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孫伯蘭猶脫水的魚,睜大了眼,可慘叫還沒喊出,嘴纔開,一塊肉被塞了進去。
這肉,正是桌上的肉,直接捅到嘴裡,血和聲音含糊而出,別說外面的人聽不到,就是近在面前的薄延,也只能從他瞪大眼的扭曲表情,看出他此刻的痛苦。
“唔唔……”血順着嘴角溢出,孫伯蘭用手指着薄延,臉上滿是不敢相信。
一條永遠翻不出手心的狗,竟咬了自己?
難道這賊就不怕齊王府追殺?
薄延冷漠看着,心中浮出快意,手裡不停,直接一攪,一下,孫伯蘭嘴裡的肉再也塞不住,直接就被一股混着內臟碎片的血拱出。
隨着薄延拔刀,噗通一聲,死屍倒地。
“啊!”門口這時也傳來短暫的慘叫。
薄延回身,幾步到了門口,將門一拉開,幾個兄弟就拖兩具屍體入內。
姜波細心,拿了雅間桌上的酒水往門口潑灑,擦了擦,酒味遮掩血腥,只要不推開門,外面的人就不知道這裡發生了命案。
“走,割了人頭,我們回代王府,先去拜見文先生!”薄延直接吩咐,他是知道文先生和孫伯蘭有仇。
屋內稍稍整理了一下,刀光一閃,一顆人頭被斬落,用盤子盛着,上面罩着油布,裝入食盒,由薄延提着,幾人就這麼走出去,還把雅間的門關上。
“客官,你們這是要走?”夥計在樓梯處看到,笑問。
姜波也笑着回:“是啊,我們兄弟先下去,雅間還有人在吃,不要打攪。”
“好咧,客官放心,小人知道規矩,不會進去打攪。”自以爲明白了什麼,夥計忙說。
幾個人竟就大搖大擺出去,從容不迫離開了。
代王府
文尋鵬的小院,原本是前魏國公的讀書之院,靠着繞院的水渠,沉沉一片修竹,雖六月,一入就覺沁涼,文尋鵬很是滿意。
“什麼?”文尋鵬本要歇息了,卻突然聽見被派來保護的府衛說,薄延求見。
“這麼晚,莫非有急事?”可有急事,按說也不該找他,他現在負責的事與薄延可關係不大。
“唔……倒也不是完全不沾邊,之前主公似乎派他去外面打聽事情?與今日報刊發表文章的事有關,倒也該來找找我。”
文尋鵬尋思片刻,覺得有點理由,匆忙穿好衣袍,就對府兵說着:“請薄隊正,到小廳說話。”
說着,就也入廳,見着府兵也跟着,不由笑:“在自己府內,何至如此?”
“大王說了,還得小心爲上。”府兵連忙應了聲,文尋鵬也就不再多話,踅進了小廳,尚有丫鬟垂手側立讓路。
薄延這時得了準,拿着食盒到了,見廊下掛了只鳥籠,聽裡面聲氣:“是薄隊正麼,請進來說話!”
“我在!”薄延應一聲就進去,見着二個府兵在側,不由一笑。
“我真的動手,怕是這兩人抵抗不住。”
“不過殺人容易,闖出府就不易,逃出重重圍殺更難。”
“在王府殺人,這是直接挑釁皇家,皇城司必會震怒,高手盡出,我怕活不了三天。”
“哼,孫伯蘭根本不懷好心,直接把我們當成了棄子。”
尋思着,文尋鵬本在喝茶,一笑擡首,見薄延是一個人來,但手裡提着一個食盒,心裡納悶,這是做什麼?莫非邀請我吃飯喝酒?
“文先生,這是我送給您的禮物,還請您笑納。”薄延一開口,就說了讓文尋鵬很不解的話。
禮物怎麼回事,難不成送點酒菜就是禮了?
雖說禮輕情義重,但也太輕了吧,平時也見過幾面,覺得薄延不至於這樣粗鄙。
“我已用過了晚點,酒菜就不必了。”文尋鵬說着。
“這禮物,文先生卻一定會笑納,費了我們兄弟不少功夫。”薄延卻不離開,直接走到桌側,將食盒放下了,一掀蓋子,取出了一盤,掀起上面罩着油布,示意文尋鵬看。
“文先生,請過目。”
“嘶,這是……”文尋鵬不明所以,走過去借燭光一看,頓時呆住。
就見盤子上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說實際,文尋鵬猛吃一驚,但他知道,薄延不會消遣自己,當下定了定神,仔細一看。
就算人頭表情猙獰痛苦,文尋鵬還是認出這是誰了,孫伯蘭,這竟然孫伯蘭的人頭!
這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放在盤子,文尋鵬看了又看,不由仰天大笑:“孫伯蘭,孫賢弟,你也有今天?”
“你殺了孫伯蘭,不僅僅是給我出氣罷?”文尋鵬何等聰明的人,笑完也不看薄延,盯視窗外一片竹林,波光幽幽。
“是,文先生您是知道我,我本是江湖客,吃的是刀頭舔血的活,先前我接了齊王的活,卻是殺了幾個人。”薄延說了自己接單的過去:“過了幾天,卻聽見了羽林衛比賽,爲了賞金參與了。”
“不想卻得了頭名,當時一時糊塗,覺得無人知道,就沒有向代王府坦白。”
“原本還罷了,上次得了王爺的賞賜,提拔成副隊正,不想齊王府知道了我被提拔了,派這人來威脅我,說是和文先生有仇,不殺文先生,就揭發我,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這裡,薄延撲哧一下跪下:“代王提拔我於淤泥之內,我雖愚鈍,沒有讀過多少書,但也知道豈有忘恩負義之理?”
“故一時激憤,殺了此人,兩個齊王府府衛也被我們幾個殺了,就放在馮家酒樓二樓的一處雅間裡。”
薄延又解釋:“馮家酒樓,後臺就是齊王府,掌櫃就是齊王的人,我殺了三人,事後惶恐,想給王爺謝罪,還請文先生美言幾句,這是我一點私心,望文先生能諒解。”
說着,連連磕首。
“原來是這樣……”文尋鵬聽了,心情之複雜,真是難以言喻,他略一盤算,就知道雖可能有不實,但卻大體吻合。
“齊王竟然派人殺我,這雖是意外,其實也在情理之內,齊王就是這樣的人。”
“薄延的話未必屬實,但殺了孫伯蘭卻是事實。”
文尋鵬心思百轉,怔怔看着這人頭,尋思:“這個孫伯蘭給自己弄了多少麻煩,就因爲有齊王的寵愛,自己就算才能勝過十倍,也不得不低頭,這樣一個將自己逼得不得不離開齊王府,另投別主的人,現在卻因匹夫一怒而死了,死得這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