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誰說廣府基地一定在廣府?

超新星青訓基地位於距離市中心幾公里外的開闊的平原地,不愧是國際大都市的青訓基地。不論是足球訓練使用的草地還是訓練體能的場館亦或是講授戰術知識的課堂,都與老舊的青山訓練基地形成了鮮明對比,這裡就是當代足球高科技的展覽博物館。甚至連住宿樓都是嶄新出場,我夢寐以求的四人寢,一衛一浴,此刻都成爲了現實。

這裡交通發達,出門就有商業街,各種街頭小吃和店面分佈在這裡,去往市中心的公共汽車就在離基地大門的幾百米處。朝日初生,在基地內訓練場上,透過霞光,便可以清晰看到幾公里外的高樓大廈;夕陽西下,在基地外的沙灘上,我們邊踢沙灘足球,邊享受海風帶過來的氣息。啊,我的美好交換生活就此開始了嗎?

按理來說,本該是這樣的!

一下飛機,負責接待的導遊把我們上下十幾個人全部塞進了三輛麪包車裡。到這裡我其實還能理解,再怎麼說光明星基地也不會修在下飛機就能步行到達的地方。可是這司機左扭右扭,一個加速就駛進了高速公路。我雖愚昧,但也始知去往廣府的任何一個地方,大概是不用上高速的。

我忐忑不安的問和我同行的一位夥伴:“母綠,我們不是去廣府超新星青訓基地嗎?”

他回道:“對啊,咋了?”

“可是這都開上高速了啊?”

“額,廣府超新星基地之所以叫廣府超新星基地,是因爲投資它的是廣府市政府和廣府五羊俱樂部,不過它是修在清揚。清揚離廣府還是有些距離,所以上高速不是很正常?”我無語凝噎。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清揚那畔行。幾個小時後,我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廣府超新星青訓基地。

基地背靠大山,整個基地如同鑽石一樣鑲嵌在大山的坑內。校門外面是鳥不拉屎的無人區,沒有商業街也沒有各種街頭小吃,只有兩頭死氣沉沉的石獅子放置在校門外。少數能稱之爲活物的只有我們這些交換生,以及幾百米開外停靠的車輛,旁邊聚集着少數一波人。

基地內的設施比青山基地的更加破舊,負責帶領我們參觀的老師說這是因爲超新星基地是國內最早成立的基地之一,所以很多設備都未能及時翻新。有個膽大的小球員問道:“爲啥不換新呢?”老師笑而不答。

呵呵,這類成年人的問題,怎麼會給你解釋呢?我也曾當面像我爺抱怨過諸如此類的問題。我爺只是冷笑不發聲,他將眼睛一閉,臉一仰,便把一隻手伸出來。我問:幹嘛?他說:給錢。我老老實實的把我僅有的一點現金放在他手上,不知所以的望着他。他說:這點兒錢就想翻新?你連廁所的一塊磚都翻新不了。我說:找政府要錢啊。他又說:政府想翻新嗎?

那之後我便明白了,物質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

跟隨着導遊老師一起參觀後,我的心也隨之慢慢沉下來。且不說綠茵場上這稀疏的草皮、訓練館內老舊的設備、課堂內破爛的課桌,單說這八人間的宿舍屬實把我雷的外酥裡嫩,廁所和浴室還是公共的。

我還了解到清揚位於粵東的北方,根本就沒有見海的可能,唯一聊以自慰的是基地外幾百米處有溫泉可以泡,不過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當這些酸楚的記憶涌上心頭時,我內心變得十分彷徨。而且閬苑有我的朋友、家人,有我熟悉的一切,去往粵東就意味着失去這一切。想到這裡,

我的臉自然而然的變成了苦瓜。

但是我爺的字典裡可沒有“憐惜”這個字眼,他冷哼道:“你不去不行,人家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纔沒有讓我們經濟補償。你要是不去,人家真要我們補償,我難道仗着我這個資歷倚老賣老不補償?我可沒那麼厚的臉皮。”

“我更喜歡在閬苑的生活,就算是想要我恢復狀態,青山訓練基地就已經夠了,訓練環境不比超新星基地差啊,甚至還比它好。”我反駁到。

“人家讓你提前去,是爲了讓你儘早適應廣府的環境。那裡的氣候、食物、氛圍,你能保證一到那裡就能適應嗎?萬一你上場,隊友突然來句粵語你聽得懂嗎?好波好波,你知道啥意思嗎?更重要的是超新星的青訓理念和戰術思維跟青山是不一樣的,你如果不去提前感受,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適應五羊俱樂部。”

“我。。。。。。不知道,但我實在不想去。而且我有過去超新星基地訓練的經驗,何必再去提前適應。”在我爺這一串連擊下,我變得越來越煩躁,最後語無倫次。

“你不想去?這種事哪是你說不想就不去的。再者說你去粵東都是幾年前了,早就物是人非,今時不同於往日。你在舒適圈待的太久了,只會安逸享樂,現在舒服,以後困難。”

爺爺的反問讓我惱怒了,我纔剛出療養院不久,爲什麼就要遭到這種對待?我還不能喘口氣緩一緩嗎?

“什麼叫做舒適圈?我只不是想要在一個熟悉的環境下進行訓練,這也有錯?”我不管不顧的回擊道。

我爺聽見我的話後,臉上已無一絲笑意,臉上的皮膚緊繃。通常這種情況下,都是我們兩個吵架的開端。他厲聲說道:“別爲自己貪玩好耍找藉口,你還有一年就要成年了。你要對自己還有俱樂部負責,別學你爹。”

“別學你爹”四個字猶如一盆冷水澆蓋在自己心口,我所有的憤怒此刻都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片哀莫。我想要反駁什麼,卻發現早已沒有反駁的能力。

“如果這是爺爺的願望,那麼我會去的。”我押低聲音說道。

爺爺聽見我肯定的答覆後,也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地說:“也許你現在會恨爺爺對你這麼狠心,但是爺爺都是對你好。”

又是這句“爲你好”,我攥緊手掌,撇過頭去不再看他。藍天、青草連同地上的足球都對我失去了吸引力,心中那份迴歸綠茵場的渴望頃刻間化爲烏有。我抱起足球轉身離去,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從綠茵場逃走了。但下一秒我卻杵在了原地,我在入口處看到了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們-和我同一屆的隊友們。

這正是午休結束時分,一般情況下也該到他們準備下午訓練的時刻了。真是糟糕,我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想見到他們。不管是突如其來去廣府的“噩耗”,還是傷退半年給他們帶來的困擾,內心的負罪感此刻正在不斷拒絕與他們會面。

我向外走去,他們從外進來,進出口的門就只有一個。這意味着我和他們必定有個時間段是處於平行狀態的,平行就意味着碰面的可能性。我只能想些辦法降低這個可能性,我悄咪咪地向右邊移開幾步,與他們拉開段距離,並且假裝用左手擋太陽實則遮住自己的臉。少年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互相談笑的聲音也逐漸清晰。即便眼睛被左手遮住,我也明白我和他們即將相遇了。

僅僅只是如此小事,就算被他們看見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我的心還是不爭氣的跳將起來。聲音愈發嘈雜,在聲音達到一個臨界點後,我與他們的位置平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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