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口中的蘭翁,是本城畫皮行會之中的老理事,擁有着皮業一行積年的聲威,據傳早年也是得過攝形畫皮傳承的人物。
都是本城的地頭蛇,有根有底的人物,這邊出了事情,消息傳得飛快。
只過得小半個時辰功夫,一輛四輪驅動的馳車停在黑市商街的客棧外面,一身錦衣,穿戴得體的蘭翁柱着龍頭柺杖,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之下,顫巍巍的走了下來。
“去通傳一聲,本城畫皮行會理事長老蘭博遠,拜會李師匠。”
早知提前得知消息的客棧掌櫃出來迎接,而小二則是一溜煙往裡跑去通傳了。
……
“你就是本城畫皮行會之人?宿陽一地也有這等聯盟勢力麼?”
客棧中,廂房裡,李塵同意了蘭博遠的見面之請。
“讓師匠見笑了,都是一些手藝人聯合起來,混口飯吃而已。”
蘭博遠表現得溫和有禮,完全看不出絲毫利益被觸動的羞惱模樣。
他見李塵高踞堂上,隨意而坐,自有一股深沉若淵,凡人不可揣度的氣勢,再見其人頭機體的特殊狀態,便知此是真正的築基修士無疑。
這份氣質和神韻,在浮空城或者混亂星海那些地方或許並不起眼,但在相對平和的內陸,一羣煉氣境界的修士之中,卻是如同螢火蟲之於夜空一般出衆,想讓人忽略都難。
除非李塵自己有意收斂和隱藏,否則,誰都能夠一下看出他已成功築基。
而在築基修士面前,這些煉氣散修,自然是有多大的委屈和不甘也得收斂起來。
這個時候,烏丁似乎剛剛打聽到什麼消息,俯身在李塵耳邊,傳音說了些什麼。
李塵淡淡一笑,道:“蘭翁是本城畫皮行會的話事人,也是東勝洲畫皮行會的理事長老,常駐此城的分會會長。”
“年過百餘,壽高勢隆,正是所謂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雖然早已不在一線製作畫皮,但卻仍然廣受同業匠人擁戴,擁有着一言九鼎的權力啊。”
“據說你還是與我一般的攝形畫皮傳承者?”
蘭博遠唏噓道:“數十年前,老夫也是如同李師匠這般,得了造化宗真傳,允爲工匠,從此立足宿陽,制皮爲生,雖然小有成績,但卻遠遠不如李師匠你晉升築基來得周正,你這纔是康莊大道,前程無量啊。”
李塵道:“讓蘭道友見笑了,李某這次也是窮瘋了,竟然招惹到你掌管之下的行會來,我與道友一見如故,不忍煩擾,願主動退出,不取此城市場分毫。”
蘭博遠纔不會當真,忙道:“師匠言重了,畫皮市場乃是天下畫皮師謀生立業之根本,非我一家一派所獨有,蘭某老朽之輩,若是擋了師匠發財致富之路,豈不貽笑大方?唯有一願,我觀師匠似乎並未加入過組織,請由蘭某推介師匠加入本城行會,並薦爲總會理事,他日若有後續,還請顧念前塵,照拂一二。”
“固所願也。”
一番交談下來,賓主盡歡,蘭翁巍巍而出,李塵親自把他送到了門口。
“不必遠送,告辭。”蘭博遠回過頭,向李塵笑了笑,然後鑽入馳車。
李塵便站在原地,看着馳車悠悠遠去。
烏丁笑了笑,壓低聲音道:“這老傢伙還挺識相。”
旋即又道:“不過再不識相又能如何,胳膊擰不過大腿,還不是得乖乖讓步?”
李塵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認不清形勢的糊塗蛋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像他這樣明智的。”
“而且他能以退爲進,嘗試拉攏我入會,這就說明,此人當真是不簡單啊。”
烏丁問道:“你真要加入那勞什子畫皮行會麼?”
李塵道:“都是畫皮師,加入看看又何妨?”
這個時候他已經明白,這些商業行會都是泛大陸的鬆散聯盟組織,沒有什麼大人物坐鎮,而且按照慣例,晉升築基,又是攝形畫皮傳人者,都能得其看重。
因爲畫皮行會原本就是一批草莽之中意外獲得攝形畫皮真傳的高手所創立,那些行會高層,實際掌控之人,都和李塵是同樣的一類人,而且修爲大多分佈在煉氣和築基之間。
行會高層也知,畫皮師原本就是擅長易容變化之人,什麼外貌身份都難以限制,索性規定一種特殊靈材製作的身份令牌,注入特殊比例的材質成分,只有當事人和收取令牌訊息的總會才知曉。
這相當於是一種公鑰和特定算法組成的密令,到時候,大家認令不認人,只憑此物相互聯絡和溝通。
由於令牌是自行煉製,且以物質構成爲主,也不必擔心被人追尋氣機或者施展什麼咒術秘法,推演追查。
李塵又道:“加入行會,需得自行製作身份令牌,等下正好可以在黑市買一些月見石回來,馬上進行煉製。”
月見石正是畫皮行會指定的令牌主材,這是一種廣泛運用於此類用途的特殊材料,本身靈蘊不豐,但卻擁有着對光線的特殊感應,能夠製作成爲折射光譜的晶片,添加不同的輔助材料,則能形成不同的光柵,用於這等尋常組織的身份認證憑依,完全不成問題。
由於決定以和爲貴,李塵接下來也不好吃相難看,粗暴蠻橫的直接搶佔此地市場了。
但相應的,本城的畫皮師們也將極力推薦優質主顧前來參與美容整形的改造,甚至在第二天,就有一名真正的豪客被引薦上門。
客棧掌櫃介紹道:“這位是畫皮行會推薦的主顧,本城城主的正妻柳夫人。”
柳夫人一見到李塵,就兩眼放光:“還真是位築基師匠!李師匠,請務必巧施妙手,還我青春美麗!我知大體改造需要費時費力,妝容修飾也非常人能把握,我願出十萬符錢作報酬!”
李塵看了看肥胖如豬,醜如夜叉的柳夫人,額頭青筋隱隱暴起,但聽到後面的話,卻又立刻轉怒爲喜。
“拯救蒼生,美化世界,乃我輩畫皮師義不容辭的責任,夫人放心,本師匠定當盡力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