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你想和我共居一室

當他聽到鍾瑩替許家拍廣告賺了兩萬元的時候, 原本藏在眼底的那一點點心虛被不悅取代。

“爲什麼不和我商量?你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遇到危險怎麼辦?人家騙你怎麼辦?”

鍾瑩歪頭看着他:“你是不高興我去拍廣告,還是不高興我爲許家拍廣告?”

晏宇不肯直說,沉默片刻道:“你缺錢用嗎?”

“缺。”她頓都沒打, “本來不缺, 但是自從你上次說了那件事, 我就覺得缺錢, 缺大錢!”

“哪件事?”

鍾瑩露出受傷的表情:“敢情你說說就算, 根本沒放在心上啊?就我一個人傻子似的當了真。”

“啊?”晏宇趕緊回憶之前跟她說過什麼重要的事,和大錢有關的,是什麼呢?想來想去也沒想起來, “我忘記了,你提醒我一下。”

她嘴巴一癟, 看似要哭, 晏宇慌了, 忙上前捧她臉:“對不起對不起,我記性不好, 真的想不起來了,你說啊。”

“你不是說五月份要和我......原來是我自作多情!”鍾瑩很是傷心,背過身肩膀一抽一抽。

“......”晏啞然半晌,看着她誇張的抖動,無奈笑了, 一隻手從後抱住她, 一隻手摸到她臉上:“小壞蛋假哭呢, 你不是說學沒上完不能結婚麼, 轉移話題是不是?”

鍾瑩躲他挨近的臉, 倔強扭着頭不讓他看:“我轉移什麼話題?現在不結,總有一天要結, 做事情就要未雨綢繆,事到臨頭了再打算來得及嗎?我沒偷沒搶,錢是光明正大賺來,攢着以後買房子用的。”

“買房子幹嗎?”

鍾瑩唰地回過身,確實沒有一滴眼淚,可眼睛裡受傷的神色真切了許多:“你說呢?”

這一次晏宇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笑道:“你還怕結婚沒地方住啊,我們家有房。”

“我不想和長輩住一起,不自由。”

“獨立的房子。”

“不喜歡住小的,我東西多。”

“倒是不算大,四五百平米吧,夠放你的東西了不?”

鍾瑩小臉皺巴巴:“四五百平米?還...行吧,誰的房子?”

“我的。”晏宇揉她的臉,向前擠,向後搓,玩得不亦樂乎,“爺爺給我留的,晏辰也有一座。”

聽到“座”字,鍾瑩知道自己猜對了,現在沒有大平層小別墅,以座爲單位的都是四合院兒!

上輩子晏宇有多少固定資產她一概不知,也不太關心。因爲婚前的都屬於他個人財產,婚後他送的房子鋪面雖然寫她名字,原則上也屬於夫妻共同財產,她若是出軌離婚,晏宇有能力讓她一分錢都帶不走。他的直系親屬只剩下一個媽媽,沒有別的兄弟,也沒有孩子,那會兒要是能熬到他不在了,絕大部分財產都會落入她的口袋,所以,用不着關心。

原來二十多歲沒發家前,他就已經是有房一族,晏爺爺對兩個寶貝孫子真是照顧周到。

四五百平的四合院不算大,可是給小年輕當婚房,相當奢侈了。

“咳咳,不許碰我的臉,都搓出皺紋來了!”鍾瑩拍掉他的手,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壓着嘴角問:“位置在哪兒啊,太偏的地方可不方便。”

“就在朝陽門南小街那一片,香樟衚衕,知道嗎?”

鍾瑩渾身一僵,舌頭有點不利落:“香樟衚衕多少號?”

“怎麼,你想去看看?看看你的新房?”晏宇看出了她之前的欣悅,樂呵呵點她鼻子,“一直空置着沒打掃,灰都有半尺厚了,你要是答應我五月份領證,我現在就把它收拾出來。不過上學是有點不方便,得倒好幾趟車。”

朝陽門南小街,寸土寸金之處,三十年後周邊幾個衚衕的房價沒有低於二十五萬的。這還是普通民居的價格,一部分有來歷有故事的老房子,不論平方,只講一口價,上億上十億的都不少見。

“香樟衚衕多少號啊?”

“十六號。鑰匙在我奶奶那兒,想看我回家去拿。”

“呃,不急,以後再說吧。”

鍾瑩掙脫他的手,轉身坐到沙發上,目光發怔。讓她僵硬的不是值錢房子,而是房子的位置,香樟衚衕十六號,向西走過隔壁那戶,就到了她的家。

十八號,整個衚衕裡面積最大的一座四合院,前倒後座小三進,加起來得有□□百平方,現在的所有人是許老太爺。如果今年六月許衛東結婚,房子就是他的了。

香樟衚衕總共有六座四合院,其中西邊三座都被分割成了多個住宅,各冠門牌。東邊的三座是獨立的,許家,闞家,和......晏家?上輩子晏宇居然和許衛東做過鄰居!

她在那裡住了那麼多年,東邊那所房子始終緊鎖大門,沒有租,也沒有賣,白白空置着。小時候她還趴在門縫往裡看過,細溜溜一線光景,只能看見半截殘了的影壁。保姆嚇唬她說院子裡有鬼,她便再也不往東邊去了。

鍾瑩拼命想了又想,確認晏宇從來沒在香樟衚衕出現過,所以她對未來丈夫毫無印象。那房子上輩子是否也曾被他拿來當作婚房?後來初戀出了事,香樟衚衕就成了他的禁忌之地。

要走進去的姑娘沒能走進,從香樟衚衕走出來的女孩兒卻成了晏太太。

“怎麼了?”晏宇坐在她身邊,觀察着她的神情,“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

鍾瑩轉頭望向他,短短的黑髮,濃濃的眉毛,明亮的眼睛,瞳仁裡倒映着她的影子,清澈乾淨。一見她凝神相望,就忍不住微笑,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把目光盯向他喜歡的地方,眸中燃火。

鍾瑩恍然發現,那個冷靜自持深潭一樣的男人,在她心裡漸漸淡去,除了被熟悉的地名人名觸動,她很少再想起他。

她站在故事的開頭,過着嶄新的人生,愛着最初的晏宇。香樟衚衕也是新的,蘇小柔不會再成爲十八號的女主人,十六號也不是陰森恐怖的廢棄院落,它充滿了晏爺爺對孫子的愛,正靜靜等待它的男女主人來開啓溫馨生活。

許思瑩沒有了,有關她的一切都將埋在鍾瑩靈魂最深處。對老男人,包括許衛東的那些怨與憎,也該消散了。

鍾瑩揚了揚嘴角:“灰心喪氣,我們這樣的外地打工仔,不知要累死累活幹多少年才能買得起香樟衚衕的房子,兩萬塊錢扔到那裡,連個響都聽不見就沒了。我在懷疑我的奮鬥和拼搏還有沒有意義。”

晏宇胳膊撐在沙發靠背上,手指輕輕梳理她的長髮,“什麼外地打工仔,什麼奮鬥拼搏,你是擔心我養不起你麼?不許再轉移話題,說吧,爲什麼會去給許衛東家拍廣告?”

“兩萬塊,不拍不是傻子嗎?”

“許衛東用金錢誘惑你,你就妥協了。”

鍾瑩白他一眼:“別給我下套,這跟對方是誰沒有關係,我認真看過合同,確認沒有任何漏洞纔去拍的。掙錢怎麼了?就算不買房子,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畢業進單位纔拿多點錢啊,指望死工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我的夢想。”

“什麼夢想?”

“我跟你說了一個月你都沒聽是嗎?世界那麼大,我要去看看,你什麼時候帶我去?”

“好,退休帶你去。”晏宇笑嘻嘻,壓根沒當一回事。

鍾瑩上火,起身走進衛生間,扯下毛巾,拿過口杯,抽出牙刷,一股腦全扔到他身上:“我不可能跟你一塊兒住的,拿走,你也走,別想敗壞我冰清玉潔的名聲!”

晏宇接過牙刷杯子放在一邊,拉她進臥室:“來,我帶你看個東西。”

“不看,你走啊!”

拖着她進了門,晏宇打開衣櫃,對氣鼓鼓的她招手:“你看。”

給我買衣服了?還是藏了什麼驚喜?不去賺大錢,這些小恩小惠收買不了我,哼!鍾瑩撅着嘴,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往衣櫃裡一看,頓時驚呆。

她的大部分衣服都放在了小房間裡,衣櫃是新的,寒假期間一直打開通風散氣,還沒有使用過。但是此時,裡面掛了好幾件襯衫夾克,下面的擋板上還疊放了褲子和毛衣——全是男式的。

簡直荒唐!鍾瑩看着晏宇略顯得意的眼神,氣笑了:“你不會以爲這樣佔據我的空間,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吧?我有手,我會扔!”

晏宇不反駁,笑眯眯地又往牀上一指:“你看。”

鍾瑩看着牀上的民光牌老式花牀單,疊得整整齊齊的紅緞面被子,深感莫名其妙:“看什麼?”

“離近點看。”

她走到牀前,從頭到尾掃視數遍,沒發現異常:“什麼啊?”

晏宇往牀上一坐,雙手枕着後腦勺倚靠在牀頭上,笑道:“我就知道你看不出來,因爲你的潛意識是接受我和你共居一室的。”

鍾瑩不耐:“你好煩,趕快把你的東西拿走,我回學校了。”

她一轉身就被大力拽住,跌在晏宇的懷裡,隨即又一起跌在了牀上。鍾瑩確定他是故意的,但沒有掙扎,因爲他沒壓住她,或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撐着胳膊俯在她臉前,身體一點也不曾碰到她,頗委屈地問:“真的不行嗎?只是擔心你一個人住不安全,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男人四大經典謊言之一:我什麼也不做。

鍾瑩不退讓:“不行,我不接受婚前同居。”

“我不住這裡,每天來看看你?”

“晚上不可以。”

晏宇無言,白天都要上學做事,晚上也不準來,那就是甭來了唄。他翻到一邊,仰面躺着,悶悶地說:“我的枕頭就不拿回去了,留它在這裡陪你。”

......鍾瑩這才發現,牀上並排擺了兩個枕頭,一個新的一箇舊的,蓋着一樣的枕巾。舊的那個花邊都褪了色,看起來使用了不少年頭。

原來晏宇讓她看的就是這個,她當真沒發現,因爲雙人牀上就應該有兩個枕頭,以前她身邊那個屬於晏宇,後來她身邊的那個屬於鍾靜。

二月中,鍾瑩從宿舍搬出,臨走請舍友們吃了一頓飯,沒有留下出租房地址。她要開始過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早上七點起牀,下樓打個人力車,一塊錢拉到人大,去食堂吃早飯,八點上課。下午如果有必修就留在學校,沒有就早早回家,在附近的小飯店裡解決中飯和晚飯。

鍾瑩劃了一塊巨大的鏡子,買了畫架,錄音機和大量打口帶,回到家拉好窗簾鎖好門,按開音樂就開啓了她快樂的晚間時光。

作畫,跳舞,唱歌,看書,喝酒,光身子走來走去,對鏡欣賞美麗,簡直不能再幸福。

但是這樣快樂的日子只過了一週,準確的說是五天,就結束了。

搬出來的第一個週六上午,她還在上課,接到了晏宇中午要來接她的留言。想起房裡的亂象,鍾瑩咬牙早退,衝回家一頓收拾一頓亂塞,然後再馬不停蹄趕回學校,迎接晏宇到來。

他和她一起回去,親切關心了這一週她獨自生活的情況,對廚房粒米未動,冰箱裡蔬菜腐爛的現象提出質疑。鍾瑩說我不會做飯,更不會使用那種老式的可怕的液化氣竈,你以後別往這兒買菜了。晏宇沒吱聲,在書架上扒拉了半天,找出一本菜譜,說幸虧我早有先見之明買了這本書,我來學,我做給你吃,以後不許再吃小飯店。

鍾瑩:......

又一個小時後,兩人在沙發上親得難捨難分,晏宇忽然從沙發墊子側面抽出一張窩成團的紙,展開一看,紙上赫然畫着“行爲藝術”——一個沒有五官沒有頭髮穿着華麗長裙,但同時露出上半身的女人,一雙大手從畫紙邊緣伸進來,捧住了她的重點部位。

他受到驚嚇,手一抖扔在了地下,訝然看着鍾瑩:“這是什麼?你畫的?”

鍾瑩心中把能罵的髒話都罵完了,臉上卻露出一副“你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淡定拾起那張紙:“這是我對弗裡達的致敬之作,還沒完成,主要想致敬她勇於揭露男權社會壓迫女性物化女性的醜陋現實,你沒有從我的筆觸裡感覺到悲憤和震撼嗎?”

晏宇:......沒有,醜陋倒是感覺到了。

鍾瑩努力把她喝多了亂畫的醜東西往高大上方向引,滔滔不絕跟晏宇講解了一個多小時的文藝復興特殊時期,前現代風格,以及弗裡達的悲慘藝術人生。最後終於得到一句“你果然有藝術細胞”的評價。

到了晚上,他不想走,磨蹭到快九點,摸摸這兒看看那兒,思考半晌作出決定:“我要給這裡裝個電話。”

“沒有必要,你給我打傳呼,我不是都給你回了嗎?”

“那是因爲我沒有太晚聯繫你,怕你下樓不安全。但是這個禮拜我一直不放心,晚上一定要確認你的安全才行,八點,九點,十點,每一個小時確認一次。”

十點我都睡着了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吧!

“下個禮拜和下下個禮拜我有空,每天都來給你做飯吃好不好?吃完飯我就走。”

“......”

他的枕頭沒有拿走,衣服也沒有拿走,洗漱用品更是被他擺回了原位,美其名曰總有用得着的時候。

他不會放棄的,一天不得逞,他就一天不會放棄騷擾她,歡樂時光過於短暫,讓鍾瑩很傷感。

“隨你吧。”

“嗯,我該走了,你關好門窗,電熱水器用完拔掉插頭,客廳裡的燈不要關。哎都十點了,現在可能沒公交了……瑩瑩過來。”

鍾瑩看他在門口五分鐘才穿好鞋子,又對着她伸開雙臂,不堪重負地笑了笑,走過去靠進他懷裡:“其實我一個人真的有點害怕,要不…”

“我留下來陪你!”他聲音清亮,擲地有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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