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萬歲賞!”這句話實在是太震撼了,太原城裡哪有萬歲?萬歲只能有一個人,那就是長安城的當今天子李晏,就連皇后都不可以被稱爲萬歲。,
至於說到萬歲公主菜菜,那也只是一個封號,對菜菜的稱呼也不能可以用萬歲的,非要較起真來,那麼稱呼菜菜也只能用萬歲公主千歲殿下!
可李秣封剛剛喊完了謝太子賞,又再喊謝萬歲賞,就算是傻子也都聽出來了,萬歲就是稱呼太子李重九的啊,李秣封這是帶頭拍太子的馬屁,管太子殿下叫萬歲呢!
反正太子英明,太子萬歲這種話都已經喊過了,直接忽略掉太子二字,稱李重九爲萬歲,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反而是很正確的!
太原的大小爵爺們都微一猶豫,對李重九歡呼,叫太子萬歲,勉強還能解釋成爲對太子的喜愛和擁戴,可直接叫萬歲,那就是表示要擁立李重九當皇帝了,可現在的皇帝還活得好好的呢,這麼稱呼是不是不妥啊?
李重九也是一驚,他看向了李秣封,記不起來這個人是誰了,太子萬歲和萬歲這兩個詞,還是有區別的,他哪可能不懂呢!
可大小爵爺們猶豫,太原的兵將們也能猶豫一下,甚至就連杜大下巴和金烏軍也能稍微停頓一下,但太原的百姓卻纔不管這些呢,法不責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如果大家一起犯同樣的錯誤,那麼這個錯誤就不算是錯誤,就算是要懲罰,也懲罰不到他們頭上,頂多就是抓個領頭的,那不就是李秣封嘛,反正他們是不需要在乎什麼的!
“謝萬歲賞,謝萬歲賞!”百姓們順嘴就亂叫起來。彷彿他們叫得響亮一些,就能搶到更多的錢似的。
甚至有些愛起鬨的百姓,更加的如魚得水,竟然有人叫了起來:“謝萬歲賞,萬歲萬歲萬萬歲!”
場面熱烈,無與倫比,除了用火爆這個詞來形容之外,再沒法形容了!
李重九瞬間就也激動了,本來就挺激動的,現在更加激動得要暈過去了。還真有人跟着喊啊,而且還喊得這麼響亮!
忍不住,李重九好好地看了眼李秣封,這個人不錯,很好!他轉頭問身邊的人,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誠親王就在跟前,他得先想一下,因爲他也和李秣封不熟,卻被靖德郡王搶了先。靖德郡王道:“這人叫李秣封,似乎是個子爵的兒子。”他也記得不夠詳細,但名字卻是能叫出口的。
李重九笑道:“是個人才,需當重用。讓他以後就跟在孤的身邊吧,先進新軍裡面磨練一下。”
靖德郡王連忙答應,直說能伺候在太子殿下身邊,當真是李秣封的福氣。又派了人過去,把這事告訴李秣封,讓他再好好表現一下。
車隊在前開道。太原兵不停地把銅錢撒向百姓,而百姓們在搶錢之餘,萬歲之聲喊得更加響亮。
跟在李重九身後的杜大下巴見狀,心想:“怕是要糟啊,百姓們搶錢都要搶得瘋了,這場面要失控啊,小心出人命啊!”
他是長安街頭大俠出身,這種情況以前是見過的,當然那還是在獨孤女皇的時代,要是百姓們太激動的話,一個處理不好,那就會有人被擠倒,只要一倒下,幾乎就沒有再站起來的可能了,會被踩踏而死,這種情況是極危險的。
杜大下巴雖然並不是真的李重九一派,可他卻也是普通百姓出身,頂多也就是蠻橫些罷了,對於極有可能出現的危險,他還是很同情普通百姓的,畢竟這是無法改變的心理。
杜大下巴有心不提醒李重九,可他轉過頭,看到了其他大俠的表情,大俠們也都是臉上現出了驚懼之色,想必他們也都預料到了危險性。
嘆了口氣,杜大下巴心想:“就算我不是李重九的人,可總不能看着百姓出危險,什麼太子王爺之間的鬥爭,那是他們的事,卻不要連累普通百姓纔好,我還是要提醒一下的,我不能忘本,不能忘了我曾經也是百姓們當中的一員。”
杜大下巴靠近了李重九,小聲說道:“太子殿下,百姓這麼多,又這麼激動,要是再撒錢的話,怕百姓們搶的激烈,如果萬一倒下,那可就站不起來了,這麼多的百姓人踩人的,會出人命的啊,把好事變成了壞事,那可就不美了!”
周圍的聲音太嘈雜,李重九沒有聽完整,聽得不太清楚,但最開始的四個字“太子殿下”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對於杜大下巴沒有叫他萬歲,他竟然還有些不高興。人嘛,要是升到了一個層次,再要被打回到以前的低層次,那是很難接受的,李重九在這方面的感受更是強烈。
李重九很不高興,瞪了杜大下巴一眼,道:“你說什麼,孤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他說話的聲音倒是很大,但卻也傳不了太遠的距離,可身邊周圍的卻都聽到了,一齊向這邊望了過來。
杜大下巴無法,這話又不能不說,他只好又說了一遍,這回說的聲音大了些,李重九聽清楚了,附近的人也都聽清楚了。
可惜,不但李重九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就算是他周圍的人也都認爲杜大下巴是多此一舉,怎麼可能會有人倒下爬不起來呢,這麼多人擠在一處,連倒下都不容易,又從何談起爬不起來。
沒人搭理杜大下巴,而且那邊李秣封又那麼賣力氣,百姓們又喊萬歲,又搶銅錢,正是熱鬧非凡,如火如荼之際,誰還管杜大下巴的提醒啊,只當他是一隻不合時宜的蒼蠅,亂嗡嗡罷了。
李重九的大隊慢慢向留守府走去,由於街上的百姓太多,隊伍走得非常之慢,可雖然走的慢,路上倒也順利,並沒有出現杜大下巴說的那種危險事情。
李重九正在興奮頭兒上,轉眼就把杜大下巴的提醒給忘記了。而周圍有能記住的,卻見沒有出現危險,他們便也都不放在心上了,反而暗暗嘲笑杜大下巴,身爲太子的心腹,竟然如此的沒有眼力價兒,真不知他是怎麼混上新軍郎將這個位置的,看來他很有被取代的可能性啊!
可就在快要到留守府時,由於馬上就要到地方了,那些在車邊撒銅錢的太原兵便加快撒錢。反正這錢又不是他們的,他們只負責撒光,他們當然不會爲李重九省錢的,說不定要是沒把錢撒光,反而會受到責備,所以太原兵們雙手捧錢,嘩嘩地使勁兒往外面撒!
一時之間,百姓們更加羣情激動了,他們也是看到快到留守府了。錢也撒得快差不多了,要是再搶不到,那可就是真的搶不到了,白白錯失了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無數百姓拼命向大車方面擠來。忽然間,有一個百姓倒了,而隨着他的摔倒,後面的人也都開始摔倒。由於後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發生的事情,還不知道前面有人摔倒,所以還在擠。而前面摔倒的人都快疊羅漢了,被壓在底下的人根本就爬不起來,慘叫聲立時就響了起來!
這可是真出事兒了!
李重九就在隊伍的中間,當然能看到這種情況了,他大吃一驚,猛地想起了剛纔杜大下巴的提醒,剛纔還覺得是屁話,可現在卻覺得是良言了!
李重九叫道:“快,快救人,大家一起過去救人啊!”
身邊的金烏軍大俠連忙往出事的地方跑去,趕去救人,而杜大下巴則叫道:“今天晚上在城外撒錢,今天到此爲止,不撒了不撒了,錢撒光了,現在不撒了!”
金烏軍大俠們跟着便喊了起來,喊話的聲音極大,也是因爲他們都急了,而後面的太原兵聽到聲音,雖然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隔着那麼多人,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但前面的人這麼喊,他們也跟着喊了起來,聲音傳了出去,片刻功夫整條大街上的人都聽到了。
百姓們往前擁擠,本來就是爲了搶錢,可如果沒有錢可搶了,那他們當然就不會再這麼拼命擠了,沒人會願意白費力氣的,而又聽到晚上還會撒,便心中又存了一絲希望,就算是人羣中有少數百姓不甘心,但想了想,就算不甘心也不會再往前擠了,畢竟晚上還有一場呢麼,晚上那場再好好搶便是了。
如此一來,擁擠的場面很快就停了下來,只要後面的人不往前擠了,那麼摔倒的人便可以爬起來,但即使如此,可也是哀嚎聲一片,至少有上百的百姓受了傷,而是不是有被壓死的,現在還不清楚。
留守府門前,哀嚎之聲,還有痛哭之聲,已經響得驚天動地了,別看受傷的人只有百餘人,可這些人還有親戚呢,當大多數的百姓們散去,只剩下受傷的百姓後,他們的親戚也都趕來,一邊在留守府門口救助親戚,一邊哭啼。
哭,當然要大聲地哭了,這樣纔好讓太子李重九賠些湯藥費啊,李重九這個太子雖然身份高貴,可看上去似乎還是滿講道理的,所以給些湯藥費還是有可能的,萬一太子翻臉,那他們逃走便是,相信堂堂太子也不會和他們這些小民一般見識。
當混亂過後,李重九在一衆金烏軍大俠的保護下,已經進入了留守府,可外面的哀嚎聲和哭聲他卻是能聽到了,只覺得心煩意亂,本來好好的事,卻弄成了這個樣子,他要是不鬧心,那他也就不是李重九了。
吳有仁便坐在李重九的一邊,他看了眼李重九,見李重九那副鬧心的模樣,便知道要有人倒黴了,而他還知道會是誰倒黴。
轉過頭,吳有仁問李博文道:“撒錢的主意,到底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別人給你出的主意?”
李博文此時正老老實實地站在誠親王的背後,見吳有仁冷丁問他這句,他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是別人給我出的主意,那人叫李秣封,當時太子殿下還誇過他來着。”
吳有仁並沒有要爲難李博文的意思,他只是想這事兒總得有個人背黑鍋吧,他又轉過頭,對李重九說道:“太子殿下,外面那些受傷的百姓,需當救助纔是,給他們些湯藥費,讓他們回家養傷吧,要不然在留守府外哭鬧,也是讓人心煩。”
李重九連忙點頭,道:“不錯不錯,快些打發他們走吧!”
誠親王衝着後面一揮後,示意李博文出去辦事,不要在這裡聽着了,免得讓太子看到,平白惹他厭惡,李博文把頭一低,趕緊小跑着出去了。
吳有仁又道:“今天這事,也多虧了杜將軍,要不是他心思縝密,那咱們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杜大下巴嘿嘿兩聲,道:“只要能化解了危險就成,末將只是個大老粗罷了,心思縝密真的是和末將扯不上關係的。”
他嘴上說得謙虛,可心裡卻想:“讓你們不聽我的,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可憐那些老百姓了。嗯,那些老百姓也是貪心,大家都有責任。”
吳有仁道:“不過,要說起來,那個叫李秣封的人倒還是有幾分頭腦的,竟然能想出這麼個辦法來,算是個可以造就之材啊!”
李重九正在氣頭上呢,他把手一擺,道:“那個李秣封就會出餿主意,怎麼也說不上是個人才,要不是他,能有這鬧心事兒麼!”
吳有仁笑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呀,這個李秣封出的並不是餿主意,只是這個主意在執行的時候出了些意外罷了,如果以後咱們有了經驗,在事前就做好各種準備,那這個意外就不會再發生了,要說李秣封少的只是經驗,卻不是頭腦。”
李重九看了看吳有仁,想了想,嗯了一聲,道:“那你說要怎麼辦,讓他再出個主意?”
吳有仁道:“臣有個想法,這個李秣封是皇族成員,這足可以值得信任,而且有上進心,並且頭腦也好使,年輕人做事有衝勁兒,最關鍵的是,他還是個新面孔,楊澤以前沒有見過他,楊澤的手下也都沒有見過他,所以臣想,如果讓他去見見楊澤,那沒準兒會有奇兵之效啊!”
李重九沒聽明白,他道:“讓他去見楊澤,去見楊澤幹什麼?”
“當信使!”吳有仁故作神秘的一笑,道:“不過,這個卻要和李秣封單獨說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