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正殿,因爲小六子的緊張與吞吐而突然間多了一股肅戾之氣,危坐於榻前的帝王與帝后更是令婢子們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般,猛然間沉重了不少!
惜蝶閃亮的眸子不解的眨了眨,心裡暗暗冷笑,不知這回又是哪位掀起了宮事,徐徐起身,款款邁至喘着粗氣兒的小六子身前,隱去心中的悽意,仰首笑了笑柔聲道。
“好了!你先喘口氣,一會兒再把話說清楚!”繼而對着伺候一旁着淺綠宮裝,眸含擔憂的綠屏道。
“端杯茶與小六子喝下!讓他順順氣!”
“是,娘娘!”
綠屏盈盈一禮,急急的走至錦臺前,倒了一杯香茶,遞與忙着擦汗的小六子,小六子聞言深深一拜,接過玉杯咕咚咕咚幾口喝下,過了一小會兒,臉色比適才要稍稍好看了些許,不過,他那劇烈起伏的胸脯卻讓惜蝶覺着他似乎受了很大的罪一般,眸內的慌亂倒是讓惜蝶有些驚奇,正欲發話卻聽到……
“咚……”
猛的錦臺上傳來一聲摔杯子的聲音,衆人慌忙回頭一望,卻見清風接了小六子的空杯,放回桌上時,不知是何因,摔到了桌子上!
頓時清脆之響,繞着餘音,響徹整個正殿!
歐陽宸楓的利眸瞬間變得陰沉起來,惜蝶更是莫名,兩人的眸光如果同時望向一處時,只怕是堅如鐵石,也會瞬間軟了去,驚得衆婢子心兒狂跳,腿一軟,便跪地顫聲道。
“皇上饒命!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失神,只是、只是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
惜蝶頓時身子一挺,美眸圓瞪,轉頭與歐陽宸楓四目相對,心道怎地事情不來都不來,要來一起來,這回不曉得這婢子想起來的,又是何事?
難道是發生在靈鳳宮,她卻不知道的事?如此的話,便要好好的管制靈鳳宮才行!
陡然間惜蝶只覺得有些頭痛,遠山黛眉微微的蹙起,美顏有些不耐,歐陽宸楓見狀伸手將惜蝶牽了過來,坐在自己的身邊,身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惜蝶的背,無言的安慰,胸內的怒火卻是蹭蹭升起,心裡頓時一片淒涼與無奈,自古宮中的爭鬥便是連綿不休,能夠在宮中活下來的人,皆屬進退有度、善變適宜之人,但同時卻也說明那人的背景絕不是一般的簡單!
上至帝王,下至宮女、奴才,沒有人能逃得出這陰暗與狠戾的鬥爭!
歐陽宸楓也好、凌惜蝶也罷,唯有支撐一切,昂首闊步,不停的前行!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與苦楚,有時,縱然自己不願意,卻也會隨着這股炙熱的浪潮而被推擠得不得不做出反應!
“說與本宮聽聽,是什麼事?”惜蝶凝視了歐陽宸楓一眼,心中莫名的突然間認爲,自己與他很像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盟友,於是勾脣笑了笑,對清風說道。
“娘娘,奴婢記得、記得……”清風皺着長眉,陷入沉思,臉色愈發的不好看,咬着紅脣,爾後猛的睜大眸說道
“那日娘娘大恙,皇上與皇后在偏殿暖身時,先是林賢妃入得靈鳳宮,林賢妃沒多久就離去了,後有蕭貴妃入宮,但是蕭貴妃、蕭貴妃……”
清風有些懼怕的凝了皇上一眼,卻見皇上陡的劍眉長蹙,俊臉變色,眸中的殺氣漸漸盈滿眼眶,一時間心狂跳不止,熱血上涌,嚇得癱軟在地,而一旁的綠屏被她如此提醒,頓時心頭煩燥,上前跪地,接上清風的話頭道。
“奴婢也想起來了,娘娘,那日蕭貴妃來拜見娘娘時,好似有一名婢子悄悄的跑進了正殿,當時奴婢們懾於蕭貴妃的嚴詞厲色,不敢阻攔,也以爲那婢子只是想看看皇上是否在正殿,可是、可是今天想來……”
“恩?”清風歪頭定定的望向綠屏,清麗的眸子翻滾着異樣,只覺得背脊處一股股涼風直竄,伏地顫問道,
“娘娘,奴婢斗膽問娘娘,這藥,可是娘娘置於榻上的?”
“本宮沒有將這藥帶在身上,更沒有將此藥置於榻上!”惜蝶美眸一戾,輕拂裙袖,心中已是一片清然,正聲喝道。
“難道這盒藥是那婢子放的?奴婢記得清掃時,見藥膏放在那榻上,於是奴婢便收回了寢殿!這藥果真不是娘娘放的麼?娘娘在驪國的時候,好似常用常帶在身邊呢?”
“確實不是!本宮記得的!”惜蝶鄭重的點了點頭,冷聲回答!
而在一旁憔急得欲言又止的小六子更是有些虛脫的感覺,此事一環扣一環,層層冒出,這要讓他一會要如何開口?
正欲上前回稟心中之事,卻見歐陽宸楓冷冷的喝道。
“傳旨楊宇軒徹查此事!朕定要讓那落毒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皇上!”可憐小貴子剛去侍衛統領那傳了皇上的口御,剛回來還沒站穩腳根子,這回又領了命匆匆的往刑部跑了去。
而惜蝶的心卻是顫了一顫,驀地憶起自己與他交鋒時,卻總是這樣牽扯不清,不過,終歸到底,他卻是救了自己好幾次,心間頓時涌出絲絲莫名的情愫,悄悄轉頭,昂首望着歐陽宸楓的側臉,此刻的他盛怒得像奔下山來的惡虎一般,惜蝶都可以看到他的臉頰骨與額前的青筋因爲憤怒而顫動不止,心中輕嘆帝王家的無奈,握上歐陽宸楓的手,輕聲說道。
“皇上,無須動怒,臣妾這不是好着嗎?”
“是朕大意了!惜蝶!”
歐陽宸楓反握上惜蝶的手,眸內滿是內疚,沉聲回道,而惜蝶擡首默默的望着歐陽宸楓,知曉他是真心實意爲自己好,不禁臉上有些滾燙,眼神一轉,猛然間憶起,殿前還跪着一個小六子,垂首不好意思的彎了彎脣,柔聲說道。
“小六子,你的事兒還沒說呢?”
“是!娘娘!”小六子早等得身心俱疲,心裡敲着大鼓,跪直了身子,不知爲何眸內竄出許多的恐懼,良久才顫聲說道。
“冷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林賢妃有孕!朝中大丞相、副丞相、輔政大臣等在宮外等候傳喚!”