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卻不知道蘇子籍心裡想法,聽了笑着:“主公,這已是很好的結果了,大義之下,人人是間諜臥底,纔是正常。”
“現在,主公至少獲得了一批可信任的人手了。”
“而且到了關鍵時刻,其實也無需那麼多人。可能這一個千戶,以及六個百戶,就可成事了。”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將所有兵權都握在手裡,就算羽林衛裡,不也只有那麼一羣人才是皇帝鐵桿麼?
執掌王朝這麼多年的皇帝尚且如此,何況才被認回來沒幾年的皇孫?能有這樣的成果,已相當可以了。
蘇子籍其實也只是感慨一番,對這樣結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人多有人多的用法,人少也有人少的用法。
蘇子籍點首:“這幾人,你讓文尋鵬來施恩吧……”
停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來爲我慶賀過的賓客,我也要寫信一一請教。你隨我來。”
蘇子籍轉身向外走,野道人將寫了人名的紙張收起來,跟了出去。
蘇子籍一直走到了書房,進去,直接一指書櫃一個抽屜,說:“裡面這些信,你拿去,一一給我送去。”
野道人應了一聲,拉開抽屜,發現這個抽屜裡放着的都是信,起碼有着上百封之多,從信皮上的字跡來看,都是主公親筆所寫。
這可是個大工程,野道人暗暗想着。
野道人用提籃將這些書信全部裝進去,這才一次提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見了在小廳裡喝茶的文尋鵬,並且簡渠和岑如柏也都坐在一起了。
“諸位,你們來的正好,有任務下發。”野道人把籃子一傾,就看着衆人對着從籃子裡倒出來的這堆書信發呆。
“這麼多書信?”回過神後的岑如柏一臉驚訝,翻了幾下,更是驚訝了,“都是殿下的親筆信?”
“是的,這些都是主公的親筆信。”野道人嘆着,見幾人似乎有些話想問,就又說:“您們若是好奇,可以抽出幾封看一看。”
這一點,他是能做主,也是蘇子籍提點過。
“主公允許我們看信?”文尋鵬有些狐疑。
“是,都可以看,主公並無不可告人之處。”
野道人這話一出,文尋鵬也就不矯情,隨手一翻,抽出了眼前一封,信皮上寫着收信人是周立誠,這是給周立誠的回禮信,展開信瓤一看,發現上面所寫內容十分簡單,也十分公式化。
就是簡單問候幾句,回禮信大多有套路化模式,如果不想走套路化,也可以寫得十分文采風流,但從這一封的內容來看,太孫是完全沒打算走文采風流的路線,就是中規中矩的內容。
唯一值得稱道的大概就是字了,的確是宗師之筆,但內容上,卻沒什麼可看性。
不過,繼續往後看,文尋鵬就微微一愣。
“這是……”
就見結尾處,話題一轉,詢問了一件事:“古之禮法,規範舉止,孤有所疑,孤要立宴,按古制如何立之呢?”
主公這是何意?
雖說這樣的問題問得也不算奇怪,畢竟周立誠是光祿寺卿,本身就是管這種事,有關宴會的細節問光祿寺卿,算問對人了。
可問題是,這樣的小事,需要主公親自詢問麼?
哪怕只是一筆帶過的一個問題,似乎也沒有奇怪地方,說不定僅僅是寒暄一二句,可文尋鵬看到這裡,還是無法抑制蹙眉,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
“不,不對。”
文尋鵬覺得,這件事一定是有哪裡不對。
因着心裡的這點懷疑,又抽出了一封,這一封是寫給鎮南伯,抽出信瓤兒一看,前面內容竟是一模一樣。
當然了,每個收信的人看了,都只會覺得,太孫太客氣了,不會知道,連着兩封書信的內容,竟是一般無二。
一直往下看,文尋鵬的目光落在了信的結尾處。
谷/span>在信的結尾處,話題一轉,果然又問一個小問題,因是寫給鎮南伯的,所以這次詢問的則是鎮南伯曾經去過的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
若不是心存懷疑,只這麼看下去,會覺得太孫只是簡單問候,並且很自然地用一個話題寒暄一下。
就連問的問題,也是與朝政沒有干係,再警惕的勳貴朝臣都不至於不敢回的內容。
可文尋鵬的身體,卻已是僵在了那裡。
一次是自己想太多了,兩次,難道也是巧合?
若第三封、第四封……若是自己目光所及的這些書信,都是這樣的內容呢?
可問題是,若這樣的模式是固定又是何意?
難道,這樣寫是某種暗號?
寫了,其中的自己人就能猜到什麼?
又或是,這麼寫是某種暗示?
又是別的什麼?
總不能是隨便這樣寫吧?別人隨便寫,他信,但主公也這樣寫,卻很難相信,身是太孫的主公就會這樣浪費時間,隨便寫寫與人套近乎。
“這些,老簡,你負責送。”劃拉出一些信給簡渠,野道人笑着說。
簡渠點點頭:“可以。”
野道人又非常簡單粗暴的劃拉了一堆,給岑如柏:“老岑,這些就是你的了。”
對野道人這樣的性格,岑如柏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點頭:“交給我吧。”
剩下的,自然就是野道人跟文尋鵬了。
先被分到的兩人,一看分給自己的就有幾十封,這要是送起來,幾天內想要送完,可是要費一番力氣,都沒再耽擱,直接就帶着信先走了。
文尋鵬此刻剛剛看完第二封,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再擡頭時,發現屋內就只剩下自己跟野道人了。
“老文,剩下這些信,就是你跟我的。不過,這些先不急,你先跟我出去走走。”
野道人說着,就示意跟着出去。
文尋鵬此刻也有些腦袋發脹,想着出去吹吹冷風,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真的跟了出去。
他跟出去,其實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剛纔的驚愕,應該是被這位同僚看在眼裡了。
與他們不同,野道人是最早跟着太孫的人,是太孫一等一的近臣,若說太孫還有什麼秘密他們不知道的,這位同僚未必就不知道。
而自己剛纔的態度落在這位同僚眼裡,也不知道同僚打算與自己說什麼。
文尋鵬出去時,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他們兩出去後,還真就只是走了走。
只不過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個提着食盒僕人,野道人這時纔開口說:“走吧,跟上他。”
僕人或也知道有人跟着,但因是野道人,所以察覺了也沒有反應,就在前面走着。
文尋鵬心底疑惑更多了,比如這僕人提着食盒是去哪裡?野道人帶着自己跟上去,又是讓自己看什麼?
但他沒說,而沉默跟着。
不一會,提着食盒的人就到了一個偏僻院落。
太孫府的範圍極大,有一些地方算是禁地,文尋鵬從不曾來過,也不知道這些地方是做什麼。
直到跟着野道人進了院落,看到了院落裡的按刀的侍衛,結合着氣氛,這才恍然,這裡竟然是太孫府的私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