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雷光的威力,相比之前,直接減弱了三分之一,別看只是三分之一,立刻讓龍宮的防禦壓力驟減。
“天劫已在減弱,撐住,都撐住!”貝女驚喜交加,尖叫着。
聽到她這一聲的妖兵,齊齊怒吼出聲,不顧身體極限已到,瘋狂朝着大陣內輸入力量。
如果不能撐到天劫結束,任由天雷不斷轟下,不僅龍君可能身隕,龍宮毀了,它們也要重新喪失力量,成爲沒有力量和智慧的蝦蟹,已經嘗過了甦醒之後重新爲妖的滋味,怎麼能任由龍宮被毀?
唯有拼了,纔有一線生機!
京城·永安宮
永安宮這段日子,明顯變化不小,皇帝近期屢次賞賜,並且還屢次到皇后處坐坐,哪怕有時並不說話,只是各作各事,偶然看了一眼。
可今日,殿裡依舊是靜悄悄,侍女太監行走都悄無聲息,因皇后娘娘今天明顯心情不好,在淨室內獨自待着,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因主子的心情而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皇后娘娘這樣,自然不敢歡笑嬉鬧。
“請保佑我孫蘇子籍,讓他能考取狀元,更能迴歸姬姓,名列玉堞……”在唯有一個蒲團的淨室內,皇后正面對小窗,朝着窗外昏暗的天空祈禱。
彷彿是爲了迴應,原本一聲高過一聲的雷聲,在慢慢弱下來。
但風,卻越發大了,種的青竹在風中瑟瑟抖動,黑沉沉的天穹,依舊尚未完全消散。
大殿·殿試
“咳咳!”蘇子籍再次感覺到一股腥甜涌上來,勉強又咽了,又突然覺得心口一疼,悶哼了一聲,這次再沒忍住,以拳抵口,輕輕咳嗽了兩聲。
雖聲音不大,可在這安靜得能清楚聽到寫字聲的大殿上,立刻就引起了禮部官員們跟附近考生的注目。
殿試是由大學士跟禮部負責,一個是主持者,一方則監管考試的人。
雖到了這種地方,敢於作弊的人已萬中無一,但爲了避免有人鋌而走險,這些禮部官員時不時就會在下面轉上幾圈。
蘇子籍發出的聲音,自然就引起了一個官員的注意,他緩步走來,就停在蘇子籍的身後默默看着。
見別人都已在草稿紙上書寫了許多,蘇子籍卻只寫了寥寥幾行,就在心中咦了一聲。
“難道蘇子籍是徒有虛名?或身體欠佳,暫時並無靈感?”
若真是因身體原因而沒有靈感,寫不出好文章,那這會元,怕最後得一個二甲的進士都是運氣好了。
官員正詫異着,突見暗暗覺得可惜的蘇子籍神色一鬆,喘息了下,筆就動了起來,甚至都不必思考一樣,用筆如神,所寫內容,字字珠璣。
官員也是二甲進士出身,又因身爲禮部官員,見識過幾場殿試,蘇子籍這一奮起,立刻就讓他也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多慮了,剛纔只是這蘇子籍在思考,並無異常。”
既無異常,哪怕對這蘇子籍所寫文章看得入神,也不好一直站在這裡,不一會,就只能離開,去別的地方轉了。
“咦,難受消解了不少。”蘇子籍驚訝的感受着:“剛纔似乎有針刺我的心一樣,本以爲難受加倍。”
“不想反而難受立刻消減了不少。”
“這是何故?”
不過這時來不及多思考,現在比剛纔好受了許多,腦海也重歸清明,不敢耽誤時間,立刻快速書寫。
到了現在的水平,但凡是身體無事,沒有突發事件,不過是殿試的題目,自然不會讓他有任何爲難。
甚至都不必思考,文章就能信手拈來。
整個殿試,只剩下二百餘考生,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只聽沙沙的書寫聲,但方纔春雷驟響時就驚動了的俞謙之和劉湛,已在京城一處聚頭。
二人平時在外人看來,都自有氣度,不說仙風道骨,也是從容不迫,但此刻都微沉着臉,同時立於屋檐下,擡頭看着天空之雲,如走蛇,如盤龍,變化中透着詭秘與玄機。
這時,一絲黑氣,混入攪動雲中,令本就風雲變色的天空之景,更是詭秘。
劉湛微微變了色:“有人竟然敢在這種天機變化時,施法魘鎮龍氣,這是瘋了麼?”
“俞真人,你怎麼看?”
俞謙之也緊鎖了雙眉,死死盯着,這天機越發亂了,還夾雜着魘鎮的氣息,雖在他們看來,這魘鎮之術無論多強大,都是跳樑小醜——在天機運轉時試圖阻礙天意,鎮壓龍氣,這是找死!
可這人偏偏就是這麼膽大如斯,真這樣做了,而這樣的後果,就是讓俞謙之心中弦繃得越發緊了。
“咦,感覺這等膽大妄爲,死是肯定了,還禍及其家族或勢力,可也導致天機偏轉了,就不知道產生了什麼變數!”
施術的人是必死無疑,自己這般活着的人,又該怎麼辦,劉湛面對這情況,與俞謙之面面相覷,都嘆一口氣。
“可惜,我們不精於天機術,實在看不清。”
“要是蕭懷慧在,或者惠道能出山就好了。”
可惜的是隨蕭懷慧的賜死,讓桐山觀一脈受到了嚴厲打擊,十七年過去,到現在桐山觀還沒緩過這口氣,逼的這代的觀主惠道,下令永毀天機術,使得後輩求當奴才而不可得。
郊區一處山崗上,風雨侵襲,並沒有讓謝真人衣袍有任何影響,仍是乾爽,風捲衣襬袍袖,呼呼作響,他從容立着,擡頭望天。
看到和劉湛二人所看的景象時,也只是若有所思而已。
而在御書房內,皇帝卻在接見治水的欽差羅裴,皇帝靜靜聽完羅裴述職,淡淡說:“你終於回來了,你說的臨新、文崖二處壩,不僅僅你有述職,朕也派人去查看,壩高石堅,詢之河道衙門,可爲數十年基業。”
皇帝說着,望了一眼,羅裴出京時,尚是一派雅緻,只有零星白髮,有大臣體面,現在臉色蠟黃,滿是皺紋,白髮更已過半,不由得心裡一動:“你這乾的很好,朕稍後會有恩旨,只是你說的龍女冊封……”
羅裴得了皇帝讚許,叩首謝恩,卻說:“皇上晝夜宵旰,臣怎敢言累?而且要說辛苦,臣也比不上祁弘新——只是龍女冊封,事關重大,還請皇上速速決斷。”
頓了一頓,又大膽的說着:“皇上,正因爲她是龍女,而不是龍君,因此此事可有作爲。”
皇帝還是沉吟不決,揮手讓羅裴卻步躬身退出,也咳嗽了一會,又端茶抿了幾口,潤了喉嚨,方覺得好些了。
聽着窗外雷聲雨聲仍不停歇,他若有所思推開了窗,亦擡頭望着,片刻喃喃:“朕一直心神不寧,烈風迅雷,予朕又有何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