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命格甚薄

冬天日短,不知不覺,天就暗下來,零星又灑着雪花!

“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想當初,在龍宮棋賽……”

在羽林衛駐紮地附近一處酒肆內,一個說書先生講着太孫的故事,恰說到了精彩處,也就是龍宮棋賽這故事**點。

酒肆內的人,都聚精會神聽着,角落裡一桌坐着一個讀書人,衣服不舊不新,看樣子是個舉人,聽着說書先生所講內容,神情很有些古怪。

但誰讓最近關於太孫的故事很是流行,尤其龍宮棋賽西南建功這兩個**點,總是引人入勝。

在這裡,似乎比別處還受歡迎。

這個讀書人微微皺眉,看向坐在前面的人,這是一羣羽林衛,身上的衣裳甚至還沒換下來,下了崗就直奔這裡,一邊吃飯,一邊聽着說書講故事。

講到太孫當年大顯神威時,一羣人不由點首,面上都露出了滿意。

其中一個看起來是百戶的人,更喊着:“夥計,快過年了,再上兩壺酒,再上幾個菜。”

“說書的,講得不錯, 賞你了,方纔的龍宮, 再說一遍!”說着, 就丟過去一塊碎銀。

夥計一哈腰笑着答應, 轉眼端過一個托盤,而說書先生更是大喜, 這一塊碎銀子起碼一兩多,是很不錯的收入了。

說書先生立刻笑着應下,重新講起了太孫大顯神威這一段……

這一幕落在讀書人, 也就是曹易顏的眼裡,總覺得哪裡不對,眉就皺得更緊了。

這時一箇中年男人從外面進來,朝裡面張望了幾眼,就看到讀書人這一桌, 立刻就過來。

“公子。”中年男人站在青年面前, 恭敬叫着。

“劉達乃, 你來得倒是快,坐下說。”曹易顏坐的這一桌就只有一個人, 又是角落, 便直接讓這人坐下說話。

來人正是劉達乃, 劉達乃坐下後, 就壓低聲音:“公子,蜀王已同意了, 說是會暗裡保護我們的據點。”

曹易顏點了下頭, “是麼?耗了七八天,蜀王還是決定和我們聯手啊。”

這其實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要蜀王決定與自己聯手, 那之前所說的沒有任何條件與要求, 自然而然就不會成立了。

便是自己真表示無條件無要求,蜀王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勢力置身事外,那樣對蜀王其實並無任何好處。

“據點,都給了幾個?”

“給的都是已經半暴露的據點,絕密的當然不交出去, 特別是書肆系統, 乃是我們與讀書人聯繫的根本,當然不能給。”

曹易顏聽了很滿意,是的, 當年據點,一文一武,他沉吟着:“張家, 還能穩住麼?”

“張家賺了這樣多錢,說沒有心思是假,可有不少把柄在我們手裡,每一個都是滅門之罪,他們下不了船。”劉達乃說着。

“辛苦了,都耗到過年了,你休息下。”

這件事敲定,曹易顏的心情就稍放鬆一些,但目光落向聽書的羽林衛身上,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現在說書的到處都是。”曹易顏忍不住說:“羽林衛似乎對太孫很是愛戴。”

“說書難得有新段子,以前都聽膩了。”劉達乃“哎”了一聲,有些不以爲然:“至於羽林衛,畢竟代王是指揮使,現在又是太孫,做官當兵的自然要奉承。”

這話也有道理,可曹易顏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但有些話,卻不好在這裡說了,聽着說書先生又說起龍宮棋局的事,曹易顏回憶着當初與蘇子籍初次交鋒,以及後來所見的星象,心中翻騰着無法壓抑的情緒。

“外面雪下大了!”有人看了一眼酒肆外面,訝然:“這樣大的雪,倒是少見。”

這裡雖是下雪的地方,但往年這時下的雪,一般都不會有這麼大,才下了沒多久,就已將整個京城鋪成一個白皚皚的世界。

之後接連幾日,都是雪天,好不容易到第四日,雪才停歇下來。

南鑼衚衕帽兒巷,餘律和方惜的住處,窗緊閉着,但風吹後,窗外樹上的落雪之聲,屋內兩人都能聽得很真切。

方惜趴在窗口,將窗子掀開一條縫望去,見天已有些放晴,照在雪地裡煞是好看,不由得嘆:“說起來,這是你在京城過的第二個年了吧?”

餘律第一次來京城趕考時沒中,這一次再來,也朝着窗戶的方向望了一眼,感慨:“是啊,這是我第二個在京過的年了,希望這次能中吧。”

說着,就吹了墨,低頭看文章。

他覺得,自上次被太孫提點後,他的學問就大有進步,就連方惜也有了很大進步。

要知道,兩人來時就都已到瓶頸處,這本就是進步大的體現,一般這種情況下,能讓瓶頸稍有突破,就是又一進步。

結果太孫一出馬,他們兩人竟同時突破瓶頸,下筆都彷彿有神一樣,這種感覺實在是玄妙,讓餘律都有些忍不住沉溺其中。

“餘兄,方兄,可在否?”就在他們兩個正在感慨這些時,院外有人喊,聽聲音,就知道是張墨東。

餘律和方惜也認識張墨東,但交情一般般,本來因太孫的要求,餘律和方惜準備與張墨東重新打交道。

可這十天,不用自己找,張墨東都每日來找二人。

餘律和方惜聽到他的聲音,對視一眼,就將東西放下,起身開門,將張墨東迎進來。

“張兄,今日還是來研究經義麼?”

“來,我們燒了炭,溫了酒,正好討論討論。”

張墨東卻笑着:“快過年了,今天我倒發了一筆小財,我請客,去慶豐樓吃個過年宴吧!”

“在家裡或旅店拿文章過年,斯文是斯文了,太冷清了。”

說着,張墨東把手展開,裡面是一個十兩的銀錠:“這是街頭燈迷作詩比賽,我僥倖贏了今天第一名,十兩銀子,足夠辦一桌年宴了。”

張墨東讀書還是挺認真,距離春闈也沒多久,可過年吃宴還是正常,想到太孫的叮囑,二人應下了。

外面的雪已是越下越大,三人乘着牛車抵達“慶豐樓”的酒樓,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這時人不多,或者說,幸虧得是京城,要不,誰家酒店還在大年夜開業呀?

有家的人都回家了,只有舉子們舉目無親,因此在酒店過年,並且聽說說書說唱,竟然還是龍宮宴的段子。

“按照最好的份,上年宴。”

三人上二樓來,果見屏風相隔,還空着間雅座,點了菜,三人高坐酒樓賞雪談天,不一時便酒酣耳熱,張墨東似乎喝多了酒,就突然之間指着隔壁,以及樓下的舉人說着:“唉,二次了,我自龍宮後,考場得意,省試就中了舉,可到京趕考,就名落孫山。”

“這一次要不中,我就三十二歲了。”

“當年龍君對我說,我雖有天賦,但命格甚薄,終不能顯貴,止於省試而已,難道真的如此?”

說着,不由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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