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口氣,道:“孩子,大概是無辜的罷,還是跟真正的母親在一起最好。現如今,旁的我也不敢肯定,但是你懷孕生子的這一段日子,我一定不會來打擾你的。”
真花穗低下頭,有些個哽咽起來:“我……我不曾想到,你居然是這樣通情達理的,我擅自這樣的使用了你的身體,你還肯……”
我苦笑道:“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連挽回的機會也沒有,我就算是與你計較,也已經計較不回來甚麼了,也許,這便是所謂的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罷。”
“多謝……”真花穗握着我的道,十分懇切的說道:“你的這一份情義,沉吟記下了……”
“你也早習慣了沉吟的那個身份啦?”我勉強笑笑:“真好。”
“苦了你了,”真花穗小心翼翼的望着我,道:“我知道,在你太清宮裡討生活,並不是那樣容易的。”
“無妨,無妨,不過是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笑道:“對了,你在戰神廟,現如今是個甚麼地位?帶髮修行的麼?”
真花穗點點頭,道:“教我過來的人與這個廟裡有些個淵源,所以,我就順順當當的住下了,幫着打雜甚麼的,平素也不會出去,料想着沒有大礙。”
“甚好,你且安心休養着,戰神廟的人服侍睚眥大人,必然也都是些個大義凜然之人,再沒錯的,你且躲一躲,待風頭過去了,我再告訴赤面夜叉公子,教他來接你。只說,你往人世間探親一陣子,教他放心罷。”我說道。
“行,”真花穗忙從手腕上拿下來了一個鐲子,道:“這個鐲子,是他送與我的,你拿了去,他才相信。”
我忙接過了鐲子,與那真花穗告了別,這才滿心複雜的出了戰神廟,真花穗看着我那悶悶不樂的樣子,張口想說甚麼,可是究竟還是沒說出了甚麼來。
我根本不曾想到,怎地這樣一個平平凡凡的我,居然給裹纏進了這樣層層疊疊的事情裡面,不少的事情,根本是與我無關的,想抽身,卻抽不出身,三王爺的人,百花神教的人,太清宮的人,千絲萬縷的聯繫,讓人越想越頭疼。
握着那平安符在街上,正看見了有官府的人在對一羣不知和處過來的災民賑濟糧食,只聽有人議論着:“當真的聖上,實在是最賢明不過的了,開倉放糧,輕徭薄賦。乃是難得聖明君主。”
“是啊,風調雨順時自然是看不出來,可是一到了這天災人禍的時候,立顯出了恩澤天下來,有皇上如此,實在乃是萬民之福。”
“所以,那皇上纔是真龍天子,當年大王爺方能禪讓皇位出來……”
現今的皇上繼位之後,一直將國家治理的非常好,我身爲一個老百姓,心裡自然明白的很,若是這個皇位,給三皇子奪回去的話,會是一個什麼光景呢?兩軍交戰,戎狄入境,大概,是說不出的一個水深火熱。
我是小女子,想不出那許多
來。我只知道現如今,最危險的該是勝平公。
急匆匆的回到了太清宮,正看見陸星河在門口發愣,我忙道:“大師哥,你出門有事麼?”
陸星河疑惑的望着我,搖搖頭,道:“沒有。你這牙膏火急火燎的,有什麼事情麼?”
我忙道:“既如此,那,能不能先什麼也不問,隨着我去見勝平公?”
陸星河像是有些個意外,卻真的甚麼也沒有問,點頭答應了下來便與我去了。
他好像,挺相信我的。
勝平公現下里似乎好得多了,正勉強着在那內室之中走動,問道:“不知你們去而復返,所爲何事?”
我忙道:“勝平公,敢問玉琉她,來過了不曾?”
勝平公搖搖頭,似乎想起了昨日的事情,神情有些個複雜,帶着些個意外的回答道:“不曾有,怎地了?”
“那……”我答道:“她今日裡,一定還會來的。”我且將手中的遺詔交給了勝平公,道:“這個東西,大概關乎着您的性命,只要它還在您手中,您方能得保平安,沒有了它,只怕您這性命堪憂。”
勝平公鬆開手,見到了我手裡的東西,登時愣住了,顫巍巍的問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剛要說話,這個時候,外面的家僕卻來傳話了:“大人,昨日裡的玉琉小姐又來求見了。”
我也顧不得禮節,忙搶先問道:“敢問,您可與那位玉琉小姐提過了,我和大師哥來這裡的事情麼?”
那個家僕忙道:“還不曾提起,小的以爲,那玉琉小姐是追着您二位來的呢!”
我且說道:“勝平公,您見了這個東西,請看在這個東西的份上,信我一次,且不要教玉琉知道我們來過,她與您說話,您應答着就是了,可行?這……是形容都形容不出來的大事。”
勝平公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猶豫了一下子,只得點點頭,陸星河望着我,若有所思,卻硬是真的甚麼都沒問。
我忙且將陸星河拉到了那勝平公的屏風後面,躲了起來。
不多時,玉琉蓮步款款的來了。
只聽玉琉那甜糯的聲音道:“勝平公,眼下您可大好了?”
勝平公答道:“託福,倒是見好。”
玉琉接着笑道:“恕玉琉直言,勝平公,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勝平公的聲音帶着怒意:“放肆,你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昨日裡,事情與勝平公說的清清楚楚,交出了那遺詔,玉琉自然要想法子,給勝平公解憂,可是好像勝平公,話到嘴邊留半句,還有旁的打算。”玉琉帶着些個強壓下來的怒意說道:“將玉琉騙的好苦。”
“甚麼旁的打算?什麼騙?”勝平公問道:“你說清楚些個,老夫聽不明白。”
“那遺詔的事情,您捂得那麼嚴,連湯鍋裡,都是煮不出來的
, 怎地,倒是早告訴給了那國師了?”玉琉的笑聲還是非常好聽,可是,說不出的,卻寒意刺骨。
“國師?”勝平公奇道:“老夫與國師素無交集,那國師還要派了那小人來害老夫,若是老夫早肯說與了他,難不成,還要受那種苦處?”
“勝平公也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了,”玉琉道:“那個小人是我派過來的,您大概早就知道罷?可笑玉琉只道是這個法子管用,卻忘了銅豌豆,就是銅豌豆。”
陸星河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我望了他一眼,他還是一副死魚眼的模樣,全然教人猜不出他心裡想的是甚麼。
“你說,那個小人是你派來的?”勝平公的聲音裡滿是驚愕:“這麼說,你這是一個賊喊捉賊,教老夫以爲你是救命恩人,這纔好將事情全盤托出麼?”
“見笑了,”玉琉冷笑道:“小女子的小伎倆,想必早就被身經百戰的勝平公給識破了,這才轉投到了國師的那裡去罷?謊報了遺詔的位置,且教玉琉撲了一個空,現今推的倒是乾淨。遺詔現如今,是在國師那裡,還是重回到了勝平公手中呢?”
“你這話,簡直來的莫名其妙,”勝平公的聲音沉了下來:“倘若老夫當真騙了你,那……那何故還要留在這裡等着你來找?”
“大概是因着,國師也許諾了,轉投在了國師的門下,能得了國師的相幫罷?”玉琉嘆道:“可是,我們這裡,也不好與這樣騙我們的人干休。”
“你……”勝平公似乎想起了自己被滾水煮的事情,聲音帶着一絲戰慄:“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您知道了不少不該知道的事情,然後現在,您對我們來說,又沒有了用處,不讓您閉上口,將這件事情徹底的掩埋起來,對我們來說, 可是心腹大患,”玉琉道:
“橫豎勝平公一意孤行,還是願意做那謀朝篡位的二皇子的人,那便是我們三皇子的敵人了。本來您有遺詔在手,我們斷然殺不得,可是現今您既然將遺詔交出去了,那您,可也只是一個沒有用處的老頑固了,對待背叛自己的人,是一個什麼法子,您乃是將領出身,不會不知道。”
“你要殺了老夫?”勝平公的聲音變了:“大概也沒有那麼容易。”
“我怎麼會動手殺您呢?”玉琉笑道:“您的人魂能落在我們手裡一次,就內蒙落在我們手裡第二次,上一次滾水煮,乃是輕的,這一次,教您魂歸天外,可好?當然,不是現在,我也沒必要將自己給暴露出來,但是一個什麼時候,我也不好說,不是有句話麼,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咯咯……”勝平公的喉嚨裡,傳來的輕微的聲音:“你……好大的膽子!”
“誰讓三皇子,纔是真正的真龍天子呢!”玉琉笑道:“替天行道而已,這個江山,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您選錯了主子,纔是自己最該惋惜的,不是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