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真也覺得,繼續待在門口說話,雖此時晚了,街上沒有幾個行人,也有些不合適,點頭:“也好。”
看向洛姜:“既代國公要看你的劍法,就進去練一套吧。”
這本就是來的目的,洛姜立刻應着:“是。”
至於代國公客氣,在洛姜看來,或是性格使然。
連她這樣性格堅韌道心堅固的人,在初見這位代國公時,也被風華晃了一下。
有着這風華的人,說話和氣,並不違和。
進了府,難得雲霧散開,明月漸升,眼見府內松柏婆娑,亭榭臺閣林立,庭院有着卵石哺道,還有避雨的走廊穿透,更有着丫鬟僕人迎接,處處有着規矩,雖才初春,已有蘊蘊茵茵之相。
不愧是國公府。
正想着,已有人無聲擡着桌在廊下奔來,轉眼設下,請蘇子籍和方真入座上茶,洛姜已空地唰一聲抽出了劍。
劍一出鞘,蘇子籍就暗暗讚歎一聲。
“好劍!”
在這世界,可沒有摘花飛葉皆可傷人的傳說,雖也有人練成這種手法,但又有什麼用?
普通武者揮舞利器就能達成這效果,耗費十幾年、幾十年來達成摘花飛葉傷人,又有啥效應?
純粹是蹉跎了時光,得不償失。
有神兵,有着寶甲,二流高手都能力戰一流。
就算靈氣復甦,所謂的高手漸漸增多,跟普通武士的距離會越來越大,可又怎麼樣?
同樣的高手,一人持木刀,一人神兵寶甲,後者可一口氣殺十個前者。
真當劍氣和神兵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
面前的少女這劍一出,距離很遠了,但撲到跟前的寒氣,讓方真都一凜,微微直起了身。
而少女身形一動,身姿之輕盈,簡直是蘇子籍平生第一次見到。
初時還能看清招式,到了後面,已快得有點看不清,彷彿一朵嫩綠色的花苞或葉精靈,在半空不斷起舞。
蘇子籍認真看着,很快,半片紫檀木鈿就有了反應。
“洛姜向你傳授洛水劍,是否接受?”
“洛水劍?夢裡並無此女和此劍,是因我的變化,而導致了變化?”
“可惜,這少女十之九八,是朝廷的人。”
蘇子籍對體制太瞭解了,看着場中的舞影,暗想:“這少女舞劍,竟像是跳舞一般,不僅銳利非常,更美不勝收,恰似應了話,越美麗的東西越有毒,越美麗的東西,就可能越致命。”
“上一世時,我曾聞過公孫大娘舞劍的傳說,可惜隔着時空,無法見到當年可驚動天下的舞姿。”
“此女雖可能還達不到那種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但是這正合我意。”
隨着【爲政之道】晉升至14級,蘇子籍有着更多的明悟。
“爲官之道,最多隻有十分之一因素是民望,這甚至起反作用。”
“作上官,最討厭是手下不請示就自己幹事,因會有事情脫離控制的感覺,自作主張多了,就會貼上不可信標籤。”
“多請示,多彙報,不懂多問,這僅僅是手段,歸根到底,是製造讓上官有一切在掌握中的感覺。”
“只有自己被控制了,纔會被信任了。”
蘇子籍也是到了現在才明白,爲什麼許多大才一輩子不能提拔?
原因很簡單,你使上官覺得高深莫測,或者自作主張,你就獲得不了上官信任。
信任從不來源於你的功勳成績,甚至不來源於考驗,而來源於你完全(至少是上官覺得)被上官(官府)控制。
“經營國公府滴水不漏,一點消息都不外透,這叫小聰明而惹大禍根,其實是自取滅亡。”
“所以她是朝廷甚至皇城司的人,是好事,就得引進此女入府,讓她看,讓她聽,讓皇帝覺得國公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才能獲得更多的信任。”
“不過此等武功,卻是驚喜了。”
隨着蘇子籍直接答一聲“是”,一股清涼灌下,“洛水劍”的信息,直接充斥在了腦海中。
“獲得洛水劍傳授,【紫氣東來】+3000,11級(1225/11000),領悟洛水內氣運行入門。”
隨着這領悟,本來有些看不清的劍法,立刻看清楚了,看明白了。
實在是絕頂的劍法,這一次吸取,竟一下子就有了3000點經驗。
“當年林國公子自吹,雖也即將摸到入道邊緣,但遇到此女,怕過不了十招。”
“當初我曾遺憾林國公子之死,但這纔過去多久,不悔、周瑤,還有這少女,竟都是入道之人。”
“論天資,不悔棋藝強過林國公子,周瑤琴藝強過林國公子,這少女的劍法強過林國公子。”
“看來,天下英雄其實許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纔想着,突然神色一凜,蘇子籍本能想反擊,但在瞬間就想通了,壓下反擊的本能,一道劍氣頃刻間撲至。
“啊!”蘇子籍手裡正端着茶杯,仿驚到了一樣,直接就將手裡茶杯中一點水潑了出去。
與此同時,劍氣從臉側擦過,幾根頭髮飄下。
而蘇子籍剛纔茶杯一撲,一點水撲上,被少女劍光打散,絲毫不沾。
“怎麼回事?”出了這個小插曲,方真臉色一變:“這賤婢,真的是好大的膽子!”
代國公是否看出來故意,方真不知道,但方真看出洛姜在故意試探代國公。
“此女實在可惡。”
自己這小侯爺還坐在一旁,人也是他帶來,萬一失手,真傷到代國公,無論是不是皇帝的意思,他怕都要有罪。
但自己這個小侯爺,可以不結黨,但要對皇帝盡忠,哪怕這一刻心裡不是滋味,臉上也沒有帶出來,而看向代國公。
代國公對這事羞惱,那方真就會開口呵斥,代國公並不介意這件事,那洛姜的這一步試探,或反會讓其入代國公的眼。
而以對代國公的瞭解,或真的會是第二種反應。
“只是無論如何,此女不可大用。”
只一瞬間,方真心裡就有了印象,細長的眸子冷了起來——再怎麼的美女,再怎麼的絕世劍客,不過是奴才之流,也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