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想腳上的傷,但是,腳傷的扭痛,又會讓,夏侯瑤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樣,痛感,絲毫不減輕,反而感覺越疼,忍不住,聲音中怒氣消了一些:“你……過來!”
牧非愛理不理:“怎麼了,忍不住痛了,終於求我幫你看傷了?”
“我哪裡說過求你了?”
“你那裡沒有說求我了?”
夏侯瑤被牧非一駁,一咬嘴脣,忽而好似受了百般的委屈,垂淚:“你……你又欺負我!”
牧非看到夏侯瑤要哭泣的樣子,忽而有點慌亂,想起自己不久前的捉弄,好像真的做的有點過分了,卻又不願意承認,便道:“好了好了,就當我欠你的,我幫你治好腳傷,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走近夏侯瑤,俯下身子去,要擡起夏侯瑤的腳查看傷情,夏侯瑤身子一挪,牧非一把抓住夏侯瑤的右腳,道:“放心,這些小傷,我還是應付得來的,不會讓你變成瘸子的。”
夏侯瑤臉上不經意的羞怯,這時,牧非又要去脫她的靴子,夏侯瑤怒道:“你……你要幹什麼?”
牧非不樂意:“你穿着靴子,我怎麼幫你移位接骨啊?”
夏侯瑤知道錯怪了他,小心道一句“對不起”,忽而右腳一陣劇痛傳來,劇痛之餘,她以爲牧非又是故意捉弄自己,怒道:“你又欺負我!”
一掌劈在牧非的肩頭,牧非不及躲開,正好擊中,夏侯瑤一掌又有打來,牧非這次避開了,夏侯瑤追去,“咦”的一聲,竟然發現自己能夠站起來了,只是右腳踝隱隱還有一些疼痛。
牧非揉揉生疼的肩膀,哼道:“好心沒好報!也罷,反正我們,都互不相欠了,以後,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
夏侯瑤知道自己打錯人了,卻不肯認錯,道:“誰叫你那麼用力的?”
牧非躲開一旁,不答話,反而道:“我,不想理你了。”
夏侯瑤氣道:“誰要你理,你個大騙子!”
牧非駁道:“什麼大騙子,我當時,分明已經提醒你們好好看着裘兒的,是你們自己的錯,咦,裘兒呢?”
忽而發現裘兒不見了,擡頭,也沒有看見裘兒,那時,裘兒,是從自己的懷中,跳出了深坑。
夏侯瑤被他一駁,無言以對,指着牧非:“你……你強詞奪理!”
牧非答道:“本來就有的事實,怎麼算是強詞奪理?”
夏侯瑤面紅耳赤,道:“你……你這無賴,我……我不理你了!我,去找出路!”
走到一旁坑的一側,試圖着要爬上這深坑,可是,都只能是徒勞而已。
這時,牧非在一旁,似是調侃:“這坑太深太滑了,沒有外面人的幫忙,是上不去的。”
夏侯瑤急道:“那怎麼辦,天都快黑下來了,爹孃哥哥找不到我,一定會好着急的!都怪你!”
牧非無辜道:“怎麼又怪我,是你自己掉下來的,況且,千怪萬怪,也怪不到我的身上。”
夏侯瑤奇道:“那要怪誰?”
牧非氣勢壯壯的說道:“當然是挖這坑的獵人了,誰讓他把這坑弄得怎麼深,又這麼滑的。”
夏侯瑤“噗嗤”一笑,罵道:“淨是些歪道邪理!”
牧非冷哼着,不答。
遲疑着,
夏侯瑤小心翼翼的道:“剛纔,謝謝你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牧非一愣,漫不經心,道:“牧……非。”
夏侯瑤細細咀嚼着這個名字,思索,正想着要說出自己的名字,牧非搶道:“你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你,你叫夏侯瑤,是夏侯烈的女兒……”
夏侯瑤一愣,明白過來,幽幽嘆道:“近來,歷下城裡形勢危急,爹爹近來忙着軍務,終日鬱鬱寡歡的,好久,都沒有見過爹爹笑了。”
牧非有所觸動,想起什麼,剛要說些什麼,又聽夏侯瑤說道:“城中到處都在招兵,我看你古靈精怪的,若是參軍的話,肯定讓秦軍頭疼不已,你爲何不去應徵呢?”
牧非答道:“當兵有什麼好玩的?哪有如此的愜意自在!”
夏侯瑤嚮往着道:“兵士能夠上沙場殺敵,建功立業,成就一世的威名,都是很多人的夢寐以求呢?”
牧非看見夏侯瑤憧憬的樣子,道:“看得出,你很想應徵的樣子?”
夏侯瑤一嘆:“可惜,我是女兒身,軍營只收男兒的,不然,便能上陣殺敵,爲爹爹排憂解難了。”
牧非一哂,不滿道:“誰說不許女子參軍的?”
夏侯瑤一愣,不由得有些癡癡:“謝謝你!”
牧非不明白,愣住,半晌,他想到夏侯淳,道:“你不是有個哥哥,夏侯淳,你哥哥那麼厲害,自然會幫得了你爹爹很多的。”
夏侯瑤點頭,嘆道:“哥哥八歲就跟隨爹爹參軍了,這些年,確實幫了爹爹好多,只是,那些都不是我做的,我想要的是,自己能夠親力親爲,爲爹爹排憂解難。”
牧非嘆息一聲,夏侯瑤問道:“怎麼了?”
牧非道:“你們真好,至少還有着爹孃的疼惜,可是我,八歲的時候,就不記得爹孃的樣子了。”
夏侯瑤訝道:“怎麼,你都沒有見過他們的嗎?”
牧非點頭又搖頭:“記憶中有一點點的印象,只是記得那些破殘的畫面,斷斷續續,隱約,那些畫面是一座座宮殿……”
忽而,牧非捧着腦袋,大聲喊痛,腦海中重新閃現那些破碎的畫面,一點一滴,如同雨點,一絲一片,如同雪花,那般真實的存在着,卻又是那般的虛無,不可觸摸,一切斷斷續續,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要抓住,卻又力不從心。
夏侯瑤看見牧非痛苦的樣子,急問:“你怎麼了?”
牧非忍痛回答:“沒什麼事情,只是舊病復發了。”
“那,這該怎麼辦,我們都被困住了,沒有地方醫治……”
“過一會兒,我就會沒有事的!”牧非強調着,但是,夏侯瑤看着他痛苦抱頭的樣子,始終不相信事情說得如牧非口中的那般輕鬆。
突然站起上來,朝着坑口大喊:“有沒有人啊,快點救救我們啊!”
喊了許久,都是未見響應,夏侯瑤不禁失望,垂下頭,看見牧非一臉的調戲意味,看着自己:“都說過了,我沒事!”
夏侯瑤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牧非道:“我都說過的,我只是舊病復發,很快就好,你又不信!”
夏侯瑤苦笑,不想再去理他,找了一塊乾淨地,坐下,隨手撿了一枯枝,在地上刻刻畫畫
,牧非想湊上去,這時,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從坑口傳下:“下面有人嗎?”
夏侯瑤一臉欣喜,牧非倒是驚訝,心中想道:竟然被她碰上運氣了。
搖着頭,聽見夏侯瑤急促的聲音:“有人,有人。”
坑口的聲音再傳下:“好,你們等着,我找東西,拉你們上來!”
隨即,腳步聲遠去,稍後,腳步聲又由遠及近的傳來,顯是那人找了繩子返身了。
一根繩子被扔下深坑,牧非讓夏侯瑤先上去了,夏侯瑤抓緊繩子雙腳蹬在坑壁上接力,小會兒,上去了。
繩子再被扔下,牧非一把抓住,藉着蹬力在坑壁上左右開弓,快要近到坑口,忽而,牧非猛的感覺不對,繩子上的力量隨機一散,那時,心中一駭,這繩子太不結實,竟然不能承受住他的力量,心駭間,繩子已經斷了,身子開始往下墜,忽而感覺手臂被人抓住,身子隨即一輕,踏實的站在了地面,驚險的躲過了一劫。
牧非心有餘悸,往坑裡看了一眼,黑漆漆一片,忽而,一道白影飛來,夏侯瑤歡道:“是我的裘兒!”
伸手要去接裘兒,怎料裘兒徑直着投入牧非的懷裡,夏侯瑤訝道:“原來你……”
牧非一笑,夏侯瑤又道:“這次可多虧了裘兒,不然我們非得在這坑裡困上幾天了!”
牧非一愣,道:“不是他救我們上來的嗎?”他指着少年,剛纔,驚險的一刻,便是少年抓住了自己的手。
才注意到,少年,自始至終,在盯着自己懷裡的裘兒,牧非眼珠一轉,猜道:“難道是你追着裘兒,然後裘兒將你帶到這裡來的?”
少年瞠目結舌,不知道牧非是怎麼知道的,那時,他在半路上走着,忽然看見了裘兒迎面走來過來,他聽說過雪貂,在一些古籍中也見過介紹雪貂的篇章,因爲,罕見,所以他也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想也沒想,追了上去,只是那雪貂速度極快,他根本追不上,原本以爲自己會跟丟雪貂,不想,跟了一路,那雪貂彷彿等着自己一樣,他想起雪貂是極具靈性的,難道這貂兒要告訴自己什麼,一路跟來,雪貂在這裡不見了,然後他就聽見夏侯瑤的呼救聲了。
夏侯瑤搖頭道:“你是聰明,不過,你這聰明都是用來捉弄人的,這樣太不公平了!”
牧非一怔,待要反駁,夏侯瑤忽道:“天已經這麼晚了,爹孃與哥哥一定擔心死我了!”
牧非道:“先找個地方歇息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夏侯瑤附和:“對,都累死了,都是被你害的。”
牧非白了她一眼,問了少年的名字,原來這少年叫公子昇,他說自己恰巧來到齊地遊歷的,牧非有些不信,想要拐彎抹角追問下去,夏侯瑤問道:“附近有沒有歇腳的地方?”
公子昇思索一陣,眼睛一亮:“對了,前面不遠處有一座廢棄的破廟。”
牧非嘀咕:“怎麼又是破廟啊,好像自己這一輩子只能住破廟了呢?”
夏侯瑤聽見牧非的嘀咕聲,按圖索驥:“你可以選擇參軍啊,到時候,立了軍功,便可以不睡破廟了。”
牧非尋思:這個到時候可以去試試,而公子穆心頭一凜:參軍?又是戰爭,爲何,自己彷彿,無法避免,這樣的宿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