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野道人就似有所悟了:“主上,您的意思是?”
“眼見着冬雪紛紛,景色甚美,就在這幾日,我們辦個賞雪文會。”
蘇子籍說着,又是一笑:“原本還想着等酒樓開張了再辦,但想想,現在辦,倒是合適。”
“你這去寫帖子,邀請一些人來。”
已經知道蘇子籍有辦文會打算,聽了這話,葉不悔很高興,周瑤則看着蘇子籍,若有所思,酒過三巡,周瑤見天色不早,就告辭回去。
蘇子籍這次和葉不悔親自送行,周瑤放下窗簾,車窗外揮手少女消失在牛車後面,她聽到神秘聲音說:“你棋道天賦太差,難以有成。”
周瑤沒辯駁什麼,只嘴角含笑,小丫鬟都看出來,小姐今天很開心。
“你在報恩?”神秘聲音又問。
“是,夫妻一體,我報答她,等於報答恩公。”周瑤點了點首。
福來客棧
張晴舫步履輕盈下了牛車,走進客棧,大堂裡生了火,溫暖讓路上忍着寒冷的他一下子就舒服嘆了口氣,掃一眼正在大堂裡用飯的人,其中有着認識的人,張晴舫笑着拱拱手,直接走了進去。
張晴舫自幼聰穎,勤思好學,博覽羣書,十二三歲即工詩韻,深受學正器重,可惜的是科舉並不算得意,多次省試,無不落第而歸。
直到三十一歲才中舉,上次進京,考試失敗,就住在京城,等待下屆再考。
因着家境富裕,住在這裡的同窗只能在客棧大堂用些便宜飯食時,他已在京城各處酒樓流連,但要說吃得最滿意一次,還要說今日這一餐。
夢緣樓開張前的試吃,他原本只聽了別人提到,這裡賣的是活海鮮,想着在京城可是不容易吃到活的海鮮,抱着看個究竟的想法,纔過去吃了一頓,結果卻讓他十分滿意。
“回來了,味道如何?”
長租的一個小院並不算太貴,月租金六兩,與同是舉人的黃紱合租,見着進來就淡淡問候了一聲。
“夢緣樓的海鮮甚是鮮美,我相信這是活魚入京所做了!”張晴舫忍不住誇讚着:“具體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天光樓的海鮮也算鮮了,可跟夢緣樓比起來,還是沒法比。”
“畢竟夢緣樓的後臺乃是代侯,國侯手裡有些特殊辦法,也不奇怪。”黃紱頭也不擡地說,他穿一身漿洗得有點褪色的文衫,似乎家境不是很富裕,卻修眉鳳目,嫺雅俊秀,看着書,頭也不擡。
“代侯?”張舉人正想細問時,突然聽到有人敲門。
他一轉身,就打開了門,看到一個穿着整潔的男子正站在門外。
“您可是張舉人?”
“正是,你找我有事?”
“小的奉我家老爺之命,來給張老爺您送請帖,邀請您參加五日後的文會。”
說着,就雙手奉上一張請帖。
張舉人初聽是文會的邀請,也不奇怪,他來了京城就發現這裡經常舉行文會,大體上是爲了聯繫下感情,串通下人脈,畢竟都是舉人了,就算不中進士,認識也不虧。
當然,邀請的還是有點錢的人,太囊中羞澀,只進不出,就漸漸別人邀請少了。
“不知你家老爺是哪位?”張舉人問。
“乃是代侯。”
“代侯?”一聽邀請者是代侯,張舉人有些遲疑了,聽聞是太子之子,流落到民間,又被皇帝認了回去。
這本也不算太奇,奇的是,認回來前,竟然考了狀元。
有些人認爲是皇帝偏裨,可狀元卷是會公佈貼出,只要是舉人級的水平,一閱下去,神完氣足,無懈可擊,讓人說不出話來。
代侯水有點深,可是狀元出身,拒絕的話,張舉人有些捨不得。
就在這時,黃舉人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走了過來:“實在抱歉,我們在那日正好與同窗約好了去探望京中的朋友,早就約定,不好爽約。”
“啊?是!那一日,我的確有事,無法參加,還請你回去替我向代侯表達歉意。”張舉人雖不知道自己室友爲何這樣說,但二人是朋友,有一些默契,立刻就接過了這遞過來的理由,推辭了。
等那人走了,關上了門,張舉人才不解問:“黃兄,你一向感慨,說代侯一身文膽,可惜成了宗室,要不必是文宗。”
“現在爲何直接讓我推辭了這邀請?代侯雖是新封的國侯,與權貴交往容易被人說三道四,但他同樣也是狀元,要是能趁機請教一二,也是好事。”
黃舉人見他還是一副不懂的模樣,頓時無語,壓低聲音:“你還不明白?這代侯,乃是太子之子,但太子當年就死得不明不白,跟着太子的那些人也都沒了好下場,裡面的水非常深。”
“而且現在,正是爭嫡的關鍵時,你去了代侯處,怕就會得罪了齊、蜀二王,大家去去夢緣樓沒有關係,這是向着全京城的人開的酒樓,可參加了文會,就有嘴也說不清楚,不想落個前途盡毀的下場,文會就得避嫌!”
“原來如此!多謝黃兄剛纔幫我,我差點就做了錯事!”張舉人立刻領悟,對這朋友千恩萬謝。
而幾乎是同時,京城雅士聚集頗多的雅竹坊,迎來了一輛牛車。
看看面前的門匾,上面寫着“姚府”,一身儒袍簡渠,整了整衣冠,邁步就走上了臺階。
“麻煩你通稟一聲,就說舉人簡渠,來拜見姚老爺。”
“一個叫簡渠的舉人來見我?快請進來。”姚府的主人姚詢正在書房讀書,聽到僕人稟報,立刻說。
他也是舉人,雖在科舉考試上沒再取得更好成績,但在書畫領域卻嶄露頭角,頗有些名氣。
而與他結交的也多是讀書人,其中舉人、進士皆有,還經常有慕名來拜會,故而姚詢聽了僕人稟報,並不意外。
只是當他迎出正院,看到隨着僕人進來的人時,頓時微微一怔。
這人他似乎見過,只是忘記在何時何地見過面了。
簡渠進來,見到了此間主人就是一拱手:“姚公子,多年未見,你仍是風采依舊啊。”
“你……”來人這樣客氣,姚詢也不好說自己已想不起對方是誰了,只能笑了兩聲,請簡渠進廳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