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跟着餘燕一路奔波,從芭蕉澗村到了蓮子鎮,又從蓮子鎮租車到了市裡,然後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到了廣西。
一路上餘燕的話明顯少了許多,而且明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我問她到底怎麼了,她卻只是搖搖頭說沒事,只是突然要嫁人了,心裡有些感慨。
但我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但涉及到這個話題我又不好多問,不然總感覺說多了就像是我在找由頭想退掉婚事似的。
下了火車後我和餘燕又做了十多個小時的汽車,步行了將近六個小時,來到了十萬大山一條支脈的山林深處。
到了這裡後餘燕似乎輕鬆了許多,整個人都回歸到了一種恬靜自然的狀態中。
雖然隱隱間總覺得她還是有心事,像是心裡揹負了一個包袱似的,不過比前幾天已經要好了太多。
餘燕一路帶着我往山裡走,指指點點的告訴我哪些地方她小時候來玩過,哪些地方她經常去打野味,似乎把她的整個成長生涯都展示給了我。
最終我們來到山裡一處小湖邊,湖邊用籬笆圍了一小片院子,院裡有一片菜地,還有幾間木屋。
“這就是我從小和我義父一起生活的地方。”
餘燕笑了起來,指着前面的木屋跟我說了一聲,然後就歡快的跑到籬笆門口去朝裡面喊了一聲:“義父!我回來啦!”
我心裡沒由來的有些緊張,這就要見到我未來的老丈人了?
然而我的擔心似乎有些多餘,我並沒有看到想象中那個嚴肅而刻板的老丈人從木屋裡出來。
餘燕喊了幾聲後乾脆走了進去,我跟她在幾間木屋裡轉了一圈,發現屋裡沒人。
這裡一共四間木屋,一間算是客廳,邊上有兩間臥室,另一側還有一間書房。
屋子裡佈置很簡陋,但生活用品倒也一樣不缺,牆上還掛着兩條鹹魚和一塊臘肉。
屋前有一個用茅草搭起來的棚子,算是個簡易的開放式廚房,一個竈臺一口大鍋,旁邊還放着個煤爐。
院子裡還有個竹編的雞籠,裡面關着幾隻雞。
我看了一眼竈洞裡的碳灰,又摸了摸竈臺,估摸着這屋裡起碼一天以上沒人了。
這種土石砌成的竈臺只要有人生火做過飯,一天以內都是熱的,但我剛剛摸了卻是涼透了的。
餘燕也有些詫異,說她義父大概是進山採藥去了,有時候經常會去個一兩天。
餘燕讓我先做着歇會兒,自己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放雞,生火,淘米洗菜,樣樣都很嫺熟。
簡單吃過飯後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屋前不遠處的湖裡升騰起朦朧的霧氣,看着有些縹緲,又多少有些陰森的感覺。
冷不丁的來到這種深山裡過夜,我有些不習慣,餘燕倒是很自然,在客廳給我鋪了牀被褥,說她義父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就委屈我在客廳睡了。
這幾天舟車勞頓,很快就睡着了。
而這一覺我睡得並不踏實,迷迷糊糊間總感覺有人在旁邊盯着我看。
我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夢境和真實區分不開的那種感覺,恍恍惚惚的就是感覺我旁邊有人。
我一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夜色正深,屋裡黑燈瞎火的,大門開着,霜白的月光灑落在地上,看着有些清冷。
屋外蟬鳴和蛙聲起此彼伏,聽得人有些煩躁。
我揉着睡得有些發昏的腦袋,看着敞開的木門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我記不起來我睡前到底有沒有關門了。
這種昏昏沉沉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甩甩腦袋起身走到了屋外,吸了兩口清冷的空氣,這纔好受了些。
山裡的夜晚讓人有些壓抑,放眼望去除了不遠處的湖面波光粼粼反射這清冷的月光,其他地方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只有山和樹的剪影輪廓。
明明有不少蛙聲和蟬鳴聒噪不已,卻又給人一種一片死寂的窒息感。
就在我站在門口看着湖面發呆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陣冷風從背後吹來。
我下意識的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風怎麼會是從屋裡往外吹?
我回頭看了一眼,屋裡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我卻忽然聽到一聲輕笑,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一個激靈扭頭朝餘燕的臥室看去,木門關着,裡面並沒有燈光透出來。
怎麼回事兒?是餘燕的聲音?
我輕聲喊了兩聲餘燕,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的時候,屋裡又傳出兩聲笑聲。
那個笑聲很輕,很縹緲的感覺,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餘燕。
但我心裡忽然有些發毛,大半夜的餘燕笑什麼?還是說夢話?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敲了敲門,喊了兩聲餘燕。
然而屋裡半天沒有她的迴應,反而是又傳出了兩聲輕笑。
我一下子就毛了,用力敲着門,喊着餘燕的名字,卻依然得不到任何迴應。
我心裡着急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打開了木門。
屋裡沒有點燈,皎白的月光從窗戶照了進來,正好灑落在餘燕的木牀上。
然而牀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根本就沒人……
我心裡咯噔一下,頭皮一下子就麻了起來,餘燕去哪兒了?
我放開嗓子喊了起來,然而空蕩蕩的屋子裡沒有任何人迴應我,只有屋外呼呼的風聲讓人頭皮有些發麻。
我一下子急了,從屋裡找到了院子外面。
這時候我忽然發現了不對勁,門口木牆上掛的那塊臘肉,下午餘燕做晚飯的時候切了一大半,怎麼現在又好好的掛着了?
我再轉身進屋,桌上的茶壺和水杯,牆角里的掃帚等工具的擺放,全是我們剛進入時候的模樣,餘燕不是都已經動過一遍了嗎?
我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慌慌張張的跑到屋外去摸竈臺,入手一片冰涼,根本不像是下午剛生火做過飯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屋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餘燕的牀鋪連被子都沒有打開,大半夜的她去哪兒了?
爲什麼餘燕碰過的東西全都恢復了原樣,像是她壓根沒碰過似的?
我心裡毛的不行,頭皮陣陣的發麻,忽然想到了一種荒唐的可能,餘燕根本沒有跟我一起回來,我是一個人到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