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險境,沒有,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遲疑,只能是貽誤戰機,因而,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劍被隔開,再次的回身,劍光刀影,決絕,不回頭,直直插入,重重地封鎖,斷開,秦軍的封鎖,終於在險境中,破開一條通路,生的通路,卻是通往別處的一條死路。
一路下去,終於,是不捨,再回頭,看的時候,一切變得遙遠,所有的都開始變得陌生,變得不認識。
遙不可及,所以,變得愈加想去觸摸,然後,被諷刺的遍體鱗傷,倒下去,也只能是一具行屍走肉。
牧非突然轉身,腦海中,想着,爲何,她的那一劍,還是沒有刺下去,如果是,一切都會結束,她卻沒有,還要將一切延續,痛苦的源泉,奔流而來,是每條他必須要經過的溪流。
那時,聲震山巒之時,秦軍,形成的洶涌人流,還在迅捷的涌進,逆着牧非的方向,進入這絕望的城池,剩下的只是絕望,想象中的時候,他醒悟過來,抱着一絲希望,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王賁。
在那裡,王賁,正好,迎上的目光,看不出的複雜,都是彼此的不解與疑惑。
遲疑,還是穿越過人流,終於接近,王賁,那複雜的眼神,投在牧非身上的時候,牧非突然,質問的語氣:“城池已被攻破,他們不過是一羣殘兵敗將,爲何,要趕盡殺絕!”
王賁沒有牧非想象中的那般驚訝,生氣,反而很平淡:“你覺得這樣很殘忍?”
點頭,在牧非眼中,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王賁卻一笑:“如果,你不變的殘忍,便只能是弱者!”
“那我寧願作爲一個弱者。”脫口而出,看不出,絲毫的猶豫,卻令王賁一驚一窒,他冷笑,目光在慘烈的戰場流連:“如果,你要做弱者,那你,就只能一直被人保護……”
很震驚,幾乎是窒息,擡頭,還能看見王賁冷漠的表情,牧非,他幾乎不能回答,王賁的這番說辭,已經讓他無話可辨,只能沉默。
暮色,墨色的迷煙,在衝破禁錮的那一刻,黑色的蒼穹如同,惡靈,兇猛的撲來,來不及逃避,卻也無處可逃,所有人都開始置身於這絕望無邊無際的暗夜。
戰爭,從一開始,已經持續到了現在。
劃破了這,暗夜,是無窮無盡的哀怨,痛苦……
輾轉過來,好像又回到當初,那些危機萬分的時刻,都是爺爺,保護着自己,不棄不離,不怨不恨,那個時候,他心中,有一種感覺,是安全。
如今,無處不在的危機,他心中突然忐忑,不安,突然間,明白,在一個念頭滋生的時候,再看去,王賁冷峻的臉,目光的定格,冷漠將血腥的戰場點亮,燃燒。
牧非,他無法去阻止,因爲,他感覺自己力不從心,很弱小,因而,會害怕。
那時,已經不知是什麼時候,夜色再次沉溺的時候,戰場的漸漸僵冷,變成了一種未知,不可預知的死亡,與沉寂,是最最可怕的孤獨與摧毀。
在遠處,山峰的盡頭,茂密的深處,夜色完全沉浸的時候,月華初升,初冬的月,透出一股子的冰寒,在山的那頭,一直站立的司馬遽,終於微微動了一下,從高地上走下來的時候,感覺不到自己的身軀,月色的銀白揮灑在身上,蒼白,映現的面容,有些駭人。
白統領跟在他身後,感同身受,見過了這樣的一場戰
爭,勝敗強弱之勢,一眼辨別,其實,早就沒有了多少的希冀,魏國的復興,原本還是一個夢,可以去實現,如今,變成了一種幻想,只能去想象,去揣度。
沉默,爆發的可笑,尖厲的諷刺嘲笑,轉而成爲山脊的風吹草動,讓白統領猛然警覺,出手,三箭齊發,刻不容緩,不容置疑的毀滅,去,印證心中的猜想。
沉重的聲響,三箭飛入叢木之中,聲響盡頭,便又沉寂,他舒心的時候,爲自己的警覺不解,原來,自己一直是這樣的活着。
感嘆,擡頭,發現司馬遽對剛纔的風吹草動沒有絲毫察覺,自顧自,不知路在何方,盲目,而,孤獨哀傷。
原來,他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老者,與常人無異的老者。
白統領追上,想出言安慰,實在找不出,可以說出的話語,只能,一直默默跟着,在司馬遽的身後。
哀莫大於心死!心死之人,也就再也不在乎什麼!
路,好像無窮無盡,走在腳下,竟然,找不到,踏實的感覺,白統領,驚異,才發現,剛纔自己的感覺沒有錯,果然,有人,跟蹤着自己。
那些人,再也沒有掩藏,走出,給白統領的是一種震驚,一種懼怕。
“竟然是你們?”穿插在他的聲音中的,有着驚異不定,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顫抖。
那時,劍影之下,看不清來人的面容,倒下的時候,還能看見那妖媚的笑,劍的絕快,在視線中慢慢掩蓋失去光芒的時候,還是看見了司馬遽無力倒下去的孤獨與哀傷,他的解脫,終於成爲一種釋,懷那時,無能爲力的閉上,冷漠的眼睛,將一切這個世界的絕望,悲哀,拒之門外。
“公子,公子……不好了……”闖進來的士兵,突然驚愕,看見公子昇打包行裝的動作突然停滯下來,明白了:“公子,……你難道還要走。”
公子昇一愣,聽出那聲音與以往不同,遲疑,卻還是緩緩地去拿包裹,走出,不顧身後士兵的失落悲痛表情,走出營帳,不回頭,卻擡頭,看見,那一幕,讓他窒息的畫面。
身子惴惴不安,眼看着便要倒下去的白統領,被身後的一大羣士兵攙扶,緩慢朝着公子昇走來,公子昇的目光,定格在白統領的懷中,那具冰冷的屍體,是司馬遽,他怎麼樣都能一眼看得出。
驚愕,壓抑不住:“爲何……”
白統領心一涼,沒有聽見公子昇的話,卻看見公子昇身上的包袱,老將軍的死,還是沒有阻止得了公子的義無反顧的離開:“公子,還是要離開嗎?”
公子昇一愣,只能點頭,心中堅決,心意已定,不管如何,他都不願參與到這場戰爭,轉身,走去,從人羣中艱難的不回頭,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軀體上散發的某種氣息,讓他沉重的窒息,司馬遽,是一個好的臣子,忠心的輔佐者,只是,錯在了一直的堅持,執着,甚於頑固。
步子再次的邁出,身後傳來白統領聲音:“公子,你記住,我不姓白,姓夏侯名嬰,總有一天,公子會知道,司馬將軍堅持的,不只是幻想!”
一鄂,卻還是沒有停下,走去,踏在腳下的感覺,複雜難懂……
三日,被突破之後的歷下的防線,彷彿是齊國境內的最後一股反抗的力量,秦軍東進,幾乎沒有再受到的阻擋,大勢趨趨,釋放在齊國這片土地上的洶涌,終於因爲齊王建的委屈求降
而告終,僵冷的戰場,終於冷寂的時候,卻還是那般的冰冷的現實,觸摸,便是傷痕累累的痛。
那個夢啓動的時候,到結束,是幾十年的時間,剩下的時間,是堅守,撼護……
秦國。
朝堂之上,是裝點的金碧輝煌。
高高在上的嬴政俯視着殿堂下面,虎目耽耽,有着說不出的威嚴。
匍匐在地的是一個男子,他叫李斯,一直以來,是嬴政身邊最最親信的人之一,然而,作爲嬴政的親信,他卻更加懂得,嬴政的可怕,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擡頭看去,那絲毫不能觸犯的龍顏,與之不遠,在朝堂的中間,站立着一個魁梧身影,頗爲奇怪的是,唯獨他,昂首擡頭,迎上嬴政那虎目耽耽的眼光,是絲毫的不懼。
“衛嗍,這,你是如何解釋?”半晌,嬴政冰冷的嗓音在朝堂中傳開,目光落在一個錦盒上面,那金雕玉琢的錦盒,究竟藏着的是什麼,觸犯了嬴政的龍顏。
衛嗍絲毫不懼,心中卻隱隱的傷痛,面不改色:“那錦盒中,便是你要的人,我欠你的,只有兩件事了!”
匍匐在地的李斯,不禁動容,至今爲止,放眼四海,還沒有人敢面對面跟嬴政如此說話,如此的不敬,除了此人,眼前這個叫衛嗍的男人,從他身上透出的那種威嚴,李斯不得不說,有着一股駭人的力量,會讓人情不自禁的害怕,他不知道,是否,嬴政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偷偷擡頭,看去,耳中聽見嬴政放聲一笑,似是語氣緩和,道:“衛先生說笑了,寡人很滿意,先生做的一切,只是,不知道,那個孩子,他在哪裡?”
“他死了!”
嬴政先是震驚,繼而大怒:“寡人,不是囑託先生一定將孩子活着帶回來的嗎?”
李斯心駭,慌忙垂下頭去,衛嗍卻依舊冷漠,不去看嬴政,不懼不怕,一步一步,不徐不緩,走出,那座宮殿。
陰冷散發,一時間,是靜!
直到衛嗍轉身離去,消失在宮門時,嬴政的視線才從某處收回,心頭翻涌的震怒,坐立不住,從龍椅上走下,一步一步,徐徐的,跨下那光鮮的階梯,又一步一步踱到李頤的身側:“李斯,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是怎樣的嗎?”
李斯心駭,腦袋幾乎碰到地面,他知道,嬴政是真的動怒了,爲了衛嗍的傲,衛嗍的忤逆,衛嗍的大逆不道,揣度心思的時候,聲音低得連自己幾乎都聽不清:“微臣得到密報,衛嗍曾經去過王將軍那裡……”
“哦”,嬴政怒容稍息:“你認爲,那孩子沒有死?”
李斯輕應:“是!”
嬴政踱着步子走開,通明的燈火,映得秦國內廷猶如白晝,奢豪華麗的宮牆,精雕細琢着斑斕多彩的圖案,象徵着大秦帝國的威嚴,嬴政威武的身軀,在宮牆上,投射出巨大的陰影,燈火的光明,好似暗下去,卻又因爲飛蛾的撲動,凌亂,卻明亮起來。
李斯察顏觀色,深知嬴政的弊病,擡頭,不再那麼恐懼:“陛下,據臣所知,幾日前,齊國滅亡的消息傳來,帝國的偉業,即將達成,只是各國的違逆勢力仍是不可小覷……”
嬴政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不可置否,是一種霸道:“飛蛾撲火,不自量力!”
劍影,將燈光隔斷,從中間斷絕,落在地面的飛蛾,撲騰,掙扎着死去。
回劍入鞘,嬴政仍是背對着,李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