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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其時,半月未歸的古語棋興沖沖的闖進妹妹的閨房。
“語琴,你猜我在外面聽到什麼了?”
“什麼?”
古語琴正兀自想着心事,自生日過後,竟是許久不見韋烽凌了,不知他現在可好,有沒有去找蘇梓峮麻煩,自己還準備和蘇梓峮談談,可是要怎麼將一切說起……
“別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這事和你有關。”古語棋兩眼放光。
“和我有關?”
烽凌?心裡突的跳出這個名字。
“你的未來夫婿跑到商宅去眠花宿柳了。”古語棋邪邪的笑。
任是怎樣她也不會將蘇梓峮和大哥慣常的行爲聯繫起來。
“哥。你又胡說了。”
“我哪有?滿揚州都傳遍了。”古語棋露出兩排白牙:“你該高興了。爹應該是不會把你嫁給這種人地。”
真地麼?
古語琴眼睛一亮。可是轉而憂心地望向窗外。
其時。古馳在聽到風傳地消息趕到蘇苑。也見到了一個如傳說中被打得頭破血流地人。卻不是蘇梓峮。而是蘇梓柯。
事件追溯到兩個時辰以前,當蘇梓峮搶過算盤的時候,興隆戲院好戲上演。
臺下照例擠滿了看客,熱氣騰騰的似能看到飄在其間的細小水珠,兩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端着一盤吃食穿梭叫賣。
臺上顏色繽紛如花園,而最豔的花正是一身華服的七歲紅,手持金樽,粉面含春若海棠初綻,身段搖擺似弱柳扶風。還未開口已引得滿堂喝彩,眼波稍一流轉,那邊看臺便醉倒一片。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唱腔婉轉如鶯啼,竟好像真個被酒泡過,透出醉意與迷離。
臺下有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即便對唱段倒背如流也生怕失了一時的精彩,可也有人頻頻瞟向南北兩側的雅閣,低頭對身邊人講:“看,今日那兩個竟然碰面了……”
另一個道:“許是聽到什麼風聲了吧?”
臺上高、裴二力士正高呼:“娘娘千歲。”壓倒了臺下的絮語。
七歲紅接下念道:“獨坐皇宮有數年,聖駕寵愛我佔先。宮中冷落多寂寞,辜負嫦娥獨自眠……”聲音極其悲切無奈,倒真似受了冷落。
力士正要接詞,就見南面雅閣竄上一個人。
“既然寂寞,貴妃不如隨我歸家共枕眠。”
此人說着,伸臂攬過七歲紅,另隻手便向那粉臉劃去……
“平大老爺,可使不得,這可是……”
力士紛紛前來解救。
“怎麼使不得,我平貢延說使得就使得,閃一邊去,別壞了本大爺的興致!”
平貢延眼周泛紅,渾身散着酒氣,努起嘴就向臉下的紅脣壓去。
七歲紅雖眼露驚慌,面色卻冷靜,竟也未躲。
臺上人雖圍着勸着卻不敢拉扯,這平貢延可是個大戶,而這倒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他性子火爆,一旦發起火來只朝人要害下手。一年前就差點打死人,卻讓對方賠了錢了事。此際他又喝了酒,這羣人更是不敢動了。
“你已是我的人了,卻又不跟我回家,何意?今天我就當着衆人的面把你剝光,看你還怎麼有臉見人!”
平貢延說着,手便探向七歲紅身側的排扣……
可是手腕卻突然被扣住,那力度差點使他吃痛出聲。
“是你?!”待看清阻撓自己好事的來人時,平貢延臉上的驚色轉爲怒氣:“竟然跟我搶女人,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蘇家的人,下場就是——死!”
蘇梓柯仍舊攥住他的手腕,臉冷硬得如同鐵鑄。
平貢延暫且放下風花雪月,一腳便向蘇梓柯胯下飛去。
蘇梓柯靈巧躲過反手就是一拳,正中平貢延面堂。
平貢延哪受過這委屈,嘶叫一聲張牙舞爪的衝上去,倆人頓時打做一團。
臺上人先是隨着這打鬥移來移去,隨後不知怎麼搞的就變成多人混打,連後臺準備上場的武生、大小花臉還有跑龍套的都跑出來參戰。
臺下添油加醋的喝彩外加爲此臨時開設的賭局更是混亂。
鎮靜的只有七歲紅。
她冷着一張俏臉看着眼前的不可開交,然後走進後臺。
“你滿意了?”
一個嘶啞如在風中抖動的破損蛛網的聲音從樓梯上方傳來,竟壓過了外面的吵鬧。
“關你什麼事?”
相形下,七歲紅的聲音已經不止是清脆悅耳了。
“哼,”其實這本是一聲輕笑,卻因爲這破損變得怪異:“你安排了這一出,終於讓自己放心了?”
“放心?”七歲紅冷笑一聲。
“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機。盼煙……哼,你的名字註定你的期盼只能是一縷煙……”
“謝平蝶,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顧盼煙終於發怒了。
不知爲什麼,無論在謝平蝶面前僞裝得如何鎮靜,總會被她激得現出原形。
“我只是想告訴你,愛也好,恨也好,只是別傷了我的人。”
樓梯的盡頭,有張極美卻沒有表情的臉閃了一下。
“你在威脅我嗎?”
“哼哼,我怎麼敢威脅你?你是紅人七歲紅,我還指望你給我賺錢呢。”謝平蝶說着,摘下臉上的面具,隨意的拿來當扇子扇。
顧盼煙只是看了一眼就驚得低下頭去。
這張臉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每次都同樣的震驚,有時她甚至想自己不是敗在謝平蝶的氣勢下,而是敗在她的臉下。
“那你就該安生的在屋子裡待着,等着人給你送銀子吧!”
顧盼煙仍是嘴硬,卻再也待不下去,擦過謝平蝶的身邊回房。
身後傳來謝平蝶那說不上是同情還是惋惜抑或是取笑的調調:“唉,何必呢?”
於是,一個時辰後,血淋淋的蘇梓柯被一羣還未卸妝、妝和衣衫同樣亂七八糟的武生擡了回來。
這陣勢,已經不僅是觸目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