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還是跟丟了,她知道自己的輕功算不上是上乘,而那少年的輕功就算是連師父恐怕都追不上吧。
又往前找了一會,果真是見不到那人了,夏天有些懊惱的躍下樹來,剛向後轉身,卻冷不丁的,一把寒光冷冽的劍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啊啊啊!”她驚叫着往後退了一步,卻砰的一聲撞在了樹上,樹葉嘩啦啦的落了下來,灑了她一頭一臉,她卻連伸手揮開樹葉的動作都做不了。
劍的主人笑了,他右邊的嘴角微微揚起,很是有幾分痞態,縱是笑容中滿是打趣她的意味,那把劍也沒有離開她的脖頸分毫。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你已經害的我被二公子打了一掌了,難道你還要趕盡殺絕嗎?”
方千騎道“你還真懂我的心。”
嘴裡有口唾沫她都不敢去咽,生怕貼在她脖子上的利刃會直接切進去。
“不要啊,我就是一個來慕容山莊湊熱鬧的,你就算殺了我也什麼都不能改變,”她說着都快要哭出來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師父還等着我去照顧她呢!”
方千騎道“你居然讓我放過你?我以爲你追了大老遠就是想死在我的劍下呢,我還想做個好人成全你。”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爲了死在你劍下,你也不用成全我!我承認,跟蹤你是我不對,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好不好!”
看着這張瑩潤的小臉幾乎要哭出來,他才興趣缺缺的將劍收了回去,往劍鞘中一收“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了。”
眼前沒了死亡的威脅,這小丫頭連連拍着胸口大喘氣,小心瞄了方千騎一眼,突然展顏笑道“你其實根本不是一個壞人。”
那兩頰的笑渦微微盪漾,讓方千騎有些恍惚,有個人也有這樣的笑渦,但那人卻永遠消失在了塞北到關內的大門中。
“我是一個壞人,我還要殺了你最喜歡的二公子。”
他說完就沒好氣的向前走去,夏天卻又趕緊追了上去“那天你躲在二公子房門
前的樹上不過是想看看他,想看看自己的對手,這總是沒有什麼錯的,很多想做武林盟主的人都在暗中監視二公子呢。”
方千騎冷銳一笑,看來這丫頭還不知道慕容遙墜崖的事情和自己有關“可惜你的二公子沒你這般愚蠢,他自是知道我想殺他。”
“但你殺不了他。”
這樣一句話卻引起了方千騎的興趣,他扭頭看向夏天道“你說什麼?”
“我……”她又變的猶豫起來“我只不過說句實話而已,你幹什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方千騎眨了眨眼,哼笑了一聲,似乎在自嘲自己何必這麼在乎一個無知丫頭的無稽之談,他殺不了慕容遙?他可不是中原人,他做事不必講江湖道義,何況,就算中規中矩的交手,那慕容遙在擂臺之上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方千騎大步向前走去“你不要跟着我了!”
“你要去哪?”
“與你何干!”
他幾個起落就飛快消失,夏天本想追上去,但想到那把凜冽的劍,她還是縮了縮脖子,一時有些不快。
這個空玄派的弟子真有幾分神秘,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怎麼樣,如果他的武功真的和他說的那麼好,那等最後和二公子比試的時候,二公子豈不是有危險?
想到那峻拔如竹的男子,小丫頭着急起來,又一溜煙的回了山門前的擂臺。
夕陽夕斜,到了比試的最後,有些人看的興趣缺缺也陸續離席,畢竟這只是初始的賽事,等到每一輪的高手留到最後,那纔是高手過招值得細品。
方白有些着急,她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夕陽,聽着咚咚的鼓聲,恨不得能飛去看看前面的比試。
其實她本不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只是這是她自來到中原武林後,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英雄豪傑齊匯聚,展示各自看家本領。
各門各派的武功身法,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暗器輕功也是各展所長,她想看看,幼時記憶中,那些暗殺者的武功身法能不能在這些人的身上找到什
麼蛛絲馬跡。
思及此處,她又嘆了口氣,真是流年不利,現今躺在這裡還不如一具屍體。
門外侍女拂簾進來,方白的目光往簾後一瞟,她道“外面有人嗎?”
侍女有些奇怪的搖頭道“無人,姑娘怎麼了?自己躺着無聊?奴婢陪您說說話?”
方白又忍不住往簾外的方向掃了一眼“沒人?那是我眼花了?你幫我倒杯水。”
“是,”那侍女轉身去倒水,卻冷不丁的腳下一軟,整個人委頓在地。
方白一愣,再擡眼去看的時候,房內已經站着另一個人了。
此人穿着白色道袍,黑髮以一根木簪綰了,站在那兒恍惚如天之寵兒一般。
這般乾淨無暇的少年在世上也許不止一個,當方白卻敢肯定的說,在這些少年之中,有着一雙金色琉璃美目的少年卻只有方千騎一人。
“千騎……”她的嗓音有些沙啞,只覺得面前少年是從落日的餘暉中走出來的一樣,身披彩霞,如夢似幻。
要說方白臨死之前最不捨的人是容王,那她最沒臉見的人,最覺得虧欠的人就是方千騎。
所以幾乎是想都不想的,在看到他有危險的同時,她奮不顧身的撲了出去,她寧願也爲這個少年死一次,因爲自己的命是何等低廉。
此時這個少年正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那眼中有說不出的複雜神色,似乎有噴薄而出的喜悅和興奮,但又被一種斥責所壓制下去。
這讓方白覺得害怕,是的,她害怕了,她甚至都不怕死,但她卻怕這個少年對自己生氣。
可一如往常的每一次,他最終也沒有對自己發怒,但也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臉上帶着失落的表情,強自笑着叫她一聲小姐姐。
“你真的還活着?”
少年問他,這靜謐的房內似乎將這句平靜的話迴盪了好幾遍。
方白不知怎麼回答,嘴脣好像乾的粘在了一起,她只能從嗓子眼裡嗯了一聲,卻是無臉再看他一眼,只是將頭扭向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