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陸游

這邊送走了王府衆人,唐府又恢復往日的寧靜。只是唐府與王府結親的事隨着兩個王府的大陣仗,消息也就傳了出去,有些人是真心賀喜,有些人則是涼言涼語。

儀王並沒有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和自家大哥一道回了濮王府,一路上濮王都陰沉着一張臉,進了王府也沒有好臉色。府裡的僕人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好,誰都不敢去觸黴頭,幹活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錯了事,訓斥倒是小事。被趕出府就得不償失了。

趙士程看到大哥回來,本是很興奮的去迎接,可看到大哥這臉色,不禁有些不好的念頭,是唐府悔婚了還是提了什麼令大哥不滿意的條件。幾次想張口卻被大哥鋒利的眼神擋了回來。

待他看到一邊的二哥的時候剛準備張口就被大哥震耳欲聾的聲音擋了回去“老二,你是準備把婚事搞砸嗎?都跟你說了讓你不要開口說話,你是不是管不住你這張嘴。”

“大哥,怎麼回事兒?二哥可是今天在唐府裡說了什麼話?”

“上次傳話是唐府與我濮王府結親,你二哥今天在唐府直接放言要讓你們以後在他府裡住下,差點在唐府裡爭論起來。”

“本來小十一就住在我府裡,以後他們住我府裡有什麼不對,再說與我儀王府結親和濮王府也沒差別啊。”儀王在一邊不服氣,咬牙切齒。

“所有事關起門來咱們兄弟怎麼說都成,可今天是在外面,你這是在落我的顏面。就算兩個王府分開來,家裡還是我這個大哥做主。”

“大哥,二哥都是爲了我,就別吵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唐府那邊可還順利。”趙士程一邊勸解一邊轉移話題。

“嗯,唐家收了聘禮,婚期訂在六月初六,一切準備都來的及,咱們可以慢慢籌備。”濮王對着弟弟回答。

“好,我先跟二哥會儀王府把我的東西收拾一下,過幾天就回來。”

“不許離開儀王府,你說過要在儀王府住下的。”儀王出言阻攔,他不捨得弟弟離開。

“二哥,我得回府籌備成親事宜,那我成親怎麼辦?”趙士程攤了攤手。

“這不是離你成親還有幾個月嘛,再說了你剛剛不是說至於以後住哪隨後再議。”儀王異常狡猾,知道拿他剛纔說的話堵他。

趙士程不想再與二哥糾纏這個問題,繞過儀王自己一個人回府了,儀王這一趟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就和王妃打到回府。

濮王見一個個都走了,氣的吹鬍子瞪眼睛,還是王妃寬慰了幾句才歇下火來。

陸府裡,陸母聽到消息暗暗想着終於可以斷了自家兒子的念想了,省得他每天都還在想着如何與唐婉複合,自從唐婉與他和離,讓他娶了王氏之後,他就悶悶不樂,甚至有些敵對他這個母親了。這個唐婉還真是個禍水,沒想到她又去禍害王府了。

陸游得知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本想着只要唐婉不嫁,他還有一線希望,等有朝一日他考上進士及第了就能讓母親同意自己與她再續前緣,沒想到自己還未科舉,她卻要嫁與她人了。這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父母的主意,他不得而知。

陸游昏昏沉沉的回道房裡,那裡似乎還留着她的氣息,可很快她就再也不屬於自己的了。

“相公,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不是說張公子他們邀你同遊,要很晚回來嗎?”妻子王氏看到丈夫心不在焉,手裡拿着鳳釵。

“哦,張兄家裡有事,於是就散了”陸游回過神來看看妻子。緩了緩心情“你已經有了身子,就不要勞累了,有些事你吩咐下人就行了,別動了胎氣。”

“嗯,我知道了,娘也叮囑過我,我會小心。”王氏用手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已經懷孕三月有餘,婆婆直誇她肚子爭氣。還每天給她燉補品。

王氏小心翼翼的看了陸游一眼,然後又把眼神收了回來,她知道相公不喜歡自己,他喜歡的是與他和離的前妻,可那又怎樣,他和自己成了親,雖說對自己不算太溫柔,可自打自己有了身孕以來,他與她說話也多了,眼神也溫柔了不少,而這唐婉也馬上要成親了,與他再無瓜葛,到時他的目光應該會爲自己停留吧。

陸游覺得自己還是想去問一個答案,如果唐婉願意跟自己走,他願捨棄一切跟她走,王氏不是有身孕了嗎,就當是給母親留個念想。可這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他不想等下去,於是出了府去了唐府,他一到唐府門前,門房就認出了他,立馬進府稟告,得到的答覆是不見,他並不灰心,一直在那裡等,唐母怕傳閒話,最終決定自己以長輩去跟他說。

陸游見到有人出來,以爲是唐婉,眼裡閃過驚喜,看到唐夫人的那一剎,眼光終於暗淡了下來。

唐母一出府根本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陸游,當初我們家婉兒嫁給你時,你不知道珍惜,如今看她好不容易要再嫁你就來毀她名聲,你們陸家一個個都是豺狼虎豹,見不得我們家好是不是?”

“姨母……”

“別叫我姨母,我與你母親本是遠房姐妹,她卻苛待我的女兒,我與她早就恩斷義絕了,以後叫我唐夫人。”

“唐夫人,我想見見婉兒,只想問她一句話,求你讓我見見她吧,只這一回,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打擾她了。”陸游苦苦哀求,本來她是不想答應的,但看到圍過來的人羣,怕影響不好,還是帶他進了府裡。

偏廳裡,陸游站在那裡,他焦急的等待着,不知道唐婉還願意見到自己嗎?一想起她要嫁給別人,他就止不住的心痛。

我聽了母親的話,最終還是決定見陸游一面,把該說的話一次說清楚,省得以後給自己找麻煩。

我進了偏廳看到陸游的背影,有些恍然,如同曾經每天夜裡我們燭下寫詩作詞,他臨窗而立,背對着我。我拋去腦中的思緒,不能在想他了,他與我已經沒有關係了,他早成了別人的夫君,而我也馬上成爲別人的妻。突然我有了罪惡感,我馬上要嫁給趙士程了卻還想着陸游,對趙士程太不公平了,我一定要讓他徹底消失在我的心裡。

我特意加重了腳步聲,果然,他轉過身來,看着眼裡閃過一絲欣喜。“你心裡還有我對不對,所以你來見我了。”

“你想多了,我是要親口告訴你我要嫁人了,一個不在乎我曾經的男人,所以請你你以後別來打擾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神情決絕,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徹底死心。

“誤會,呵,要是被誤會了更好,這樣你就不用再嫁了,你就永遠屬於我。”聽着從陸游嘴裡飄出來的話,我有些不可思議,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偏激甚至有些惡毒了。

“陸游,你現在怎會變成這樣,你是在要挾我嗎?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回到你身邊,除非你想讓我死。”我對着他疾言厲色。

“婉兒,你就真那麼想嫁入王府,就因爲他地位比我高?”陸游悲傷的低下了頭。

“你以爲我在乎的是他的身份,他沒有你的才華,可是他對我的寬容,他不在乎我嫁過人,甚至可以不在乎子嗣,他可以讓人感覺到溫暖,與你不同。”說着說着我突然意識到原來趙士程的身影已在我的心裡安了家,慢慢佔據我的心。

陸游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他覺得唐婉離自己越來越遠,真的要失去她了,原本剛剛還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慢慢的頹了下去。

他扯扯嘴角笑着對我說一句恭喜,我我接受了他的祝福,他臨走前告訴我他的妻子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他快要做父親了,我很平靜的告訴她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妻兒,看來我是真的放下他了吧,聽到他的好消息,心裡竟沒有一絲不快。

陸游在出唐府的時候腳下似有千斤,他徹底死心了,他與她再沒有迴環的餘地了,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他了,她馬上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了,自己心底的期許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走了?”唐母走進來問。

“嗯,以後恐怕他再也不會來了,該說的我已經跟他說了,從此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小日子,各不相關。”

“你小心點,別被陸家那邊使了絆子。”母親旁敲側擊。

“他們也得有那個膽量,趙士程雖然無權無職,背後可是有兩家王府撐腰,他們不怕得罪王府?我不想高攀,可是趙士程的身份在那裡,卻也不得不與王府捆綁。”

“我只是順嘴一說,別想那麼多。”

我回到院落裡,看着那初開的花,心裡不由得想起上次與趙士程一起踏遊。唉,最近怎麼老是想起他。我甩開腦子裡的身影,決定做些事情讓自己清醒一下,別老想着他,還是把府裡打理好,順便把嫁衣準備好,這是自己第二次成親,上次的嫁衣萬萬不能用了,只得重新繡,這是對他的尊重,也是對自己新生活開端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