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嗎?
……
瞬間,涌上藍鳶心頭的,不是她對所有人的清冷無情,而是曾經那圍繞在自己身邊,衆多死不瞑目之人的慘貌。
橫死十字路口死不瞑目的小語,瘋瘋癲癲不斷叫囂着自己害死小語的小語媽媽。因接受過自己幫助無故死亡的路邊劉浪者……以及,因自己無意間的沾染,瞬間枯萎的百花之從,這一切,不僅僅是對別人的負擔,更是對自己的折磨。
她不喜歡花,只因爲它們太過疲脆,一碰便枯。
她不喜歡幫助別人,只因爲但凡被她幫助的人都會千奇百怪地死去。
她更不喜歡和任何人,熟絡……只因爲,她不想有牽掛,不想讓他成爲第二個小語。
幼年時候的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好心地救下小語媽媽,換來的卻是,同樣時間,同樣地點小語的橫死當場……眼神那般頹然無力,那般不可置信。
至於,爲何小語媽媽會說是自己害死了小語,相必……是她覺得該死應該是自己,不該是自己的女兒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的確是藍鳶的好心,陰差陽錯地將兩人生機互換,這才延續了小語媽媽的壽命,害死了小語……
至此……一步步長大,藍鳶也逐漸察覺到自己與常人的不同,也在一次次的嘗試中變得愈發清冷無情,她的身邊,或許有類似於於家那般的合作伙伴,但是絕對沒有一個朋友。
二十多年,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世界,一個人去面對所有人情冷暖。一個人去面對所有世態炎涼,一個人去面對所有艱難困苦。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用自己的力量抗了過來。
然而,現在一個不算熟悉的陌生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認真嚴肅地質問自己,爲什麼要和所有人保持距離?
這一次,藍鳶的內心是諷刺與不甘的。
她的苦與無奈,又有誰知道?
“你說地很對!”藍鳶擡頭,斂去眸眼深處悄然而出的落寞,平靜清冷地看着黃畝,“沒有爲什麼。我只是不喜歡別人離我太近……”藍鳶開口,風輕雲淡道。
果然……聞言黃畝一副瞭然的模樣,原本戲謔的眸子逐漸被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失望與濃濃的痛惜。
“不對……你在說謊!”下一刻,黃畝有些煩躁地上前一步,再次不顧藍鳶的冰寒氣息將她抵在絕處,“我見過你的笑容……我見過你看書時模樣,我看過你一人轉眸的傾城……你絕對不像你說的那般喜歡一個人。”黃畝怔怔地看着藍鳶,萬分痛惜道,“告訴我……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冰冷和距離?”
“離我遠點……”這一刻,藍鳶是真的火了,眼前的人,不僅是第一個靠近自己的,維護自己的,還是第一個看穿自己的。在他面前,自己所有的秘密似乎都有些無處遁形。這一刻,藍鳶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我怎麼樣和你無關吧!”憤怒地開口,下一刻,手指輕動,便欲掙扎而去。
不料,面前的人看上去似乎比自己更加火大。
“怎麼和我沒關?!”黃畝暴怒開口,俊朗失望面龐瞬間鐵青一片,一手緊捏着藍鳶下巴,一手用力一拉,將藍鳶的嬌軀徹徹底底禁錮在自己身體裡,半分不得動彈。
“我告訴你……有關係!”有些警告性的,黃畝直直盯着藍鳶狠狠道,“就憑你喜歡我!”
下一刻,黃畝想都沒想,不顧懷中女孩兒的拒絕,直接吻上了近在咫尺見的柔脣,粗暴地略過每一寸輕柔,黃畝是帶着懲罰目的的。
藍鳶……她就是這樣,習慣清冷的對待每一個,所有的事情一個人擔負,不知道爲何,看到這樣的她,他就是心疼……心疼她不笑,心疼她一個人。
沒來由的,他就是這般想要懲罰與她。
可,當真正品嚐到那絕美柔甜,在經過自己一番掠奪廝殺之後,丟失的,不光是對方的城池……還有自己的心……
不知不覺,自己竟忘記了自己懲罰的目的,吻也變得越發纏綿與溫潤,就像一對千年不見的情侶那般,愛意綿綿……
……
至於藍鳶,則是徹底地愣在原地,耳邊不停迴盪着那句,“就憑你喜歡我……”讓她哭笑不得之間,心中涌念千分。
然而,她怎麼也想不到,就在她發愣間,一抹冰柔粗暴地覆上自己脣角,宛如狂風暴雨般,逼迫得自己難以招架。
良久……藍鳶這才悚然驚醒……
很好……她竟然被人用強吻了???!!!
藍鳶的心裡,泛起一抹冰冷弒意,然而……就在她即將發火之際,脣瓣之上的力量陡然一改,變得愈發溫柔與寬容。似是一朵雲,自由走在,綿延千里。宛若一朵花,瓊潔綻放,纖華絕麗。
莫名的,藍鳶的心,也因這驟然轉變的氣息,一瞬間忘記了反抗……
……
“黃畝……”藍家別墅一間豪華臥室,昏暗迷醉的琉璃大燈下,一張精美絕豔的俏臉顯現出來,那般可愛,那般迷人。
熟睡之人正是藍鳶,只是,稍微有些不同的則是,此刻的藍鳶,沒有先前的冰冷疏離,有的,不過是一個鄰家小妹那般的活潑可愛,靈動的眉宇輕輕舒展,夢囈喃喃,似是夢到什麼久違的美夢……嘴角連連勾起。一副寧願沉迷在夢中的樣子。
迷幻的臥室中,古老的時鐘伴隨着少女淡淡的呼吸聲滴答滴答地走在,給原本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安謐與詭異。
別墅之外,此刻早已是深夜,百家燈火齊滅。伴着漫天瀰漫而出的烏雲,蕩着微微秋夜冷風,遠處……偶爾傳來幾聲工廠中鋼鐵的碰撞聲,在寂靜的黑夜中越發清晰,相必,那應該是哪家急着趕工的工人們吧。
清冷的月色,此刻徹底隱匿在穹頂之上。淡淡的光暈之間,透着一層層淡漠地烏雲,就好似籠罩在人心頭久久不卸的重擔。若是有人看到現在的月色,一定會感慨一句。
月色朦朧,不是起雨就是起風……
明天,或許,註定了不是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
只是……不管是早已沉浸在夢鄉之中的雪瞳,還是此刻陷入回憶夢囈的藍鳶,亦或是一切盡在把握之中的仙瑤,均沒有想象到,明日之事,竟然徹底超越了他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