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着林蘿姑娘和潘先生,便打算尋潘先生問問,可有救出林蘿姑娘的法子,若是龍井肯幫忙,那可是再好不過了。800
不料一回煙雨閣。只見上下張燈結綵,姐兒們磕着瓜子正打鬧說笑,丫鬟們亦是揚眉吐氣的樣子,似是有甚麼喜事。
我瞧見汀蘭姑娘的丫鬟朵兒正過來,忙拖住問道:“朵兒姐姐,甚麼喜事,使得煙雨閣上下如此高興?”
朵兒笑道:“你這小丫頭這次消息可不靈通了,沒聽莫先生說麼?那滿堂紅的花魁林蘿姑娘,竟偷偷跟人私奔了!哈哈哈哈,早瞧着那滿堂紅自以爲是,橫眉立目,真真是活該丟了金飯碗!看她們拿甚麼張狂!莫先生也高興,說是這下子煙雨閣又是無人能及的京城第一啦!”
太好了,想來潘生定是成功救出來了林蘿姑娘,但願他能勸得林蘿姑娘高興,倆人遠走高飛。過上太平日子。
想起潘生,忙又問:“那潘先生。。。。。。”
朵兒笑道:“讓姐兒學文,還不是爲了比過自稱勞什子雅齋的滿堂紅麼,現下林蘿姑娘都私奔了,其餘那些姐兒有幾個拿得出去手的,他們
眼看便成了空架子,到時候難免不樹倒猢猻散,咱們的姐兒還受什麼委屈去學文?莫先生說要散了學堂吶,不怪姐兒都高興,可不是得了赦麼!”
這可真是團圓美滿,大家都高興啊,眼見莫先生喜滋滋的走了來,吼道:“梅菜。快叫你爹多多備了四喜丸子來,煙雨閣有喜,可得熱鬧熱鬧!想想汪媽媽那老虔婆一副怪嘴臉老夫便高興的緊,哈哈哈哈········”
我一聽又是一大筆生意,忙開開心心應了跑回家去了,雖說對滿堂紅來說,我高興的十分不厚道,也不知道那肺癆鬼現在成了甚麼樣子,當真解氣。
乾冷乾冷的風撲面而來,我臉頰卻火燙燙的,心裡也暖融融的,這寒冬天氣,有些比餛飩還暖心的事,可不也是樂事麼!
倒是過了一陣子。聽說莫先生找不到潘先生結賬,倒很着了些急,直打聽好些人,也未曾得到頭緒。
我倒很想知道潘生和林蘿姑娘是怎生逃出去的,林蘿姑娘給潘生如此傷害,也不知氣消了沒有。
終於有天在街上碰到了滿堂紅的老鴇汪媽媽。千千小說網但見汪媽媽雖說仍是滿頭珠翠,一身綾羅,卻少了些洋洋自得,多少有點落落寡歡。
我忙打招呼叫人,汪媽媽見我倒還識得,勉強笑道:“你家鋪子生意可好?”
我忙點頭,汪媽媽嘆道:“不消問,只說從滿堂紅流過去恩客,也夠折騰些點心進去。”
我忙道:“汪媽媽生意不好,可是和林蘿姑娘有關?”
汪媽媽撇嘴道:“可不是麼,千載難逢,遇到天下第一花魁這個機緣,偏生林蘿是個不省事的,好不容易談好了價錢說與一位貴人做妾,可不是好事麼。誰知她偏命薄無福,竟給個漢子劫了去,真真是晦氣到家,連帶着生意也不行了
。”
我忙問道:“滿堂紅倒沒看護着林蘿姑娘的護院?”
汪媽媽滿面無奈:“有是有,誰知道那日遭了甚麼妖法,個個鬼壓牀似得動彈不得,生教那漢子將林蘿劫了去,哎……我的命啊……怎麼這麼苦啊……自打十二歲我就進了堂子喲,好不容易從良,四十二歲男人又沒了……好容易捧出個花魁,又生生丟了……也不知命犯哪顆煞星……”說着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竟哭了出來,苦心栽培的花魁就這麼平白丟了,實實也是可憐見的。
不過鬼壓牀是怎麼回事?潘生就算回覆力氣武藝,想也不會輕易奪的回林蘿姑娘,想來,定是龍井暗中相助。
去龍神祠問龍井,倒見龍井手裡還攥着不知哪裡來的桂花釀,已然沉沉睡去,當日潘生被打,我總不滿他鐵石心腸,現下看來,龍神爺可是真真最好心的呢!
瓜片見我來了,叫道:“天冷啦,起風啦!冬日喝湯暖心啦!”
我忙笑着答應給它送湯,再看一眼熟睡的龍井,心下想着,可能暖心的,除了湯,還有好多嘛!
風大霧大,一年之中非常難熬的溼冷冷小寒來了。
冷天吃暖食,我最鍾愛的便是雜燴飯。說起來雜燴飯倒也不大上的起大席面,不過是窮人家裡弄些殘羹冷飯,爲免於糟蹋東西,炒炒拌拌,又是一盤子美食。
雜燴飯最好是隔夜米飯,燴出來方勁道可口,能有些嚼勁,菜則瞧甚麼有剩作甚麼,所以每次味道都不大相同,雖說是剩飯剩菜交雜,也不失美味。我便淨盼娘炒多了菜,燜多了米飯,下一頓便有雜燴飯可吃,娘直說我屬貓的,只愛吃貓食。
若是姐兒和恩客喜歡這種吃法,則切冬筍成絲,大蔥成沫,香菇切丁,臘腸切片,臘肉切塊,生香米下紫砂鍋,直接倒上材料,以高湯代水燜熟,出鍋便是一股子臘香,米飯早成吸滿高湯和肉中油脂的金黃色,襯着臘肉臘腸,誘的人垂涎欲滴,尤其是鍋底鍋巴,肉香油香,焦脆可口。配些滑嫩的紫菜蛋花湯,更是直教人心滿意足。
這幾日天氣越加溼冷,倒瞧見黃伯那屋子裡也早生了泥爐,傍晚無事便噼噼啪啪的劈些細柴燒火。
這日裡倒看黃伯無精打采的坐在門口,柴也不劈,只自己嘆氣,手裡的旱菸鍋早沒了火星,卻還緊緊攥着。
黃伯雖然素來暴躁,時時說些重話,卻也不是甚麼壞人,我便忙上前問道:“黃伯,今日瞧您臉色不好,可有甚麼事煩心不成?”
黃伯見是我,倒是像想起來甚麼似得,忙道:“梅菜,你日日自稱甚麼龍神使者,龍神爺可是靈驗的?”
我點點頭:“自然靈驗,煙雨閣一兩年來風風雨雨這麼多事情,可不都是龍神爺幫襯着保佑下來,莫非黃伯至今不信?”
黃伯想了一下,鄭重其事道:“我這裡有件事情,倒頗不尋常,倒想跟你商議商議,可是能尋得龍神爺護佑。”
我忙道:“黃伯說來聽聽。”
黃伯嘆口氣,道:“這事情,可也頗不尋常,我這些天日日在這裡劈柴,卻發現了些怪事。”
我忙問:“甚麼怪事?”
黃伯指指那斧頭:“你知道,白日裡姐兒須得休息怕吵,我便黃昏劈柴,可是晚點看不清,便點個風燈,可是每每我一劈柴,風燈便滅,我疑心有風,重又點上,可再一劈柴,便又滅了,如此往復,我這幾天都劈不得柴,倒像有些甚麼妖物作祟似得,可偏生又沒有旁的怪事,我這心裡七上八下,說來丟人,也怪有些害怕的
。”
我奇道:“黃伯可瞧了那燈芯?許是燈芯斷了,也未可知。”
黃伯怒道:“小孩子都想得到的,我會想不到?若不是風燈是新的,又沒有風,我一把歲數,何須大驚小怪?”
我忙點頭贊同,黃伯獨居後園,又沒有旁人,一劈柴燈便滅,可卻也真真是樁怪事。煙雨閣素來不太平,不知道又是何方妖物作祟。
可是妖怪會做如此惡作劇的事情,也怪教人摸不到頭腦的。
黃伯似也覺出自己不是求人的樣子,慌忙又搓手道:“黃伯便是這樣火爆脾氣,你也勿要見怪,還是好生問問龍神爺是正經。”
我忙應下了,便進龍神祠去了。
龍井正在剝柚子,吃的倒真真細緻,正一絲一絲的往下扯去苦筋絡,瓜片眼巴巴的望着,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龍井見狀,故作大方的把苦筋絡丟給了瓜片,瓜片撇撇翹嘴把頭扭過去了,好像很是嫌棄。
哎,龍井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大方點,可苦了瓜片。
龍井見我來了,且笑道:“傻狍子,今日又有甚麼供奉?”
我忙道:“今日黃伯有事相求,回頭事情結了,一準送來。”冬每以圾。
龍井皺着鼻子道:“嚯,那暴脾氣沖天的黃老頭?他那鬼見愁的脾氣,何事要求到我頭上?連那龍神祠門口的落葉都捨不得給我掃,我可不欠他甚麼情面。本神並是閒的發慌,沒甚麼興致管他。”便一口吞下乾淨的柚子,咕嚷咕嚷自嚼着。
我忙道:“龍神爺是一方神靈,怎生說出這樣的話來,難免不得被人說不靈驗,盛名受損,可不大划得來。”
龍井不耐煩道:“甚麼勞什子事也都來找本神,真真麻煩,約略說來聽聽便是,太麻煩的事情本神可不管。”
龍井越發自大,竟睚眥殿下一般滿口本神本神的,不知道耍起來哪門子威風。
我見龍井好不容易鬆口,忙把燈和劈柴是事說了一遍。
龍井皺眉道:“這點子事情也要來煩我,燈滅了不會自己點上麼?”
我忙道:“哪有那麼簡單的,我瞧着定有妖怪作怪,還請龍神爺拔除罷,免得夜長夢多,造成大患。”
龍井不耐煩道:“真是事多,吹燈拔蠟都得尋我,也罷,晚上我親自過去瞧瞧那熱鬧。”
我忙謝了龍井, 龍井正色道:“若是他自己大驚小怪,杯弓蛇影,可不要怪我給他些顏色瞧瞧。”
我忙應下,剛要回去,龍井道:“正山回來了,你沒事倒可以瞧瞧他去,直說無人陪他,可是一臉幽怨,倒跟個寡婦似得,直看得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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