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龍君降雨,是龍君本身呼風喚雨的權柄,又催動龍宮大陣來加強與天地取得感應,在什麼時間進行都可以,只要提前做好了準備即可。但這次,卻明顯有着蹊蹺。”
“會在龍女渡劫時,將我傳到這裡,這必然是因這次的求雨至關重要。”
進士不可不學史,蘇子籍身是狀元,在太學肯定學過,雖歷史上記載不仔細,可簡單記載也是有用。
“隆安二十三年,雙葉、永辰、常衡、同嶽、衡山等府自五月至七月不雨,井泉多涸,人渴乏,疫死者,飢殍者更不可勝記。”
“歷史上大旱,死者甚多,求雨失敗了,之後似乎就是龍君信仰的衰退,難道是傳承在告訴我,無雨,民向天求,龍君順應天意民意降雨,這就是龍君權柄的來源?”
坐在高椅上想着這些的蘇子籍,又再次想到了奇怪的少女。
少女明明是陌生,第一次見,卻莫名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青丘的狐妖?”
想到自己看到過的大魏時期一些民間傳說,蘇子籍覺得也不算奇怪。
“她剛纔提醒了我,很快又變了個模樣,是因不好明面上提醒我,還是跟我一樣,在她的體內,也有着又一個靈魂?難道剛纔就是那個被困靈魂在示警?”
如果是這樣,此時在她體內的會是誰?
還有,那條黑蟒精爲什麼勾結餘王,是……想當龍君?
蘇子籍含着冷笑,似乎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一些倖進,特別是有機會繼承的人,特別容易起野心。
黑蟒精,再進一步,或也可以成蛟成龍?
大殿外,已退出來,沒立刻走,而回首望向宮殿的黑蟒精,突然之間打了個寒戰,皺眉,面上現出了一絲驚疑。
偏偏有一個身着低品官服的小妖很不識趣在這時湊上來,小心翼翼問:“大人,大陣已佈下了,何時發動?”
“催什麼!”剛剛升起一點奇怪感覺,被這莽撞傢伙一問,直接就給打散了,被問到的黑蟒精,頓時沒有好氣瞪了一眼小妖,呵斥:“讓你怎麼做事,你就怎麼做!時間到了,自然就會通知你,哪用得着你來問?還不快滾回去,隨時待命?!”
“是!”拍馬屁沒拍好拍到了馬蹄上,這句通過陸地妖怪帶進龍宮進而流傳開來的話,在這一刻充斥在這個被罵小妖的腦海中,讓它覺得分外的委屈。
但面對着這個明顯心情不好的頂頭上司,身下屬,這個妖怪也不敢嗆聲,只能老老實實應了一聲,灰溜溜的退下了。
望着手下離開,又一次回頭看向大殿的黑蟒精,蹙眉喃喃:“不對,這情況有些不對。”
見少女也在不遠處駐足,回頭看着大殿,它彷彿是一下找到了知己,走過去,狀似無意問:“青丘侯,情況似乎有點不對,主上怎麼就改了心意?”
“是有些不對。”少女收回目光,淡淡說着:“餘王雖無禮,但主上本來不想與之計較,不知道爲什麼,卻又改變了心意。”
“不過,主上向來英明,不可能不降雨,只是拖幾日罷了。”
拖幾日?
黑蟒精頓時苦了臉,大陣輪值,過幾日換上的妖,就不是自己安排的人了,這怎麼能等?
河岸·高臺
“我在哪?”
鄭應慈醒過來時,下意識尋找一圈,發現自己正在一羣道士裡盤腿坐着,與別人一樣,佔着一塊地點,嘴裡唸唸有詞。
低頭看了下,自己此時穿着,也是與周圍道士別無不同的服飾。
“這是在祭祀?”
雖然入門時間不長,但還不至於看不出此時這在做什麼,他嘴上假裝唸唸有詞,側耳一聽,就能聽到周圍道士唸誦都是祈雨詞。
“蟠龍水國當河衝,潁汝作會淮作宗。淝茨戎渦柳渒從,六水闊絕流成壅。”
“二水澒洞聲洶洶,導水與水合則衆。多時狂飆卷老葑,專曳彘尾牛身鱅。”
目光所及,身體在一處高臺下,身後應有着不少人,但不好回頭去看那些是不是百姓。
微微擡頭,能看到高臺上也站着一些人,因距離不算遠,能看到甲兵手持的武器在太陽下反射刺眼的光。
這些人在祭臺四周面朝外站着,虎視眈眈盯着面前的方向,就這架勢,就能看出,這上面站着的,坐着的,不是高官應該也是權貴。
鄭應慈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什麼地點。
說好的去龍宮,怎突然到了這裡?
“休得驚慌!”
劉湛從道士身體內也已醒了過來,最初也有些茫然,但很快周圍的一切,就讓劉湛意識到了自己到了什麼時間點。
他身上的道袍,並不是鄭朝建國的款式,在前朝大魏時,道袍的顏色更深,款式也更偏向飄逸,只低頭看一眼,劉湛就斷定,此時必是大魏年間。
早在進入龍宮之前,因爲經歷過傳承之境的事,劉湛早就做好會再次迴轉時間,進入歷史某個事件中的準備。
此刻所看到的一切,都讓他生出了“果然如此”的念頭,略一想,還因對大魏有着不少的瞭解,而迅速推斷出了此刻應該是哪一年。
“在大魏時,曾有過數次大旱,但唯有一次,是親王親至祭臺督促龍君降雨。”
“此刻臺上站着的那人,頭上頂着是黃傘,身着金黃蟒袍,必是皇室中人無疑了。”
“在大魏隆安二十三年,曾有餘王奉旨祈雨一事。那次祈雨,就是正逢天下大旱,祭祀當天,烈日當空,餘王奉旨向蟠龍湖龍君祭祀求雨,降雨雖有了,卻只降了少許,就突然停了。”
“這事失敗,接着大旱,因此朝廷呵斥龍君,還禁止官員以及百姓再祭祀蟠龍湖龍君。”
以上這些,與眼前的場景,一一對上了。
劉湛判斷完畢,也終於有時間在周圍尋找一下徒弟鄭應慈,結果就與身側一個年輕道士目光對上。
容貌雖陌生,可這神態有些熟悉,待聽得試探着問了一句:“師父?”
劉湛就已確定,這就是鄭應慈了。
見這個徒弟有些不明所以,劉湛壓低聲音,將此時正身處在歷史上一場祭祀求雨的場景中,簡單與鄭應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