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的壽宴上夫人們各懷心思,有的是真心,有的是虛情,不過我想大長公主其實並不在意這些吧,論地位,她是高高在上的大長公主,歷經六朝帝王,又親眼目睹了靖康之恥,論榮華,他是公主。雖一生平淡,卻也不缺用度,正因爲如此她才遠離京都,偏居這一隅,求的是清靜灑脫。
宴罷各家夫人紛紛散去,熱鬧的園子一下子又安靜下來了,前院的賓客也陸陸續續離開,趙士成顯然已經有些扛不住了,隨意坐下來吩咐下人沏了一壺醒酒茶,慢慢飲下,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人,是自己陪姑祖母去後院看到那個不卑不亢的女子,不知她是哪家小姐,算了,若是有緣還會遇到的吧。
“程兒,你怎麼坐在這裡,剛喝完酒,吹了風,着涼了我可心疼。”大長公主由人扶着顫巍巍的走來。
趙士程看到大長公主來尋他,連忙起身扶住她“我知道是姑祖母心疼孫兒,可是我哪有那麼嬌氣,我又不是大姑娘。”
“程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雖說你爹孃不在了,可你還有衆多兄長和嫂嫂,還有我,你要是中意哪家姑娘我去給你說去。”
“姑祖母,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從小也是您看護着我,想看我娶妻生子,可緣分可遇不可求,您放心,如果遇到了,還得麻煩您去給我說親呢!”
“你這個小子呀,我真拿你沒辦法,你須知道濮王府、儀王府和我這大長公主府都是你的家。”
“孫兒曉得,過幾天我就回去看看哥哥嫂嫂們。”
“嗯,我看你今天也是累了,我找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姑祖母,不用,咱們這府裡我閉着眼都能走。”
“你也學會貧嘴了,那你自己去吧。”
趙士程告了退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趙士程這幾天一直在街市各個鋪面攤點閒逛,也不是他心血來潮,實在是他的兄長太多,下一輩的子侄更多。要回去得煞費苦心的挑很多禮物。
禮物挑完了該先去哪家王府好呢?大哥是長子,承襲了父親入嗣的濮王府。二哥承襲了皇上對父親追封的儀王府,其他兄長都隨大哥留在了濮王府,只有二哥一家在儀王府,還是先去濮王府吧,先去看大哥。
趙士程到了濮王府,門外守兵一看是他,立馬開門迎了他進去。身後的小廝拿着他買的禮物跟着進了王府,也不用引路,趙士程來到王府正廳,大哥正坐在那裡與五哥說着什麼事,他走到門外就大聲呼喊大哥,我回來了,你看看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身爲大哥的濮王看着自己這個不着調的十一弟,也是無可奈何,雖然自己與她不是一母所生,畢竟他們都是父親的孩子,從小父親就教導他們要兄友弟恭,而且父親的後院雖然女人不少,卻也未有爭寵,上下相處的都很融洽,十一弟還未長成父母便相繼辭世了,說起來也是自己看着他長大的。
“你這是隻看到大哥,看不到我呀。”老五打趣道。
“哪能啊,我這不是給你帶禮物了嗎?”趙士程指了指身後的禮物。
“哦,是嗎,這些都是給我的?”
“當然不是,還有各位哥哥和嫂嫂們的,下面的一些小玩意兒是給清兒、瑤兒他們帶的,喏,你瞧,這小兔子多可愛。”
“老四,老六,老七他們都不在府裡,都出去辦事去了,留下晚上一起吃飯。”大哥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好,既然回來了我又不會跑,你不用看我那麼緊。”
“從小到大,你偷溜的次數還少嗎?”
“那不還小不懂事嘛,讓諸位哥哥和嫂嫂費心了。”趙士程一本正經的說道。
“先回去休息吧,你的院落每天都有打掃。”五哥看趙士程要被大哥說教給打了圓場。
“哦,我先把這些禮物送到各個院子裡,然後去儀王府看看二哥,我去去就會。”
“也好,老二一家在儀王府,倒顯得的有點單薄了,你去說道把他們也叫來,咱們一家很久沒坐在一起吃飯了,就連今年的年夜也沒聚齊。”大哥所有所思。
“是,大哥,我這就去儀王府。”趙士程把禮物交給五哥代爲送到各房,於是就出了濮王府,吩咐車伕駕着馬車去了儀王府。
事情不湊巧,到了儀王府,招待他的是儀王世子趙子廉,趙子廉接過下人手中的茶遞到趙士程面前“十一叔,請喝茶,父王外出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在這裡歇一會兒吧。”
“你去忙吧,我在這裡等二哥就行。”
“十一叔,我在這府裡也沒什麼事,就陪你坐會兒吧。”趙子廉看着這個與自己差不了幾歲的十一叔,十一叔自在隨性慣了,自己都已經成親了,十一叔卻還沒有娶妻。
“十一叔,你什麼時候成成親啊?”趙子廉突然問出口。
趙士程明顯一愣,這孩子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兒?他帶着探疑的目光看着這個侄子。
趙子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是我父王整天唸叨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成親了。”
“唉,二哥是不是太清閒了?這一府老小還不夠他操心的。”趙士程搖搖頭。
“十一叔,我都已經成親了,你還沒有給我找小嬸嬸,是不是過分了。”趙子廉瞪着眼,氣呼呼的。
嗯,這纔有個孩子樣,雖然說趙子廉也不小了,自己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可叔叔看侄兒就覺得是孩子。
趙士程笑了笑,並沒有給出答覆,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期限。
叔侄二人聊了一會兒,儀王府的主人終於回來了,趙士程和趙子廉都起身叫了聲,二哥,父王。
儀王看到自己的十一弟過府,明顯是高興的,自從父親不在了以後,他們這一大家子便分爲兩個王府,逢年過節也聚不到一起,尤其是自己一個人守着諾大的王府,雖說有王妃,側妃和一幫孩子們,可他還是想念曾經那個熱鬧的濮王府。
“你今天怎麼來府裡了?我去讓下人收拾一間屋子,就在這裡住下吧。”
“我剛從大哥的濮王府過來,大哥讓你過去一起吃飯。大哥說很久我們沒有聚齊過了,你就帶着嫂嫂和孩子們一起過去吧。”
“也好,我們是很久都不曾聚過了,也該去看看大哥和大嫂他們了,不過往後你得來儀王府住。”
趙士程剛開口想拒絕,就見二哥神情有些落寞的看着他“小十一,你就來府裡住幾天吧,就當是陪陪哥哥,濮王府一直都熱熱鬧鬧的,可我這儀王府裡冷冷清清的,除了你二嫂和孩子們,沒有一點人味。”儀王的嘴裡蘊出苦澀,誰也不知道他一個人支撐着一個王府有多難。若不是自己是次子,自己根本就不想繼承這王府。人人都羨慕的榮耀對他來說是個燙手山芋。
趙士程看到二哥瞬間有些心疼,於是就應下了,只是在心裡盤算着如何回去跟大哥說,儀王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大哥那裡我去說,去大哥那裡吃過飯你就安心回來跟我住下,幫我和世子打理王府。”
儀王叫了下人去通知王妃和孩子們,王妃出門看到趙士程有些歡喜,自己這個小叔子自己當年可是當半個兒子養的。孩子們見了都恭敬的叫了聲十一叔,便一個一個上了馬車。
馬車行至濮王府,暮色已經降臨。進了府門,各房都已經到齊了,大一點的孩子們都恭敬的站在那裡,小的早已玩鬧成了一團。一一打了招呼,便進去坐下。
“讓你去請你二哥,你可倒好,去了這麼久纔回來。”大哥濮王訓斥着趙士程。
儀王擺擺手“這不怪小十一,他去的時候我不在府,他是等到我回來,我又拉着他說了會兒話,纔來的有些晚了,這都是我的錯,我自罰三杯。”說完就讓人滿上了酒連喝三杯。
“好了好了,自家兄弟,還能真的氣他不成。”大哥說道。
於是兄弟一桌,各房夫人們一桌,孩子們聚在一起。由於是一家人也沒有男女隔開的道理。大家坐在一起話些家常,紛紛打趣趙士程,誰讓他是家裡最小的。又還未娶親。
酒過三巡,外面已經燈火闌珊,府裡還是熱鬧非凡,也是時候會府了,儀王攜家眷起身告別,順便叫了趙士程一起走。
濮王看到趙士程也要走問道“你準備去哪兒?不是說這次就在府裡一些時日嗎?”
趙士程還沒有開口,儀王先開口了“大哥,就讓小十一去我府裡住着吧,你看濮王府裡有三弟他們幫你操持,我的府裡現在也只有廉兒能幫幫我,就讓小十一去幫幫我。”
“他不去給你添亂就不錯了。”濮王對此嗤之以鼻。
“正好你嫌棄他,那他就跟我走了。”儀王笑了笑,拉着趙士程往前走。
“唉,二弟,你真是會抓人話柄,就讓他就在這裡吧,當時我們說好的。所有兄弟有我照顧。”
儀王佯裝生氣“是啊,大哥,當年分府的時候,我本想帶着八弟他們幾個小的去我的儀王府照顧,可是你怕我新開府照顧不到,於是把他們都留了下來,如今我有能力打理好自己的王府,就想照顧照顧自己兄弟,其實說是照顧,不如說是想有個兄弟陪陪我,你看你這裡兄弟們擡頭就能見,可我呢,始終一個人,大哥,你就不能順着我一次嗎?”
儀王的眼裡已經閃爍着淚花,其他兄弟也都紅了眼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同父不同母,可感情一直很好,他們也知道老二當初自己出府的不安,可是儀王府是皇上下昭追封他們父王的,必須有人繼承,兄弟們推來推去,還是選擇了長幼有序,把二哥推了出去。他們知道這麼多年他的不易。
濮王聽了這話,也是心疼自己的兄弟,於是就讓趙士程跟着回了儀王府,只是交代要是在儀王府住不習慣就回來,院落一直給他留着。
於是儀王一行人就離開回了儀王府,趙士程的屋子已經收拾出來,儀王交代他早些休息,明天帶他一起去看看王府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