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杜家別院
“三妹!”見胡三姨一口血嘔出來,杜成林忙扶住,臉上帶出心疼。
“你這又是何苦?我不是已算過,夕顏此次雖兇險,但仍有一線生機,你傷勢還未痊癒,不可再窺看天機!”
胡三姨擦拭了嘴角的血痕,搖頭:“這事很不尋常,我乃夕顏至親,就是負傷掐算,也不該只看到一片亂局。”
“我看你是關心則亂。”杜成林無奈說:“夕顏不是胡鬧的孩子,她既跟去,定然是兩個人有着特殊之處。”
“你可派了人看榜?”胡三姨沉默片刻,突然問。
“早就派人去看了,怎麼,你是覺得,夕顏發現少年有着官運,想借着他的氣運來遮掩氣息?”
杜成林覺得這個可能雖有,並不值得胡夕顏冒這樣風險。
但看胡三姨的模樣,顯是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老爺!老爺!”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隨從聲音。
跟在杜成林的都是人類,並不知道杜成林的身份,杜成林看胡三姨一眼,胡三姨身形一晃,就化一條大狐狸,跳到隱蔽處遮掩住了身形。
杜成林這纔對外面的人說:“進來。”
“老爺,您交代小的去辦的事,小的已經辦了!”隨從雖不解杜成林爲什麼讓自己去看榜,畢竟杜成林是棋聖,與科舉根本不是一個系統,雖位品不高,才八品,可誰不久仰?
也沒有聽說,這次有人是杜成林子侄啊?
不過仍盡職將上榜之人的名字都抄了下來,此時展開給杜成林:“您看,這就是所有上榜之人的名單!”
“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揮手讓其出去,見胡三姨過來同看,杜成林一看,就不由微變色,虛指着第一名,讚賞說:“不愧是夕顏,真正好眼光,這個蘇子籍,竟然是一榜案首,看來的確有才!”
要知道,大鄭建國到現在,對科舉十分重視。
經歷了戰亂,的確少了不少讀書人,鄭太祖時求賢若渴,放寬了要求,到了今上時代,讀書人已趨於飽和,科舉越來越嚴格。
整個府郡,一次不過是取五十個秀才,而參加科舉考試的一郡學子,可是有着上千人,上千人裡選出五十人,被挑選上,哪怕是末尾,也是人中才士。
而蘇子籍,竟然在五十個秀才裡,名列案首,實在讓人驚歎不已。
就是胡三姨,一直對胡夕顏不肯回來有異議,得知蘇子籍的成績,也陷入到了猶豫之中。
她嘆着:“夕顏跟在一個一榜秀才身邊,倒是安全,諒道士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對一個一榜案首下手。”
“我只是有些擔心,這剛剛出榜,會不會消息傳得慢,有人不知者不畏?”
杜成林安慰道:“官府有信鴿,府試一出榜,定會有人送信回臨化縣,你不必擔心。”
又長長一嘆:“這次事了,我也要回京了。”
“哦?”胡三姨有些不安,杜成林並不是狐族,但持妖公正,現在要走了,她捨不得,還有些不安。
“三妹!”杜成林笑着:“我這次來,其實是爲了龍宮開啓的事。”
“龍宮,你怎麼看?”胡三姨接着杜成林的話問着。
杜成林搖頭:“蟠龍湖龍宮雖啓,不過是個空架子,據說當日只有個貝女,現在有三五隻水妖跟隨,也不成氣候。”
“我本想說說,各地和沿海水患的事,看了龍女年幼,換成人才七八歲,就說不出口。”
“哎,就算說了,龍女又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節制那些桀驁水妖不成?”
“天下之妖,水妖最盛,實是名不虛傳,我只是不願人和妖對殺不止,積怨越來越重。”
說着,杜成林見胡三姨不以爲然,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一嘆。
陸地之妖,苦朝廷(人族)久矣,恨不得立刻把人類一股腦殺盡,哪有心思止干戈,化玉帛?
面對這洶涌妖輿,就算是杜成林,也僅僅是寧知不可爲而爲之。
臨化縣·縣衙
“什麼?蘇子籍考取了秀才,還是案首?”在師爺口中得知這消息的譚安,只覺得有一道雷,轟一下劈到自己,整個人都呆在原地。
他思慕葉不悔,對蘇子籍這個總黏在葉不悔身邊的少年自然十分敵視,原以爲蘇子籍考取童生時只是末等,這次去府城必毫無所獲,沒想到,竟然如此狗屎運,考取了案首?
師爺卻很高興,捋着鬍鬚,樂呵呵說:“這一次府試,我們臨化縣可是出了好幾個秀才,尤其蘇子籍,乃是一榜第一名,就連餘律也是二榜第一,名列第四,給我們臨化縣掙了光。”
“這些都是讀書種子,當入府學當稟生,張大人打算請他們過來,親自勉勵一番。”
其實不止是張縣令,就連他這個做師爺,也在得知了府試結果後心情甚好。
他是臨化縣本地人,雖老家不在城裡,但臨化縣有人做了官,整個縣城都受益,不說別的,但凡是遇到天災,朝中有人還是沒人,區別可是不小。
而且,蘇子籍跟餘律考了秀才,肯定得入府學,他們都是這屆縣令裡取的人,談不上座師,也有着香火情,治下能有着這兩個稟生,對於臨化縣來說也是教化有功,縣令心情好,他這個做手下的,自然也就高興。
“師爺,蘇子籍還是府學稟生?”譚安這時已醒過神來,恰聽到了師爺的話,心中更是酸澀,忍不住確認。
心中想:“蘇子籍能考取秀才,就已走了狗屎運,數千人五十人的名額,他還是府學稟生,這豈不是老天爺不長眼?”
秀才雖不能入朝爲官,但也算正式擁有功名,可以免除差徭,見知縣不跪、不能隨便用刑,算進入了士大夫一層,並且秀才裡成績最好的叫“稟生”,每天可領一升米,每月領到1兩銀,偶爾還有魚肉油鹽。
其實談不上窮秀才,生活是綽綽有餘了,這豈不讓譚安羨慕嫉妒恨。
“怎麼,你莫非跟蘇秀才有過節?”師爺不傻,剛纔是太高興,所以纔沒注意到譚安的表情不對,此時一打量,發現這人似是懊惱不甘多過欣喜,臉色就沉了下來。
偏偏還有看譚安不順眼的公差進來,恰聽到了對話,插話:“師爺,您說的可是蘇子籍?”
“哦?你也知道他?”師爺看過去。
矮小公差故意笑說:“我只遠遠見過一面,譚安可與他熟識,二人關係似乎不甚和睦。”
“哦?”師爺的目光再次落在譚安身上,這審視讓譚安頓時滲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