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畢業之後,我和呂楊由於單位靠近就合租到了一起,呂楊溫和的性情讓漂泊成性的我竟然有了一絲對家的眷戀,每每深夜歸來時,第一盞亮起來的必然是呂楊房間的燈,然後呂楊睡眼朦朧的走出臥室,問我怎麼這麼晚纔回,聽着呂楊略帶睏倦的聲音,對比這個城市的冷漠,我總是心頭一暖,然後回答,我在孤獨中迷失,幸好家裡還有楊仔。

去年夏天,這個城市出奇的熱,讓人有一種被烤焦的感覺,可是我的記憶卻完整的保存了這個夏天,並把它繪製成一幅安靜的畫。畫裡呂楊穿梭在馬路對面,手裡拿着我最喜歡吃的綠豆沙,馬路對面的我,在西瓜攤旁抱着兩個半片西瓜,畫中其它的部分,全是渾身着火的太陽。那個夏天,我和呂楊的生活就這樣靜靜清涼着。我們默默的穿過馬路,然後坐在落地玻璃窗的桌旁,他點一份黑椒牛柳,我點一根黃瓜,一瓶啤酒。我們就這樣默默的等着午餐,透過落地玻璃看着被燒焦的街角。每每有火辣的妹子走過時,我多會轉過頭去對呂楊說,楊仔,看這個妞多high,那腿,那屁,美女啊。呂楊總是面無表情,然後說你就吃一根黃瓜不餓啊?我說,沒事,不是還有一瓶啤酒嗎。呂楊說,那也不夠啊。我說,夠。

吃完之後,我們穿過街道到對面的西瓜攤,要兩個半片西瓜,然後我都會嘀咕,要是在能來個綠豆沙,咱就成神仙了。呂楊一般都會再次穿過街道去買冰淇淋,而我就這樣抱着西瓜,看着楊仔穿梭的身影,慢慢的眷戀上一種依附,一種陪伴。如果說城市給了我太多孤獨,那麼幸好上天還讓呂楊陪在我身邊。

那個夏天之後,同學給呂楊介紹了女朋友,當時我也準備把我同學介紹給呂楊,當時我就問呂楊要不要,呂楊說那另一個女生怎麼辦?出於先來後到的原則,我也就沒有爲難呂楊,讓他先談,我同學先放一放。不過沒想到這樣一放就永遠沒有了機會,因爲呂楊和那個女孩兩個月後就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現在我追求女生的時候都虔誠的詢問呂楊,因爲畢竟是前輩,呂楊給我支了一招,他說他就是靠這招找到了女朋友。

呂楊給我支的招就是講笑話,當時呂楊給他現任女友講了一個麻將的笑話,笑話是這樣的,四個人打麻將,警察來帶走五個人,爲什麼?答案就是被打的那個人叫麻將。呂女友說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笑話,感覺很好笑,就在笑的時候放鬆了警惕,然後呂楊就乘機親了她,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過那天我追那個氣場十足的女性朋友時,跟她講了這個麻將的笑話,然後一桌子人都很尷尬,因爲這個笑話他們都聽了幾十遍了,我不相信,我感覺這個笑話還是有一定市場的,於是他們一桌人就每人講了一個與之相關的笑話,最後還推薦我去看“打豆豆”全集,那天我異常狼狽,看來唐駿的學歷確實有問題,因爲不是像他說的,所有的成功都是可以複製的,至少我就沒能複製呂楊的愛情。

一個月前,我感情失意,情緒低落,呂楊說他要回家了,可能一個月後走,我當時在刷牙,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的說了一聲,哦。呂楊說,我最放不下你,然後是沉默。我刷完牙轉過身時,呂楊已經在屋子裡收拾衣服了。看着這個已被時光逼成中年人模樣的背影,我心裡嘀咕,你的離去,帶走那個鳳凰街夏天的所有清涼,和我兩年來對家的依戀!多少個日日夜夜,開門關窗的身影裡,凝聚這個城市我太多的寂寞,千萬言語已換不回回憶的繼續,我只想輕輕的說一句,我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繼續守候着你們落下的回憶,走好楊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