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姑爺,生的自然是瀟灑的很,一身的華服,看着便教人喜歡,文質彬彬,並不拿架子,”馬大娘回憶了一下,忙道:“大抵,也就是街頭巷尾,見不到的那種人。”
這樣的說法,全然不能知道究竟是誰,現如今,我倒是與那赤面夜叉一樣,最爲重要的人給丟了,滿心裡慌的了不得,只好等着,綁票的來上門勒索了。
鳳尾問道:“花穗小姐,識得那位娘子麼?”
我勉強笑道:‘也不過是買過幾次東西的緣分,隨口打聽打聽,走,咱們回去罷。”
只盼着娘,平安無事吧。也不知道她聽說了我有大出息,會有幾分的高興,誰知道卻盼着來了這樣的一個結果,我這心裡又是酸,又是苦,娘不僅沒跟着我享福,倒是給我帶累,成了這個樣子……
鳳尾察言觀色,並沒有多說什麼。
回到了太清宮裡,我差了青鸞管朱顏郡主借花樣子去,自己且來到了栗子樹下面。想起來婆婆遇我說過百花神教的事情,倒像是對百花神教深惡痛絕的樣子,還說過,她並不知道百花神教的教主是誰,我左思右想,便且沉沉的嘆了口氣。
婆婆和無雙瞧見我,奇道:“今日裡你倒是不忙,怎地唉聲嘆氣起來?”
我答道:“婆婆有所不知,只怕,花穗我活不了多久了。”
無雙忙問道:“怎地啦?怎地啦?”
婆婆蹦躂下來,落在了我肩上,奇道:“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要說出這樣的喪氣話來?”
我搖搖頭,將袖子一挽,露出了金蛇釧。
無雙大概也不認識,倒是沒怎麼樣,倒是婆婆尖叫一聲:“你怎地也戴上了這個?”
我嘆口氣,道“還不是,太清宮更魂器的事情,不少人疑心我知道更魂器的下落,才自我身上下手的,婆婆和無雙好好保重,沒準那一日金蛇入心,花穗就死了。”
“這真是……”婆婆不住的咂舌:“造孽啊……百花神教現如今可算是越來越猖狂,居然將不明所以的人也給牽扯了進來,簡直可惡至極!多行不義必自斃,那百花神教多年的基業,只怕也要給毀於一旦了。毀了也好,毀了也好,總比這樣害人下去強!”
“婆婆和無雙自己保重吧,”我搖搖頭,道:“花穗許是註定了一個短命,趁着這金蛇釧不曾發作,我且先自行了斷,想來少受些個罪……”
“不要忙,”婆婆咂摸了一下嘴,道:“你也不要太過於喪氣,你且等着罷,什麼時候,真真尋得了更魂器的話,婆婆可以救你。”
“誒?”我忙道:“婆婆此話當真?”
“嗯,”婆婆猶豫了一下子,說道:“等到婆婆回去了原來的身體裡面,一準將你給救出來。”
“婆婆原來的身體……”我明知故問道:“可是婆婆也不要勉強,那百花神教也厲害的很,婆婆莫要爲着花穗,反倒是讓自己以身涉險。”
“哼,”婆婆冷哼一聲,道:“以身涉險?再若是得回了自己的身體,管教這個天地整個都變一個顏色!只不過,婆婆現在這副模樣,難以禦敵,也只能躲躲藏藏在這太清宮的天罡氣之內了,只要更魂器重現,大概不用等着朱厭,天下先等不及就要大亂了。”
我點點頭,道:“婆婆說的是。”
“所以,更魂器的事情,你可須得抓緊了,”婆婆答道:“若不然的話,這個金蛇釧整個兒的鑽進了你的胳膊裡面,婆婆也是救你不得的。”
我忙答應了下來,道:“婆婆放心吧,更魂器,現如今倒是與我的命連着,真真不敢有一點鬆懈的。”
我雖然知道更魂器在何處,可是偏生沒那麼容易給婆婆用,即使死魚眼答應了,只怕睚眥大人也不好乾休,又中了那百花神教的計謀。
正尋思着,忽然芳微來了:“花穗,二師姐在胭脂河邊等着你,尋你往過去說話呢。”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一準兒是一場鴻門宴,我自然不想去,且答道:“今日裡有些個風熱外感,咳咳……若不是甚麼要緊的,能不能,改日裡再去?”
“是麼?”芳微甜甜一笑,道:“二師姐便說你大概就是不想去的,倒也猜對了,這不,便教我只管與你說,若是你不肯來,那關於江菱的事情,就……”
“江菱?”我後背一涼,忙問道:“甚麼江菱?”
今日裡玉琉自死魚眼嘴裡聽見了我的名字,一定不會便這樣善罷甘休,果然……
“不曉得,”芳微笑道:“二師姐只說你不來,就提起江菱來,你一準兒會來的。”
我沒有法子,忙點點頭,道:“二姐姐這也是的,這樣不明不白的,聽不出頭緒,只得過去看一看了。”
這個時候喊我過去,會不會,跟娘有關……
芳微便前面引路,我跟着往那胭脂河邊去了。
玉琉正在一片草地裡站着,身邊開着不少時令的鮮花,玉琉也正捻着一朵把玩着,一過去,噴香撲鼻,可是卻總叫人覺着,彷彿這花香裡面也是帶着毒的一般,總是一個防不勝防。
玉琉與芳微點點頭,芳微自出去了。
我行禮道:“不知道二姐姐今日裡尋了我來,所爲何事?”
“誰是你二姐姐?”玉琉望着我,甜甜笑道:“花穗便是庶出的,好歹也是我們太清宮的人,可是你一個扎紙鋪子的野丫頭,居然也敢跟我叫起了姐姐來了。”
“二姐姐這話,我聽不大明白,”我心裡一沉,果然這麼快,就查出來了,那三王爺手下的人,確實手眼通天,卻還是硬着頭皮答道:“不知道從何說起?若是爹爹知道,姐姐管庶女叫做野丫頭,大概,也算得上對父親不敬。”
“你是個什麼人,我早知道了,”玉琉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笑道:“失敬了,原來,你便是那個最後使用了更魂器的人啊!有道是有心栽
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尋尋覓覓更魂器這樣久,不想原來知道更魂器下落的,就是身邊人。”
“更魂器?”我奇道:“卻不知道,那個是個什麼東西?聽上去,倒像是一個仙家法寶。”
“你倒是謙虛。”玉琉一雙鳳眼盯着我,透着說不出的凌厲與殺機:“既如此,旁的我也不說了。”只見玉琉一拍手,道:“那婦人看來是抓錯了,丟進胭脂河裡餵魚罷!”
只見一個陌生的年輕公子自樹後走出來,一手推着我娘,我娘緊閉雙目,像是昏睡過去了。
果然,抓了我娘來的,便是玉琉和這個人了!我渾身發涼,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上。
那個年輕公子對玉琉言聽計從,面無表情的,伸手便要將我娘給推下去,我心裡宛如滾油煎的一般,忙道:“且住手!“
玉琉挑眉道:”橫豎你也不是她的女兒,管這樣的閒事作甚?推!”
“你敢!”我沉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乃是咱們太清宮的規矩,你們這樣隨意出手傷人,還在胭脂河內行兇,難道不怕……”
“怕甚麼?”玉琉道:“誰知道呢?只當這個婦人已經死了,給她來一個水葬也好!”
說着,就要將我娘給推下去,我心一橫,忙拉住玉琉,道:“二姐姐,有話好好說,本與她無關,這樣傷了無辜人命,算哪門子的事?”
玉琉笑道:“與她無關?她自稱她的女兒跟着星河,往太清宮來扎紙做手工活,可是整個太清宮,哪裡有一個叫江菱的?而且,她女兒走失的時候,與你醒來之時,乃是一個剛剛好的時候,哪裡能有這樣巧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你原本的身體在何處,不過是勉強一試,不想倒正是一個巧,現如今,更魂器的下落,你說是不說?你說還罷了,不說,當即將這個婦人給葬身魚腹。”
我心頭一顫,且靈機一動,道:“不假,眼下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我也不得不說了,其實,那更魂器,確確實實乃是我最後經手的。”
“果然如此……”玉琉的眼睛裡多了一絲貪婪:“將更魂器交出來。”
“我倒是想交出來,不過……”我一擼自己的袖子,道:“你且識得這個不曾?”
“百花神教?”玉琉是個見多識廣的,立時皺眉道:“怎地,你果然是百花神教的人?”
“見笑了,”我忙道:“我也知道,姐姐一早就看出來了我來路不明,不像是那真正的花穗,這才疑心我是百花神教的奸細,用那個甚麼改變容顏的藥丸子,假冒了花穗來太清宮的罷?”
“不錯,”玉琉道:“原來你也看出來,紅木盒子的那不減不滅之法是來試探你的。”
失禮了,其實我根本什麼也沒看出來。
我且嘆口氣,道:“不瞞姐姐說,我……我進入百花神教,可也是有我的爲難之處,姐姐不嫌絮煩的話,且靜下心來,聽說說一說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