”
“花穗,咱們婚事的事情,跟國師大人有什麼好說的,”死魚眼的聲音自背後傳過來:“你不是去淨手了?教大師哥一番好找,快過來,大師哥且問問你,淨手的東西,你究竟管誰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