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爲何會與我長得一模一樣?”
梅萱爲改造靈體,擁有着築基境界的生命力,在李塵堪稱出神入化的解腦之術操作下,更是仍然保留着完整的思想和意識,自然也擁有着神識的觀察外界手段。
“實在太像了,和她相比,我自己反而成了冒牌貨……”
如此荒謬絕倫的想法一生出來,再聯想到之前李塵拼盡全力也要回收那具巫民首領屍體的異常舉動,梅萱心底深處,無盡寒意陡然而生。
“我明白了,這是畫皮之術!”
“你竟然還掌握着如此高明的畫皮之術!”
彷彿某個至關重要的節竅被打通,梅萱恍然大悟。
她終於明白,自己之前生出的強烈疑惑究竟是爲何而來了。
“你一直以來,真正擅長的最強之術,都是造倡秘法當中的攝形畫皮!”
“我們還奇怪,爲何那些巫民如此之快就臣服於你,你的手下爲何又會多出那麼多不明來歷的築基高手……”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他們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假人!”
雖然仍有一些疑惑不得消解,比如李塵如何做到讓假人活靈活現,擁有着堪比真實的言行舉止,但就她目前親眼所見,已經完全足以肯定,李塵擁有着極爲精深的攝形畫皮造詣了。
李塵淡淡道:“歪打正着!”
“我的確擁有高明的攝形畫皮,但你確定,我如今所用的是它?”
梅萱怔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顫聲道:“你的意思是……”
她說話之間,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走了過來,已經穿上衣服。
梅萱“親眼”看着李塵給那人整了整衣裳,手掌在沾染血污的胸前傷口拂過,布料重新凝聚,恢復如初,血污也紛紛化爲齏粉,在空中飄散得一乾二淨。
女子衝李塵嬌憨一笑,親密得如同戀人。
強烈的不適之感傳來,梅萱只感覺腦中的暈眩更甚了。
這世間,怕是沒有什麼比“親眼”看着自己的身體作出如此背叛之舉更加恐怖的事情了。
李塵回過頭,揭開謎底:“如你所見,這原本就是你自己的身體,父精母血所化,原裝正版,如假包換啊!”
“再高明的畫皮之術,終究會有破綻,就連我都無法確定,僞裝能夠持續多久,但若整副身體全部都是原裝正版,只有大腦和思維被替換,是否能夠做到更好?”
“基於此理,我利用解腦之術把你的腦體剖出,在外溫養,而原本的腦顱之內,換上自己人工所造的全新大腦。”
“這便是所謂‘換腦之術’,又名寄體轉生大法!”
李塵言及自己花費多年時間參修的領域,興致濃厚,侃侃而談。
“我常思量,何爲真實?是否如同昔者莊周夢蝶,物化天成,又是否需要由時間與空間的連續作爲判斷依據,才能確定?”
“人之認知,自我意識,究竟從何而來,神魂和真靈本質又是何物,物質與意識,究竟有何不可分割的聯繫?”
“我的道途,前期當爲更換肉身,先用換頭之術取用戰鬥之軀,保全弱小自身,中期再用傀儡化的改造之法獲得強大修爲,直至進化爲完美之軀。”
“但光做到這一步還遠遠不夠,因爲肉身再強,也無法參透真實與虛假的奧秘,無法突破神魂意識本身所固有的限制,還必須提前佈局,對此道也有所研究才行。”
“如此兩相結合,纔是真正的彼岸之道!”
李塵沒有告訴梅萱的是,他曾苦蔘解腦之術和神魂意志的奪舍之法,更結合自身所探索的虛擬人格造化,指向堪稱終極幻術的虛擬實境一項技藝。
只是他目前在這一道也只是個門外漢,根本沒有登堂入室。
若非如此,梅萱根本不會看到現實之中的“缸中之腦”,只會看到李塵想讓她看到的一切。
但即便如此,李塵當前所展現出來的技藝,也已經足夠驚人了。
他踏在羅長山的肩膀上,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幾乎已經掌握對方主要研究成果,甚至還因人工智能的幫助而有所精進。
不過這也同樣意味着,前方的道路已經走盡,必須得披荊斬棘,自行探索了。
想要更進一步,除非再得類似的研究成果,或者根據已有的理論和技術,結合人工智能之道自行推進。
李塵的選擇是後者,他決定將其與自己前世所知的虛擬實境結合起來,打造一個虛幻與現實交錯的完美國度,再以此爲根本,探索神魂與真靈的奧秘。
這一國度的前期居民,是那些人工智能所創造的虛擬人格,但真正的自然之人,卻是得數這位梅萱梅姑娘。
李塵終究還是沒有對她下殺手,因爲他也無法確定,對方家裡是否會有感知生死的符咒或者秘法。
李塵可不想玩什麼“打了小的來老的”這種遊戲,乾脆從源頭徹底杜絕。
“以我造詣,爲你和我麾下小瑩換腦,莫說你爺爺,就是你自己,都未必分得清真假!”
“只要這個秘密不暴露,我就始終握着一張王牌,根本不怕得罪你們家族。”
“因爲他們根本不會知道你一直落在我手,而是認爲你被贖回,仍然安全。”
“你的身軀,是我藉以施展幻術,代償因果的畫皮,他們所維繫的血脈與親情,由此而生的鐘愛與關心,全都落在這件皮囊,而非真實的‘你’之自我上面。”
“以後你就會明白,什麼叫做‘今日方知我非我’!”
梅萱眸中盡是震驚和駭然,失語良久,終是喃喃自語道:“魔頭……你這個魔頭!”
李塵聞言,輕嘆一聲:“我若是魔頭,那你們和天龍門又算什麼?”
“梅姑娘,你終究還是太天真了。”
“你潛意識裡,真把戰爭當成遊戲,以爲在跟人玩兒過家家不成?”
“我們終究是敵人,是要鬥個你死我活的啊!”
“你自以爲高高在上,又想掠奪此間利益,又想不沾因果,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