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登高見孫九峰出來,慌忙上前,小聲問道:“孫兄,刺史大人的病……”
孫九峰微微點了點頭,道:“小楊先生開了個方子,極好,此人日後必成一代名醫,前途不可限量!”雖沒有正面回答,但他能稱楊澤爲小楊先生,其實就等於是說明韓盤的病,有很大可能被治好了。
馬登高啊了一聲,心中愈發的焦慮,周玉晉和楊澤交好,楊澤醫術越高,那豈不是等於說周玉晉的靠山越硬,而他自己也就愈發的危險了。
孫九峰拍了拍馬登高的肩膀,道:“你我爲友多年,能幫的我自然會幫,可這次……唉,爲兄只奉勸你一句,該放手時,就放手吧!”
馬登高低下了頭,沒有回答,他心中想着:“也只有如此了,總算只和周玉晉破臉,卻沒有得罪過楊澤,以後刻意交好,說不定會有轉機,自己這輩人不行,紀新本這輩子也沒指望了,那麼就靠孫子輩的吧!”
紀新本啥本事沒有,只能在旁乾瞪眼,孫九峰這是在勸岳父大人辭官,可要是岳父大人不當醫師了,那自己這醫吏也沒法當了啊,難不成以後要去街上開藥鋪?自己這醫術怕是賺不到啥錢啊!
楊澤和向成衛到了花廳,向成衛倒是沒再問起韓盤的病,而是和楊澤說起了小寶的事,小寶算得上是他的老年子,唯一的血脈繼承人,他能不關心麼,深怕小寶以後再得啥病,所以自然要問問清楚,別留下後遺症啥的。
楊澤把治病過程詳細說一遍,他可不敢說小寶以後就不生病了,人吃五穀雜糧,哪可能永遠不生病,他只能說一些養生之道,雖然小孩子不大點兒,現在就開始養生,實在早了些,但能讓孩子健康成長,讓向成衛放心,也就算達到目地了。
過了一會兒,僕人跑到花廳來報,說藥煎好了,已經韓盤服了下去,慕容氏想問問,這藥多久能見效果?
楊澤和向成衛又去了韓盤的房間,見韓盤已然服過了藥,楊澤估算了一下,告訴慕容氏,大概要一個時辰之後就會有效果,第一個效果就是肚子裡不再出現響聲,第二個效果是不再痛了,如果兩個時辰之後,韓盤能起身進食,喝些稀粥之類的食物,那麼就證明這病已然治好,後續只需調養即可,連第二劑藥都不用服。
慕容氏非常驚訝,問道:“一劑藥就能治好?這麼重的病怎麼可能一劑藥就行,就連京城裡的御醫都不敢說什麼病,一劑就能治好的,你不會是在說大話吧?”
楊澤擠出一點點笑容,道:“學生是不是說大話,兩個時辰之後便知,那時也不過剛剛天黑,還請韓夫人耐心等待!”
向成衛也道:“是啊,不過一下午的時間罷了,等等吧,這種時候,着急也沒用!”
慕容氏卻又問道:“那要是這方子不管用呢?”
楊澤道:“那學生就再想一個方子,再給韓大人試試!”
慕容氏大怒,人人都誇着少年醫術高,開的方子好,可她怎麼看着不像呢,她夫君是何等身份,可是堂堂一州刺史,難道就給這少年試藥用嗎?這少年不會是個江湖騙子,假醫生吧!
她氣乎乎地往牀邊一坐,不再答理楊澤,連帶着也不理向成衛,她只盼着韓盤能快點好,可千萬不要再試藥什麼的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就如同楊澤先前說的那樣,韓盤的肚子果然不響了,肚子裡那個大塊也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也沒有過那個大塊一樣,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韓盤的精神明顯好轉,不但能睜開眼了,也能說話了,問他肚子還痛不痛,他說不痛,也不難受了。
可由於上回周玉晉拿來的那方子,服藥之後也是短時間的好轉,之後病情又嚴重,所以向成衛和慕容氏誰也沒立即就開心起來,都繼續等着。
楊澤安慰他們,這病只要能進食,那就是好了,以後只要調養就行,所以確定病好了,還是接着嚴重,只要看韓盤能不能進食就成。
後面的一個時辰,可不像前面那一個時辰好熬了,看不到希望時倒也沒啥,可心中一有了期盼,有了希望,時間就顯得很長,過得很慢了!
比一個時辰要長,一直等到天色黑了下來,到了該掌燈的時辰,韓盤竟然說道:“感覺躺着好累,扶我起來吧!”
慕容氏喜出望外,她道:“怎麼,夫君你要起來?還是躺着吧,躺着好!”
韓盤忽地笑了,雖然他仍很憔悴,可能笑,就說明精神恢復了不少,他道:“是躺着好,可要是一連躺上好幾天,那就不好了,還是扶我坐起來吧!”
慕容氏忙扶他起身,在後背給墊了個枕頭。韓盤看向楊澤,道:“這位便是小楊先生吧,你們說話,我其實都聽到了,別看我剛纔不能動,可心裡是明白的!”
楊澤忙上前行禮,道:“學生保安縣楊澤,見過刺史大人!”
韓盤微笑道:“你很好啊,很好!”又看向向成衛,道:“這幾日,辛苦向大人了,看你的樣子,也憔悴不少,這都是被我連累的啊!”
向成衛也是欣喜之極,他上前道:“韓大人這是說的什麼客氣話,你我相交一場,貴在默契,不必說客氣話的呀!”
韓盤雖然感到好了些,但病去如抽絲,哪可能馬上就全好,說了幾句話後,便有些疲倦,他衝慕容氏道:“我餓了,要是有吃的,弄些來,這些日子一直都沒吃啥東西,我都快挺不住了!”
慕容氏喜道:“想吃東西,就說明夫君你的病好了呀!”她喜滋滋地對僕人道:“還不快快去廚房,做些容易克化的飯菜來!”
楊澤道:“米粥就好,清淡些,不要太油膩!”
向成衛卻道:“我也餓了,走,小楊先生,讓韓夫人照料韓大人就成,咱們也去吃點喝點,韓大人的病好了,我心裡這塊石頭也算是落地了。”
韓盤嗯下口唾沫,道:“你們一說,我這酒癮也上來了,你們多喝幾杯,算是替我喝的吧!”
向成衛哈哈大笑,拉着楊澤出了房間。
等外人都走了,韓盤這才緊緊握住妻子的手,對慕容氏道:“憔悴了,白頭髮多了不少!”
慕容氏也握着丈夫的手,眼中有淚,臉上卻全是喜容,道:“只要你能好,我頭髮全白,又有啥大不了的!”
夫妻兩個相視不語,卻正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楊澤和向成衛出了房間,向成衛笑聲不絕,很是開心,院子裡的醫生們誰也沒走,都一直等着,見向成衛大笑出來,便知韓盤的病治好了。
醫生們無不驚訝,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楊澤就能把韓盤的病治好,而且前後只服了一劑藥,這簡直就是奇蹟啊!這病到底是怎麼治的,如果進行的辨證,可得好好問問楊澤才行。
向成衛不理這些醫生,他和楊澤出了後宅,道:“咱們就去這條街上,找一家酒樓,由我做東,好好請一請小楊先生,嗯,周大人也一道來!”
周玉晉大喜,趕緊跟上兩人,這回算是和長史大人攀上關係了,自己從此有了靠山了!
醫生們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間,一起大聲叫道:“長史大人,還是由我們來做東吧……”
馬登高喊得最響:“長史大人,還是由下官做東,各位各位,都不要和我搶啊!”
衆人一擁而出,搶着做東!
到了前衙,還沒等出大門,就見外面快步進來了一捕頭,竟是白天向成衛派出去尋找楊澤的那個差役頭目。
這捕頭滿頭大汗,神色慌張,一進衙門,見到向成衛後,立即跪下,大聲道:“長史大人,小的把楊澤找着了,不過……不過卻找到了兩個,不知大人你要找的是哪個,小的把他們全帶來了!”
說着話,外面又進來一羣捕快,架着兩個人,一個是老漢,一個卻是個不大點的小孩兒,看來這兩個人都叫楊澤,重名的!
捕頭臉色難看,補充道:“他們兩個自稱都不是保安縣的,不過,小的看他們是在撒謊,打幾板子,應該就會說是保安縣的了!”
“冤枉啊,小老兒叫楊哲,並非楊澤,更不是保安縣人!”老漢叫道。
而那小孩兒哭了,道:“我都不姓楊,我姓於,叫於澤,我啥時候說我叫楊澤了,爹,爹呀,快來救我!”
向成衛一愣,隨即哭笑不得道:“你們,你們這些混帳東西,怎麼亂抓人啊,我什麼時候讓你們抓楊澤,我只是讓你們找到他!好了,他不用你們找,已要在這兒了,要是靠你們,啥事兒都辦不成!好了,這位老人家,還有這位小兒郎,我請你們吃飯,算做陪罪!”
捕頭跪在地上,擡起頭,滿臉的茫然,心想:“楊澤來了?到底誰是楊澤,是個幹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