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湛頰上肌肉不易覺察一顫,方纔還覺得代王收的江湖人實在不像話,現在卻發現道觀裡的人也未必像樣!
忍不住就擰眉:“大驚小怪什麼?成何體統!”
這跑來的道人揮着手,想說話,因着急,反急得說不出來,見劉湛臉色沉下來,不得不指着旁殿,說:“看,你看!”
這倒是簡單好懂,是讓劉湛去看。
劉湛不知道這人在搞什麼,隨便看了過去,結果這一眼,就驚呆了。
只見殿的大門敞開,從這裡就能看到裡面神像,神像卻有些不對,似乎蒙着一層紅光。
“難道是代王說的折射?”劉湛忍不住朝着又走了兩步,就在這時,殿中神像“嗡”一聲,迸出紅色霞光!
“這!”
莫說是普通道人,就連劉湛都驚得目瞪口呆,難道這是神靈顯聖,劉湛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只是這光只維持了數秒,就沒有了,劉湛大步上前,到了跟前,仔細端詳着。
殿內相對暗,被煙燻得黝黑的神像一動不動,似乎剛纔的霞光只是幻覺,現在怎麼看,面前神像都與往日沒什麼不同。
劉湛很確定自己方纔沒有眼花,於是後退幾步,叫來剛纔的道人,低聲:“到底怎麼回事?神像發光,從何時開始?”
道人這時也能說出話來了,忙:“真人,神像顯聖只是片刻,小道看到,驚呆了,就叫您來看了。”
劉湛估摸了一下時間,這神像出現霞光的時間的確不長。
但現在已不是長不長的問題,而是出現神像顯聖的事,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只仔細一想,劉湛的額上,就密密麻麻浮現出了汗。
很明顯,剛剛出現火球砸落,現在道觀裡神像又顯露紅色霞光,不搞清楚這兩件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萬一以後再出事,可能就會影響到尹觀派。
前有梵教一個寺廟被周玄連累整個廟都滅了,這件事泄露出去,而他們還什麼都不知,也無應對措施,誰知道會不會下場更慘!
想到這裡,劉湛醒悟過來,立刻吩咐道人:“你速去通知各個長老到這裡,快去,不得延誤。”
道人雖不是頂聰明,可今天先後經歷兩件大事,腦袋再漿糊也知道要出大事,立刻應了,飛快奔了出去。
而在這時,離着最近的石靈秀已趕過來了:“發生了什麼事?神像顯靈了?不是燭光或陽光?”
劉湛立刻應了是:“剛纔,我親眼看見了,斷無虛假,並且裡面一切我都沒有動,師叔你素有靈覺,一看就知道真僞了。”
石靈秀拔腳想進殿,又突然之間停了腳:“再等你一個師叔。”
劉湛一怔,隨之暗暗嘆息:“就連石師叔,也小心翼翼,防着我了,當年之事,雖不得已,卻也傷了人心。”
當年石靈秀本是門內呼聲很高的後起之秀,不過由於對門內的信任,因此跟着一個師弟進了不應該他進的地點,就這樣簡單中了計。
現實可沒有幾個“東山再起”,人生的機會就一二次,雖一陣折騰後,他並無多少處分,相反那個師弟被革出門去。
但已經和掌門弟子的位置擦身而過了。
正沉思着,又一箇中年道人過來,年紀也偏老,問着:“發生了什麼事?這樣着急?觀內有震壞了麼?”
“佔師叔,請進,殿內發生了異事。”劉湛請着依次魚貫而入,幾句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兩人都變了色,仔細看去,這殿規格並不大,中門是一座香鼎,鼎內香灰囤了半尺,供着一尊神像,披甲執鞭,被煙燻得發暗,看上去並無多少特殊。
佔師叔蹙眉:“這是蔡靈將?爲什麼別的祖師都未有靈顯,而它顯靈?難道是受了朝廷冊封真君?”
石靈秀一哂:“受封真君,是我們道門私封,只是託之於朝廷罷了,怎麼可能是這個原因。”
劉湛也不作聲,這蔡靈將,是尹觀派推出的第一護法神將,鎮守山門。
相傳名字是蔡不善,前朝曾在祖師內受符法,武功極高,殺孽也重,爲尹觀派立下赫赫戰功。
這等人,自然不受朝廷待見,就算後來掌教真人藉機會討封,也只得了一個八品之銜。
不過有着這個,就可以公開受祀,尹觀派道觀鎮守山門的都是這位。
數十年中,由“靈將”晉升“天將”,由“天將”再晉“真君”,不過這些都是僞號,但不要緊,只要傳的時間長了,後世朝廷說不定信以爲真,給予敕封而弄假成真。
道門封號,全部是這樣騙來。
可現在卻奇了,諸位祖師都沒有顯靈,爲什麼此神顯靈?
劉湛沉思良久,看向石靈秀:“師叔,現在外面大地震,還出現雷霆以及蘑菇黑雲,似是不祥之兆。”
“您是我師門長老,還請不要保留。”
石靈秀的目光幽幽跳動,許久才說着:“掌教,剛纔我仔細看了,神像上是有靈光痕跡,顯是這個蔡靈將顯聖,但這事不但不能深張揚,還得立刻調查,要知道,神靈反噬,可從來不是危言聳聽。”
石靈秀說着,口氣已經變得嚴峻:“護法神怎麼來,你我都清楚,有好有壞,但哪怕是生前忠心耿耿,死過一次,也未必能保持本色,畢竟死了,許多事就看破了,看清了,也騙不住了。”
“唯一的就依靠大法力控制。”
“你我都知道,要在世間顯靈,需要的第一就是力量,現在別的祖師都未有靈顯,而它顯靈,這實不是好事,必須立刻調查下它的狀態。”
劉湛似乎早想到這點,臉冷峻得象掛了一層霜,聽了立刻說:“石師叔所言極是,我立刻發掌教法令,命洞天調查蔡靈將有無異常,有之,可用禁法立刻囚禁甚至打落。”
“還有,代王一來,我觀連連異兆,太一鍾自鳴,祖師預言,還有這地震、雷霆、蘑菇黑雲,以及神將顯靈,更是很不尋常。”
“這是非常之變,旋渦非常大,一有不測,可能我尹觀派基業就毀於一旦,我想召見全部長老,共商此事。”
“特別是關於代王,我們現在已經和他牽連不小,是壯士斷腕,還是鼎立支持,或不遠不近,都得拿出個章程——你們說呢?”
“掌教英明。”對這話,兩個道人並無異義,應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