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大忠從地洞當中探出頭來,向屋子裡面四下張望,卻並沒有馬上看到吳有仁,吳有仁站的位置是在角落裡,不是那麼太容易看到的,曾經的中書舍人狡猾着呢!
吳有仁輕聲道:“樑大總管?”
樑大忠嚇了一個激靈,他可是上了年歲的人,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吳有仁忽然出聲,樑大忠哪可能受得了,連吳有仁的臉都沒有看到,他就嚇得一翻白眼,呃地一聲,腦袋從地洞口消失了,就聽地洞裡面發出啪一聲大響!
吳有仁感覺自己是闖禍了,把樑大忠給嚇着了,要知道樑大忠可是和承乾公主關係很好的,而且和楊澤的關係也好,這種宮廷裡的大總管是萬萬不可得罪的,就算是換了人當皇帝,樑大忠的地位估計也不會變,還是得接着當他的大總管,說不定還會另有賞賜,反正絕對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
吳有仁快步到了地洞口邊上,他先向四周看了下,見屋子裡並沒有別人,而且屋子外面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往這附近走,他這纔敢低聲說話,但卻並不把頭探進洞裡,他道:“樑大總管,是我啊,是我吳有仁啊,咱們可是自己人,萬萬不要動手啊!”
他深怕樑大忠在地洞裡面藏着,萬一有刀啊槍啊什麼的,自己在洞口一探腦袋,要是被捅了一下子,那可真是糟糕了!
稍等片刻。聽地洞裡沒有人說話,一點聲音都沒有,他這纔敢把頭慢慢地探到地洞的邊上。往裡面望去,地洞裡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有大概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人,而洞邊還有梯子。
吳有仁鬆了口氣,看來這個地洞裡只藏着樑大忠一個人,從時間上算。樑大忠應該是比自己先藏起來的,藏到洞裡不敢出來。所以不知道自己也藏到了這個屋子裡,否則他自己是藏在櫃子裡的,要是樑大忠後進來往地洞裡藏,那他是一定會發現的。
又向四周望了望。確定這時候不會來人,吳有仁這才小心翼翼地進了地洞,順着梯子爬了下去,他先是蹲在樑大忠的身前,輕輕推了樑大忠幾下,又探了探鼻息,發現樑大忠只是暈過去了,並無大礙,他長長舒了口氣。心想:“可得趕緊把他給救過來,我們兩個一起去見楊澤,說不定楊澤對我的氣還能小點兒。”
吳有仁可是投靠過二王爺的。而且還是頭號鐵桿,雖然沒有和楊澤當面對着幹,可到底了是敵對過,現在二王爺死了,吳有仁不得不投靠楊澤,要是楊澤記小帳。想要給吳有仁這個昔日的吳大哥點顏色看看,那吳有仁可還真是受不了的。所以他想着藉藉樑大忠的光,希望能得到助力。
吳有仁伸出手指,去按壓樑大忠的人中穴,幾下子之後,樑大忠這才悠悠醒轉,他看到了吳有仁,啊地一聲,眼睛睜得大大地,這老太監頭子全身都哆嗦起來了,看到吳有仁,象是看到鬼一樣!
吳有仁心思縝密,一看樑大忠的樣子,就知道樑大忠肯定還不知道二王爺已經死了,所以他看到自己,還以爲是二王爺得了勝,楊澤被幹掉了呢,樑大忠可是支持大王爺的,那麼要是落到了二王爺的手裡,豈還能落得個好兒?
趕緊解釋,可不能再把這老太監頭子給嚇暈過去,那可麻煩大了,吳有仁說道:“樑大總管,下官也是來避難的,不想在這裡遇到了大總管你,咱們這可真算得上是難兄難弟了!”
樑大忠聽了這話,一下子就精神了,也不發抖了,他坐直了身子,道:“吳大人,你也是來避難的……”可話沒說完,卻啊地一聲,失神地又往後倒去,吳有仁趕緊抱住了他!
如果吳有仁也是來避難的,那是不是說明,楊澤也失敗了呢,現在是長公主得勝了?要是長公主得勝了,那樑大忠不管躲在哪裡,都會被搜出去的,然後等着這位老太監頭子的結局就是個死字,而且還會是很悲慘地死去,再沒有第二種結果。
吳有仁忙道:“樑大總管,你誤會了,下官估計此時外面,應該是楊大將軍得勝了……”
“你確定?”樑大忠又有精神了,再次坐直了身子,老眼當中竟然放出了光芒,如果是楊澤得了勝,那他就又有好日子過了,而且關於賞賜方面,他都想好了,就算楊澤不答應,他也要說服菜菜,讓菜菜答應。
吳有仁搖了搖頭,道:“這個,下官不是太確定,沒敢出去看啊!不過,下官在櫃子裡面藏着的時候,卻是聽到外面喊殺聲不斷,現在是已經停止了,估計勝負已經分出來了,所以下官纔敢出櫃子,沒想到碰到了大總管你,咱們這可絕對算得上是患難之交了!”
他臉上堆着笑容,竭盡全力地巴結樑大忠,雖然他是吏部尚書,可卻仍在樑大忠的跟前自稱下官,以前他和樑大忠的那些不愉快,似乎在這時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樑大忠臉色又是一黯,沒法確定,這個就不好辦了,必須得確定啊,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看向吳有仁,道:“吳大人,要不然咱們還接着在這裡藏着?”
吳有仁立知樑大忠是怕死,當然,他自己也怕死,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好嘲笑的,不怕死的人……那不都死了麼,他可不想死!
咬了咬牙,吳有仁把樑大忠扶了起來,見地洞還算是寬敞,洞中間有一桌兩凳,他便把樑大忠扶到了一把凳子上坐好,道:“真沒想到,這太極殿裡,竟然還有這麼一處所在,如果不是下官進來了,還真不敢相信啊!”
“前朝留下來的。宮裡少有人知曉!”樑大忠道,說着,他把手伸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桌子上還有一個不算大的包裹,包得嚴嚴實實的。
吳有仁倒是沒有注意這個小包裹,只是認爲這應該是樑大忠逃命用的,裡面應該是些值錢的珠寶什麼的,樑大忠要是逃出宮去,脫離危險。以後總得生活吧,必須是需要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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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來好笑,樑大忠都多大歲數了,在宮裡肯定撈了不少,外面應該有暗藏金銀纔是。竟然還在這麼重要的躲災時刻,還要帶着包裹,也不嫌累贅,看來是貪心太過,什麼都捨不得丟下啊,什麼東西再重要,還能比命重要麼!
吳有仁象是下定決心似的,道:“樑大總管,你暫且在這裡安歇。下官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等探到了消息。就回來告之大總管……”
頓了頓,他又道:“就算是長公主得勝了,要殺下官,下官在臨死之前,也一定要用盡力氣發出慘叫,用來提醒大總管你。大總管你要聽到下官的慘叫聲,那千萬不要出去啊!”
說着。吳有仁對着樑大忠深施一禮,這個禮行的之深,幾乎就要讓他的頭捱到地上了!
樑大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對於吳有仁的這番做作心知肚明,什麼外面長公主有可能獲勝,要是長公主真的有可能獲勝,那吳有仁纔不會出去呢,相王和臨淄王是一夥的,實力最弱,估計早就完蛋了,那不就剩下楊澤了麼,是誰獲勝就算剛纔還不清楚,可吳有仁這麼一行禮,他就完全清楚了。
樑大忠立時老眼當中泛起淚光,一副感激不已的樣子,一隻手仍舊按在那個包裹之上,而另一隻手則扶住吳有仁,說道:“吳大人,難得你這麼講義氣,可咱家卻不能這樣做,也罷,咱家就和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咱們一起出去!”
“不不,大總管你是何等的身份,朝中可以沒有了我吳有仁,可宮裡卻不能少了大總管你呀……”吳有仁向來有當宰相的志向,腦子也是轉得極快,樑大忠這麼一說,他也就知道沒法再裝好人了。
樑大忠站起身來,把那個包裹綁到了身上,嘆了口氣,道:“還是一起出去吧,咱們一起去見楊澤,只要咱家有一口氣在,就一定保吳大人你平安,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吳有仁這才答應,當然他想不答應也不行,他伸手扶住樑大忠,道:“大總管,這包裹還是讓下官來背吧,看起來挺沉的!”
樑大忠卻不理吳有仁的殷勤,走到梯子的跟前,上了梯子,出了洞口,然後等着吳有仁也上來,吳有仁緊跟着他,也出了地洞。
屋子裡還是沒有人,他倆出了屋子,見太極殿裡全是屍體,滿地都是鮮血,可除了他倆之外,卻是一個活人都沒有,靜悄悄的,此情此景,就算是在大白天,卻也讓人頭皮發麻。
樑大忠道:“吳大人,來,跟着咱家,咱們抄近路,去皇上的寢宮。”
吳有仁答應一聲,跟在樑大忠的身後,七繞八繞地,走出了太極殿,路上還是沒有見到別人,看來太極殿在這個時刻,屬於被放棄的地方。
太極殿乃是皇宮正殿,不管是任何一方,只要奪權成功,都一定會到這裡的,而殿裡沒有人,就說明獨孤女皇的“後事”一定沒有處理好呢,那麼楊澤極有可能是在寢宮裡,菜菜和大王爺李晏也極有可能在。
當然,具體到底怎麼回事,他倆都是不知道的,頂多也就能知道太極殿外面,有不少人等着,但肯定都是些小魚小蝦而已。
跟在樑大忠的身後,吳有仁忽然眼睛一眯,看着那個包裹,吳有仁心想:“裡面象是個方盒子,看大小,不會是玉璽吧?對,應該就是玉璽,別的東西也不值得樑大忠這麼重視,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還要帶在身上。”
一時之間,他真有種想把包裹搶下來的念頭,反正他們走的路又無旁人,要是他搶下了包裹,再把這個老太監頭子給結果了,那玉璽不就歸自己了,獻給大王爺李晏,別說他以後當宰相,就算是封國公都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啊,這可是天字第二號的大功,天字第一號大功屬於楊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