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胎

濮王府裡還是和從前一樣,只是又多了幾個孩子,比從前更加熱鬧了,而我們住的地方還是成親時的院落,已撤去了滿屋子的紅綢換成了淡雅的佈置,這應該就是趙士程自己從前的佈局吧,如今我又懷孕了,大嫂怕我磕到碰到,把有棱角的東西放的離牀榻遠遠的。

剛嫁過來的時候沒注意看這院落,原來景緻竟是這樣好,推開窗子就能看到紫藤纏繞,只不過現在不是花開的時候,只有綠油油的葉子,風吹過沙沙作響,擺動着下垂的腰身。我在想象着曾經趙士程是不是也這樣坐在書桌前看看書看看外面的景緻,調節一下看書的疲勞。

趙士程從濮王那裡回來,看到我盯着窗外,他現在我身後,靜靜的陪着我,其實我聽到他的腳步聲,知道是他就沒有收回視線,自從大夫交代我要多休息,我就被強制躺在牀上休息,他們害怕我動了胎氣,讓我這胎不滿三月不能下牀,可我哪能忍住,這不我終於在懇求下,趙士程這才答應讓我下牀在屋子裡走動走動,我向往屋子外的春光,也想去仔細瞧瞧濮王府的所有景緻。

“是不是想去外面看看?我知道你在這屋子裡悶了,來,我們去牀上躺好,我給你念書聽。”趙士程像哄小孩子一樣把我扶到牀邊,讓我躺下,他拿了本書坐在我身邊給我念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特別喜歡聽他給我念書。那醇厚的嗓音詩詞從他嘴裡念出來,別有一番韻味,聽着聽着我睡着了。

趙士程放下手中的書,低頭在我耳邊呢喃“婉兒,你辛苦了!”然後起身坐在那遠離牀榻的書桌旁,他同樣看着外面的紫藤出神,以前的他坐在這裡眼中就只有書和外面的景,如今他又多了牽掛,唐婉和孩子,唐婉的身體差,這好不容易懷孕了,可他依舊開心帶着不安,他害怕失去。他不想失去她們任何一個。

他看着熟睡的唐婉,越看越不安,最終起身去了大嫂處,大嫂每天都會來照看,也會交代很多注意的事情,他還得再去問問才行。

“大嫂,我有些事情想問你。”趙士程看到濮王妃直接開門見山。

“怎麼了,十一弟,可是弟妹有什麼不舒服?”濮王妃趕緊放下手頭的東西。

“大嫂你彆着急,不是她有什麼不舒服,她又睡下了。”趙士程看着着急的濮王妃說。

“哦,那是什麼事兒啊,你還真嚇了我一跳。”

“就是你有清兒的時候有婉兒這麼嗜睡嗎?我感覺她睡的有些太多了,只要躺在牀上就能睡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對?”趙士程把心底的疑惑講了出來。

“她是睡的有些多,我有清兒時也不太愛睡,就是有些孕吐,不過清兒在我肚子裡也很乖,沒折騰我多久就好了,弟妹身體有些弱,又是雙身子,可能勞累些,所以睡得多,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下牀亂跑,她這胎呀得好好養着,你可一定要看好她,不準讓她下牀走動,滿了三個月讓大夫瞧瞧在說能不能下牀”濮王妃最後有些嚴厲的警告趙士程,她怕趙士程胡來。

“大嫂,你放心吧,我會看好她的,決不讓她下牀走動。”趙士程有些心虛,剛剛還在書桌旁望風景,本來想找個機會帶她到院落裡走一走,看來是不能了,也是爲了她和孩子好,她應該能理解。

“既然她又睡下了,我就不去打擾了,晚一點我再去看看她。”濮王妃說。

“大嫂,你也不用那麼操勞,有我在照顧,你就放心吧。”

“我答應過你大哥一定要照顧她們母子平安的,還有你二哥那邊,如果不是說我來照顧,你二哥能放你們回來嗎,既然我應承了,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要不一旦有什麼我沒照顧到,我自己也過意不去。”

“那我先回去了。”

趙士程走在回去的路上,心稍稍有些放下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唉,只是不能再縱容她下牀了,要是真的傷了胎氣可不太好辦。想想怕自己不在,她醒過來又要下牀,就快步走了回去。

我在牀上睡的安穩夢裡夢到我和趙士程還有孩子在那一片桃花林裡穿梭,那裡只有我們一家三口,孩子的眉眼像極了趙士程,只是性子不太像趙士程那麼如沐春風,倒是有些調皮,妥妥的一個搗蛋鬼,夢裡我聽到孩子叫我孃親,要讓我抱抱他,我張開手準備去抱,卻被一雙手阻攔了,“都多大的孩子了還讓你娘抱你,你娘都有些抱不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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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爹爹抱。”軟糯糯的聲音,只撞人心底。趙士程伸手抱起了孩子,我們一起走出桃花林可是走着走着突然趙士程和孩子都不見了,原地只剩我一個人,我大聲的呼喊,卻沒有人迴應我,腳下的地也開始往下陷,我的身體也開始往下掉,我想抓住什麼卻怎麼也抓不住只聽得耳旁有大笑的聲音你大限到了,跟我們走吧,我掙扎着“不要,不要,我還想在看他們一眼,最後一眼。”還是沒人回答我,我的周圍一片漆黑。突然耳邊聽到有人叫我“婉兒,醒醒,醒醒。”我掙扎着睜開眼睛,看到趙士程驚慌的坐在我身邊,嘴裡不停的叫着我,看到我醒了問道“你是不是做什麼夢了,夢裡可是夢到我了,一直叫我名字,可我怎麼叫你你都不醒。”

我看到他坐在我的牀頭,抓着我的手,確切的說是我抓着他的手,我終於徹底清醒了那不過是一個夢,我想要坐起來,他伸手把我拉起來在我身後放了一個墊子,很軟和,方便我靠在那裡。

我看着趙士程說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的孩子長得特別像你,卻是個調皮搗蛋的,跟你的性子差遠了,我們一起去了桃花林看桃花,我們都很開心,可是一轉眼你跟孩子卻不見了,我不停的找你們,喊你們的名字,卻沒有人應答我,我急壞了,不停的一直喊。”我把夢裡的故事告訴了趙士程。

趙士程抓緊了我的手“我這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呢,還有我們的孩子如果是個男孩以後長大了是要一起保護你的,怎麼可能把你拋下,夢都是相反的,所以我們一家三口會好好的,永遠在一起。”趙士程跟我保證。

“趙士程,你小時候是個乖孩子嗎?爲何夢裡的孩子那麼調皮?”

“夢裡都是反的,孩子一定會很乖。”趙士程又重複了一遍,可是孩子會很乖這句話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吧,他自己小時候就是調皮搗蛋,他的孩子怎麼可能乖,可是他絕不會把這些告訴唐婉,免得她又胡思亂想。

稍晚的時候濮王妃過來了,看到我的氣色有些差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大嫂,我都挺好,只是今天睡覺做了個夢,沒睡好,還是有些累。”

“嗯,孕婦啊,就是容易胡思亂想,所以睡覺的時候就容易被夢給纏上,越睡越累。別想太多。”濮王妃安慰着我。

“大嫂,你也不用這麼勞累着來看我,我這都挺好的,有相公照顧我就足夠了。”

“我跟所有人都打過保票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若是有什麼差池,你讓我怎麼和所有人交代。而且我也只是過來跟你說說話,送些吃的,沒什麼勞累的,你要聽話,在牀上好好躺着,不能下來走動,等滿了三個月大夫說可以下牀了,你就在屋子裡動動就好,別出門再衝撞了什麼。”大嫂反覆叮囑道。我也只能乖乖聽她的話。大嫂看到我沒什麼事情也就放心的離開了。

自從我來到這濮王府,就沒出過這屋子,整天不是躺着就是睡着,偶爾在趙士程的縱容下,他會扶着我到書桌前坐一坐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本來趙士程看我喜歡那些東西準備折一些放在屋裡,可是濮王妃看到之後就讓趙士程給扔出去了,說是怕有些花孕婦聞了反而不好,從此以後趙士程就再沒敢往屋裡拿那些花草了。

還有那桌子上的水果,濮王妃每次來總會帶些水果拿來,說是孕婦吃了身體好,對孩子也好,我每天都會吃一些,可大部分是吃不了的,我會讓趙士程替我分擔些,其實趙士程是不愛吃這些的,可是在我的脅迫下,他會吃下一兩個剩下的,濮王妃會讓人撤走每天都會更換新鮮的放在這裡。

回來濮王府幾日之後我是有些想見見那些孩子們,可是被拒絕了,怕孩子們進來玩耍撞到我,我都躺在牀上,他們怎麼能撞到?我對這件事情表示疑問,最後趙士程被我問的沒辦法,只得說是怕影響我休息,而且我們不是想養一個乖孩子嗎,若是孩子在肚子裡聽到外面哥哥們玩耍,他也想要出來玩,肯定會在裡面不安穩,一來怕動了胎氣,二來孩子容易調皮。好吧暫且我就信了你的話。

在這王府裡,我現在就是所有人的照顧對象,真真是做到了十指不沾陽春水,躺在牀上度日月,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兒,我想出去看看這個願望不知何時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